《冤缘匪浅》心穗

5、恶魔的温柔

　　“忻尘，我觉得看着你心情很好，特别舒心。”
　　忻尘放下手中的画笔，看着静坐着的冉溪，“你难道本来心情不好嘛。”
　　“当然。我觉得外面的世界很吵，而你这里，像是天堂。”
　　“呵呵……我的小猫，怎么你今天特别青睐我吖，”忻尘扬起他帅气的脸，“我有点受宠若惊。”
　　冉溪调皮地跑过去，在忻尘脸上“啵”地亲了一口，“呵呵，本大爷现在就要你了。快点把我画好了，我请你吃饭。”
　　忻尘笑了笑，用心继续画。他知道他们之间无遮拦的却有底线的特别关系，他明白他应该做的，只要她开心就好，只是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他的身份，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
　　冉溪难得有那么静的时候，和其他朋友一起时，她总是小鸟似的。只是他不同，他是她的蓝颜，他是她的支柱，他和她的关系有些复杂——比友谊多一些牵挂和浪漫，比爱情少一些束缚和责任，又没有情人那有可能闹的鸡飞狗跳的潜在威胁，虽然从来都是那么不清不楚的，但只要彼此觉得快乐不就行了。
　　“我的忻尘越来越帅气了，会不会有一天不要小猫了。”冉溪一副让人我见尤怜的样子。
　　“怎么会。除了小猫，忻尘可以谁都不理会。”忻尘满脸宠溺。
　　“喵喵。小猫说她很开心。呵呵。”
　　过了半晌，画终于完成。冉溪捧起画，满意地点点头,“嗯嗯，不错不错。”随即又笑开了。
　　“走吧，我请你吧。”冉溪很自然地握着忻尘的手，急切地想带他去吃饭。因为忻尘总是不按时吃饭，胃糟糕的要命。
　　正在这时，忻尘抱歉的笑了笑，原来是手机在震动，他翻开盖，“喂……”似乎是某个重要的人的来电，忻尘轻轻甩开冉溪的手，用唇语说，“小猫自己去吃吧，乖……”然后走到窗边接电话。
　　什么嘛，冉溪瞪了他一眼，也用唇语说，“记得吃饭。拜拜。”
　　冉溪走至楼下，又抬眼看了看窗边脸色严谨的忻尘，这个画室她不知来了多少回。两年的时间，让她回味的东西太多了，而现在的她因为搬了学校，不能常过来看他，多少有些歉意。
　　冉溪想着以前的点点滴滴，眼里盛满柔美。她也不想吃东西了。

　　冉溪？冉希看到冉溪的时候，他有些不知所措，想走近又害怕她嫌恶的眼神，只是一路跟着她。她心里在想什么，她走的如此缓慢，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似乎哪都没看，只是这样走着。冉溪走过一条拥挤的街道，要下暴雨了，风刮的很猛，某座楼的楼顶上，有块摇摇欲坠的广告牌。
　　冉希远远看着，有些受不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她已经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近两个钟头！她脑子一定是进水了！不经意地望了眼天，楼顶上的广告牌已经挣脱了束缚，正要往楼下呆呆停住的女孩头上砸去。
　　该死的！冉希紧张地发不出声音，只顾快速跑向她的方向。第一声雷响起，冉溪只觉得自己被人猛推了一把又迅速地落入一个严实的怀抱。仿佛只有一刹那的时间，冉希完成了跑至冉溪身边，一把推她不及又迅速用身体紧紧裹住她的一系列动作，脑里只想着不要她受伤。
　　痛……冉希嘶了一声，紧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她要不要紧？冉希用劲撑起，看了眼身下的冉溪，“你……不要紧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冉溪声音凶悍，眼泪却淌了出来。
　　“你……没事，就好。”冉希无力地压了回去。
　　冉溪使劲地推，推了好几次，终于把她推开。天啊，他的背上，腿上都有伤，流了好多血。
　　轰隆隆……大雨狠狠地往下砸。很快，冉溪和躺在地上的冉希都湿透了。
　　在医院包扎完，冉溪和冉希都已经筋疲力尽。
　　“冉溪，晚上……去……你、家吧。”冉希脸颊泛着红，吞吞吐吐地说出这句话。
　　“啊？为什么？”冉溪惊吼。
　　“我这个样子不能回家。况且外面雨太大，我会打电话回去。”
　　最终冉溪还是拖着这个“包袱”回家了。这个家伙，没事长那么高大那么强壮干吗？冉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把他拖到楼上。她有些后悔自己居然住在五楼，而且没有电梯。
　　把他扔在了沙发上，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竟然已经7点了。她已经两顿没有吃了，他也应该饿了。“我去煮面，你等下啊。”
　　“你会煮面？”冉希很吃惊。
　　“嗯。因为都是一个人住，总要学会做吧。”
　　折腾了好一会儿后，冉溪端出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满屋子瞬间弥漫着香气，成功的勾起了冉希的食欲。冉希正想动手，想到了什么又停住，“你喂我。”
　　“为什么！”冉溪不满地叫道。
　　“你说呢？”冉希扬了扬绷带缠绕着的右手。
　　冉溪点点头说：“你等我一会。”说完风卷残云地把一碗面解决掉，一滴汤水都不剩，真是厉害，冉希惊讶地看着，无语。
　　“张嘴。”不知什么时候冉溪已经坐到了自己身旁，冉希听话的张嘴。令他更惊讶的是她几乎没什么食材的面却做的极有水准，就连挑剔食物如他也觉得非一般美味。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冉溪得意洋洋地扬起嘴角，这可是忻尘教的。她敢打包票，没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味道。
　　“嗯，还行。”
　　死鸭子嘴硬，还不是吃的精光。冉溪把碗筷洗好就回到沙发上打量起冉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这个家伙。为什么你要救我？不对,应该说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我跟你不是死对头吗？为什么要为了我受伤？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误会？心里有一连串的疑问却得不到解答。
　　你……没事，就好。他这么说完的时候才倒下去，他是真的关心她吧，在那一刻。真是善良的傻瓜。
　　“轰隆隆……轰隆隆……”雷声突然大作，惊的冉溪往沙发上钻。嚓地一声，电也断掉了。冉溪禁不住发抖，黑暗，无尽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她害怕这样子，世界静的只剩雷声、闪电，她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她只能感受到她变得磕磕绊绊的呼吸，这个屋子小的仿佛只能容纳他们两个人。感受着自己扑在了冉希的胸口上，明明想移开身体却仿佛被一个庞大的洗盘吸住，她动不了，她需要这点温暖，她听到了，她听到了他的心跳，让人安心的心跳。她竟然不想离开他，她感受到身下的人动了一动，她惊的想要解释……
　　“你怕黑？”
　　“嗯，因为……”
　　“没关系。别怕，我在你身边，别怕。嗯？”冉希没有问原因，只是抱紧了她。
　　此刻的他没有说损她的话，没有嘲笑她，而是抱紧她，像哄孩子似的拍着。冉溪渐渐地冷静下来，脸一红暗自庆幸他看不见，僵硬地说：“没事了，我起来吧。”
　　“嗯。”冉希轻声应着，待她离开自己的身体后，缓缓坐起。
　　黑暗中，冉溪看见他的眼睛，微微散发着光亮。真好，她可以看见他的瞳孔，这样她知道他就在身边。
　　“冉希，我带你去我房间吧。”许久的沉默后，冉溪开口。
　　“呃？”冉希愕然。
　　“我觉得其实你很需要休息，我知道那个广告牌真的很大，砸下来一定很疼，你真勇敢。可是，既然你是因为我而受伤的，我当然要负责……啊，你干什么啊！”
　　突然凑近的冉希笑了笑，她反应总是那么大，“那你打算怎么负责？”
　　“所以，晚上你睡我房间……我，我睡这里。”冉溪不知为什么，心突然猛跳了几下。
　　“好。”冉希干脆的答应。
　　冉溪舒了口气，扶着他进了房间，因为太黑，冉溪拿着手机当电灯用，好不容易摸到房间。扶着他躺下，她累得坐下，外面不再打雷了，可是雨仍很大，无休无止的砸着窗。冉溪走到窗前，拉下帘子，转过身说：“晚上应该是不会来电了，洗手间房间里有，你不用去外面。明天怎么办，你要不要去学校？我看明天你回家好了，家里还有蔷卉照顾你。对了，你有没有跟她说过啊，不然她会担心你的。”
　　“嗯。”
　　“你想休息了吗？”
　　“嗯。”
　　“那，我出去了。”冉溪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紧握在手里。
　　“嗯。”
　　冉溪走到门口，砰地一声，门关上的声音。呃……冉溪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嘴唇紧抿。冉希在刹那间冲至前面把门关上，在门与冉溪之间，紧紧地把冉溪拥入怀里。“我怎么可能让你走？”
　　冉溪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留下，陪我。嗯？”冉希的声音中仿佛有什么流动的声音，清哑的，低沉的。
　　“可是……”可是，这样算什么？
　　“呵，我是病人。”
　　……

　　暗夜之中，雨声渐渐地转小。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喂，你叫我陪你，为什么又不说话？”
　　“我很迷惑。”
　　“什么？”
　　“我不明白为什么看着你遇到危险我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身体却及时地反应要保护你。”冉溪看到了说这番话时冉希眼中的犹豫。
　　“这个……我也根本没想到你会冒出来。这一次，是我冉溪欠你的，我一定会还得。”
　　“如果我提出过分的要求呢？”
　　“……”什么意思？
　　“我要你。”
　　“啊？！”冉溪暗自屏住呼吸，狐疑地打量着黑暗中隐隐看的出的身形，心里仍是发慌，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只纸老虎，一戳就破。
　　“别在逃避我。”
　　“我……对不起。”冉溪想起自己的冷言冷语，想起自己与他的争锋相对，她很自私对吗，不想卷入麻烦所以一味把问题归到他身上，把郁结不快的心情也发泄到他身上。
　　“不要说对不起，我只不过想你对我也可以公平一点。”
　　“嗯。还有，谢谢你。”冉溪由心底展开一抹微笑。
　　“你竟然会掉眼泪？”冉希浅笑。
　　冉溪明明看不到他，可是她却觉得他在笑。虽然很浅的，但她就是感觉到了！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完全不明白。
　　“我是说那个时候。你虽然很凶，但我看到你掉了眼泪。所以，你还是……”
　　“不是，我只是怕你有什么问题我难辞其咎而已。别自作多情了。”冉溪无感情的说。她只是心慌而已，她怎么会真的是关心他呢？她只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她害怕了。可是，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为什么会怕，会心慌？
　　冉希疯了，他这样认定。他很生气地抓紧冉溪的手腕，狠狠地说：“你说什么？你这个小妮子，竟然敢说我是自作多情，我对你这样的小豆芽没兴趣！！！”
　　可是……以上场景并未发生。所以，他认定他疯了。
　　他不生气，真的不生气，他异常的平静。他只是这样静静地看她，他看到她无意识的眼神躲闪，他不怒反笑。她总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是眼神却不会说谎，她不是真的这么想。定定心神，冉希突然有想恶作剧的冲动。“哎哟，我好痛！”
　　“啊？哪里痛？！”冉溪紧张地找伤口，眼里满是愧疚和担忧，而这样的表情没有逃过冉希的眼睛，即使是在如此黑的夜晚。冉希将计卧倒床上，口里疾呼疼痛，在床上小幅度的左右滚着，其实真的是有一点点疼，不过没那么夸张就是了。以他经常在健身房里锻炼的身子受点伤本来就不算什么，他只是想看看她会不会像救她那刻那么紧张他罢了。
　　“喂，你别吓我啊？喂……”冉溪拍拍他的侧脸，“你冷静点，不想就不会疼了。我，我给你说笑话好不好？”
　　说笑话？！当他是三岁儿童？开玩笑吧……冉希没有回答，冉溪当是默认，自顾自地开始讲笑话。
　　“如果有一辆车,司机是王子,乘客是公主,请问这辆车是谁的呢?”
　　我现在在装疼，怎么有闲工夫回答你的问题？冉希忍不住对天花板白了一眼。可是看在冉溪眼里则是某男怕伤害自尊心假装不屑。
　　“算了啦，告诉你是‘如果的’，因为我说是‘如果有一辆车’嘛……好不好笑？不好笑啊，那我再想想啊……小企鹅有一天问他奶奶，‘奶奶，奶奶，我是不是一只企鹅啊？’‘是啊，你当然是企鹅。’小企鹅又问爸爸，‘爸爸爸爸，我是不是一只企鹅啊？’‘是啊，你是企鹅啊，怎么了?’‘可是，可是我怎觉得那么冷呢？’……呃？这个是不是有点老了，那我再想……一个强盗溜进珠宝店，用手枪对准老板说：‘给我一个戒指，快点’老板吓得要死，忙递上一只钻石戒指。强盗端详了一番吼到：‘换个便宜点的，得让我未婚妻相信是我买的！’哈哈,你为什么是这个表情啊，真是的我不说了。”
　　冉希又“疼”了起来，表情扭曲，再次滚起来。冉溪干脆跪在床沿上，帮冉希擦额头上沁出的汗，嘴里咕哝着：“你到底是哪里疼啊？我不知道怎么办啊。”不知不觉脸上也沁出许多汗。不曾想，还在思忖着要不要干脆打电话求助的冉溪下一刻又来到了那个人的怀抱。冉希猛地攥她到怀里，紧紧用双臂锁着她的身体，嘴里呓语似的说:“疼。”
　　冉溪瞪大的双眼缓缓跨了下来，原本以为他想占她便宜，可是，他似乎是真的很疼。冉溪放开了手里方才才抓起的手机，无奈的闭上双眸。
　　冉希嘴角勾起，缓缓睁开看了一眼，也闭上了双眼，“我不是想欺负你。”
　　“嗯，我知道。”冉溪突然乖顺起来，在他怀里蹭了蹭，沉沉睡去。
　　她怎么会就这么睡着了呢？她果然是放心他的。冉希睁开眼，温柔地把她往身边轻拢，感觉的到她和他之间氤氲的汗味，两个人都累了连澡也没洗天又那么热自然难免有汗味，他笑着想，真煞风景。她身上的气息不断地侵袭他的鼻，惹得他有些气恼，她害他无法入睡。他再次睁眼，没想到身边这个小家伙却睡的很香沉，口水一度沾染上床单。她抱起来很舒服，像只乖顺的小猫，没有了平时的争锋相对，没有了平日的伶牙俐齿，没有了白日里冷冷的语气和不屑的眼神，她是那样乖的孩子。冉希想，如果她一直是这个样子，恐怕他真的会爱上她，会宠着她，疼着她，把她占为己有。缓缓地，冉希再次闭上双眼。
　　“呼噜噜……呼噜噜……”
　　冉希咬着唇瓣，非常不满地再次睁开几乎撑不开的双眼，伸出左手捏住冉溪的鼻子，过了一会再放开。呼噜声成功地止住，冉希无奈的吸口气，正打算再次入睡，呼噜声百折不挠地再次发起挑战。冉希崩溃地想，收回刚才的话，这种女人，他不敢要了！！这一刻，难得的，他当她是女人，而不是个什么事也不懂的小女生。
　　一夜无眠。冉希后悔了，后悔他留了个小怪物睡在身边，害他一被心里偶尔强烈的绮念折磨，二被冉溪这个小妮子雷声似的呼噜声折磨，三还要被夏天闷热不已的气氛折磨，四是右手被冉溪当了一夜的枕头……总之，他是多么煎熬得躺了一晚。
　　可是，他的内心深处却毫无怨言为了她所承受的，而他未去深想，浑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