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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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相信你。”
在她几分钟前刚刚亲历了自己似乎要面对项目失败这样的结局之后。
在她不可避免的开始胡思乱想、以及纠结这个项目背后的利益关系对她会造成什么影响这些复杂而叵测的东西，百思不得其解之后。
在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像自己原先预想的那样在职场上靠着自己还算机敏、能见招拆招的这些所谓的智慧；还有业务能力杀出一条血路之后。
在她质问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在这条路上不再患得患失、真正有勇气走下去之后。
在她甚至开始对自己失去信心之后。
和当初那个自信满满的实习生似乎截然不同的小副总监听到了一句话。
来自不知不觉间便将她这个小将击垮的竞争对手。
他说——“我相信你。”
小果这个时候心里有一种被认可的喜悦，不过却也免不了忐忑，再加上有很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似乎不知自己是不是用一种自嘲的语气在问他，“可你之前不是还老批评我么？感觉好像就是很嫌弃、很看不上的那种感觉，怎么今天忽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寻似乎笑了一下，“批评你不是因为你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么？比如，我之前不是说了。至少你得先改了你好大喜功的毛病。”
说着，他似乎顿了顿，“现在看来，似乎确实还好了不少。看着感觉是稳重多了，克制冲动也算是一大进步。不过倒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改了爱耍小聪明这个毛病，至于爱贪小便宜……”
“等会等会……”眼看着话题又往别的莫名其妙的地方偏，小果赶紧打断他。
“你不是要夸我么？还说‘相信我’。怎么一转眼感觉又开始拐着弯损我了呢？”
刚重新建立起来的一点点自信又有崩塌的趋势了好么？
“这两者有冲突么？”
“……”
“现在倒是看出来，‘虚心求教’这一点确实还有待加强。”
“……”
小果无语，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周寻似乎收敛了笑容，好像带着几分郑重，看着她——“你确实有很大进步，我眼中看到的，无论是那次新能源项目合作，还是新年峰会晚宴上和齐睿的短暂洽谈。不再鲁莽、也没有不由分说的横冲直撞，多了几分理性和思考……”
“真的么？”
如果她的不再鲁莽，是开始处处谨小慎微了。失去了最开始的热情和闯劲。那不是，离当初那个实习生也有点远了？
小果心里想着，另一边却出神的望着不远处那个拿着手中的套圈、虽然好几个都没有成功，却始终自信满满的向前、一个又一个扔着套圈的七八岁的小姑娘。
看着看着，好像她自己也有点迷惑了。
这句话就这么嘟囔了出来——“可是，不再横冲直撞真的是好事么？”
如果她现在连扔出套圈的勇气都没有了呢？
举步维艰、境遇不尴不尬，又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继续走下去、对未来甚至眼下就要面对的事情忐忑不安而又一无所知……
真的不是离开始的那个自己越来越远了么？
周寻似乎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又好像带着几分了然，再开口的时候语气虽然下意识的放缓、却不失坚定——“至少‘不冲动’本身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品质。而你，现在看来，似乎已经具备了。”
“风投这一行，的确需要有足够的勇气和冲劲去往前拼，但更重要的一点其实还是要‘胆大心细’。冲动则会盲目。盲目也好、自大也罢，这样的横冲直撞，在这一行里，都是大忌。‘谨小慎微’听起来似乎太过保守，实则却很难做到。”说着，周寻随着小果的视线看了过去，顿了顿，“算上实习，你也工作三年半了。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断反思、及时调整很有必要。但也不需要为了这些有的没的患得患失。”
说着，周寻向她伸出手。
小果似乎还沉浸在他说的那些话里，对周寻现在要做什么也没多想，下意识的就跟着他向前走。
周寻向摊位老板付了钱，拿起套圈，却不着急向前扔。
他转而看向小果——“就好比现在，我瞄准了后面的那个招财猫。但也没有马上扔过去。”
小果见他绕着前面的栏杆线在投掷区走了两步，然后在看向目标的招财猫。换了两次位置，还左右调整了下。商家笑嘻嘻的看着他，似乎也觉得他磨叽，简直就是白费功夫。
他后面终于站定、然后重心下沉、身体稍稍前倾，手臂一伸一挥。
小果就看到那个明明不大的环刚好套在了招财猫的肚子上。
商家原本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
小果眼睛都直了。
然而周寻也不急着去让老板拿自己的战利品，转而是扭头跟小果说，“如果我这个圈没有套住，你能说我先前准备时的谨小慎微就是错么？”
小果摇头，似乎一下子也明白了周寻的意思。
“但如果我现在跟你说，套这个圈之前我对这个圈能否成功没有一点把握，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套圈，你会相信么？”周寻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我在我未曾尝试过的领域敢于尝试，同时用我的已有知识做出判断；用步距目测预估距离、选择角度、通过力学公式计算从而控制力度。我的尝试成功了——这叫勇敢，却也并非是冲动。”
老板的脸色不是很好。
话虽是这么说。可小果却忍不住反驳他——“你这，这么周密的准备工作，连算都算好了，还叫没把握？”
“没把握。因为我之前从来没有尝试过。而丈量也好、计算也罢，这些都是理论数值的预估而已、不过是纸上谈兵。就像你原来在大学里学过那么多知识、考过那么多试、拿过那么多奖学金、原来不还以这个当功勋章呢么？又代表的了什么呢？”
若是换作两年之前的姜小果，她一定会上来就呛声——那怎么了？这是她的荣誉。这个功勋章她更会永远引以为傲。
然而现在，已经经历职场不短时间的她这时候却讪讪的，显然是明白周寻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当初第一次面试就写上这么几条在校成绩有多么无知。
“你现在当然也知道，在职场上的每个项目和学校里的理论学习差距有多大，那就更该明白为什么要‘谨小慎微’。因为你要保证你为项目所做的准备工作可以获得最大的赢面、从而让合作方优先选择。一步差池都不能有。这样的谨慎，不你们说的什么‘被磨平了棱角’，反而是专业素养的体现。”
“谨慎之余，同时也要时刻盯紧项目相关的所有变化。无论是舆论上、还是技术上等等，各方面都要及时跟进、更要敢于抓住时机做出调整——这是勇敢。它也是能助你及早拿下项目的很重要的品质。”
“但勇敢不等于鲁莽，也并非是你口中的横冲直撞。”
“对自己的项目充满信心，善于找准时机，无论发生什么都始终坚持着，不妥协、再三尝试——直到项目成功。”
小果似乎有点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点什么。
其实他的意思她明白。
“其实你说的没错，我原来确实还真是挺幼稚的。总是风风火火的以为自己特了不起，项目努力努力肯定就尽在掌握了。”
“越在职场呆久了，才越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以前——还是我太天真了。说鲁莽好像也没错。”
“越是往上走，才越发现有些东西其实根本就身不由己。”
比如当初的buybox，以及现在的MOOR。甚至可能，未来还会有更多。
那些动辄几千万、几十亿的项目多如牛毛，走错一步可能就会万劫不复，更何况项目负责人？
曾经周寻在一些事情的处理办法她纠结甚至不予认同，虽然有些确实是她当初不知全貌有些许误会吧，但总还有她难以理解的地方。却没有想过如果换做是她在那个位置、那个时间点，也未必能有周寻处理的这么完善。
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到十全十美，似乎尽善尽美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风投界从来不是什么靠着个人能力和人脉关系、自以为是就能吃遍天下的，风险投资根本就是个高风险、多变数、更分秒必争的行业。
所以？
“所以你现在如果在犹豫什么，就不要在停留在空想。不管是否继续，都大步迈开，果断选择。没有人可以保证什么项目一定就尽在掌握，不到签约的那一刻就没有宣告结局——无论成功还是失败。”
周寻看着她笑了，“拿出你原来的热情、冲劲还有韧性——既然你都明白。”
说着，周寻随手一个接一个扔了三个圈，套中了两个钥匙链、一个小花盆。
“……”他真的不是老手么？
“该说的说差不多了。这四个就当作礼物吧。还有一个圈，那就——送给女朋友。”
说着，他直接把那个圈递到小果手心里。
“至于今天为什么说这么多。”
周寻笑了。
——“因为我相信你。”
——“因为你值得。”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