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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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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轨零一三号郁寰欢,管教不严,以致冲撞先生,自请责罚,并无怨言。”那天,少年如是说。
安静的长廊被漫天星辰包裹得不透一丝气,却忽然听得一阵闷响的脚步声踏在这方空间上。
步子声越来越近,却在某个点上停顿片刻,即使清脆的声音随即又响起,却不再靠近了,似乎是谁有些犹豫,来意明确,而不愿再进一步,开始在原地远近的地方踱来踱去。
终于,声音的主人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紧走几步在走廊尽头的门前立定,房中主人却丝毫不给面子,不等他开口说话,门就这样轻轻地开了。
“是周宁澜的话,就进来吧。”
伴随一声漫不经心的轻笑,一个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少年出现在视线中。面色苍白,处处透着不好相处的气息,又给人一种刻意用柔和包裹芒刺的感觉,不过,单单瞧着这张脸,不由地让人屏住一口浊气。仿佛是哪个小仙儿坠落云端,仍带着一身星辰。用旁人的话,他就是那种令人不敢玷污的神圣。
“郁欢欢,你别太放肆!周宁澜也是你能叫的?”一身上将服饰的周宁澜刚平复的心情,暴脾气一下子又起来了。
被叫做郁寰欢的少年很快地送了周宁澜一记眼刀。
此时少年正敲着面前的键盘,在操控页面上输入着什么,速度快得令人有些眼花,一双眼也因熬夜疲惫不堪而半阖着,浑然不把周上将放在眼里。
“啧,apostle什么时候也分高低贵贱了?不知主神大人得知该作何感想。”
“……”周宁澜一时语塞,每逢与少年对峙,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总是束手无策,再加上少年偏喜欢嘴上不饶人,于是,这也就是他们二人交恶的原因,就算他深知作为同一条船的二人以致相看相厌是大忌。还是这廉价的面子,始终不过千难万难。
“那,周上将有何指教?”见对方脸色不太好,少年勉强收了收锋芒,松了语气,话语一转。
“星师,不知你有没有听说最近的神谕。”周宁澜也不是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得了台阶便下了,倒也不含糊地直奔主题。
少年挑眉一笑,收回在键盘上游走的双手,眸子闪过一抹带笑的光亮,就这神情,好像已经早早地布棋打好了算盘,可还是随意地抛出去一句话,“不知。”
“……神谕这等大事,你当真不知?”周宁澜真不信他这老狐狸不知道。
“五天前。”少年瞥了一眼旁边的人,丝毫不掩饰流露出的不屑,“本星师还是当值神侍,你说我知不知?”
周宁澜重重地剁了一脚,压着火气坐在离自己最近的座椅上,也憋不出什么话。嘀咕半天只翻来覆去说着同一句话,“清君侧!必须清君侧!”
那又如何呢,星师是离高台最近的人,月亮每自转一周轮一位星师作为神侍来奉侍主神,倒是周宁澜自己忘了,方舟上承载着数万逃亡者,一直以来都是能者胜任的原则。
唯独星师一职,其实算个半神,它是需要天赋才能得到的。每隔十年方舟会进行一次星轨计划,挑出来那十几个有占星能力的孩子,然后集中进行考验。而最后存活下来的成为星师。
星师本来就少,自方舟逃亡开始,先后也只有三位星师。可能是为了弥补这短缺却又必不可少的职业缺点一样,成为星师,就会被主神赋予神力,也就意味着失去了死亡和成长的自由。
周宁澜若有所思地盯着少年,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模样,可实际上谁知道这老不死的家伙到底活了多久。
似乎是看穿了周宁澜的想法,少年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把不屑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在这个时代,活着是一种残忍。”
周宁澜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又提出神谕的事,“这事你怎么看?”
“主神大人希望apostle能组成一支新的力量。我猜……”少年回想了下当时神祗的情形。
“卖什么关子?快说啊。”周宁澜急得跺了跺脚,催促道。
“啧,你来找我作甚,自己不会动脑子想?”少年从始至终就没有想透露的意思,这会儿也只想逗逗周宁澜而已。
“不愿说就罢了,反正等过几日新的神谕就会下达了。”周宁澜不满地准备起身离开,算是白来了一趟,早就知道他不会老实说出来的。
“啧,榆木脑袋,你作为上将难道就没有听说最近的兹法星暴乱?”少年随手打开了页面上的文件,大屏幕上出现了兹法星的图片。
“可我早就带人平定了暴乱。前后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怕兹法星的那群叛乱分子死灰复燃?”
“……不尽如此,难道除了兹法星,方舟以下就没有别的星球了?”少年一张一张地向周宁澜演示着兹法星的各种照片。
周宁澜的目光落在一张照片上,上面是三三两两的人们在破败不堪的平民窟游走。
“你派人监视他们?”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少年,“放肆,这不是越职了吗?”
少年冷哼一声,“真不知道你这榆木脑袋是怎么爬上上将的位置,我让你看是难道为了让你看个热闹,顺便抓住我的小尾巴?”
周宁澜瘪了瘪嘴,开始专心看向照片,很快,他就发现了端倪。
“那个黑影……”周宁澜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有些变调。
少年见他开窍,动动手指,飞快地将所有的照片回放了一遍。
“这……难道?” 周宁澜求证一般地看向少年。
少年露出一个冷冷的笑,“是,回来了。”
接着却又把笑意一抹,转而轻蔑地挑眉看着周宁澜,“没猜错的话,我上次参与剿灭行动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吧。”
周宁澜刚想反驳什么,却发现根本无力反击。他说的的确没错。
经过上次的剿灭行动,少年受了许多伤。军医消去了其他部位的伤,可少年唯独没让军医消去受伤的疤,过了这么多年,疤痕也淡了许多,好像一道道细小的线贴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