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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掌门!掌门——”
      第二天是个好天,晴空万里,微风习习。一大早长卿的屋门就被南宫煌敲得山响。正在收拾东西的长卿拉开屋门,道:“南宫,都说多少遍了,我早已离开蜀山,别再叫我掌门。”
      “嘿嘿,习惯了嘛,掌门。”南宫煌笑得一脸灿烂。
      长卿无奈,干脆随他去了,不过是个称呼,倒也无所谓。将南宫煌让进屋,长卿问:“这么早就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当然有事喽!喏,掌门,这个给你。”
      南宫煌递上的是一份大红烫金请柬,长卿伸手接过,了然笑道:“终于修成正果了,嗯?”
      南宫煌难得的脸红了,又递上另一份,补充道:“这是我哥哥的。掌门,你一定要去啊。”
      “当然当然!怎么会不去。”长卿递上一杯茶。
      南宫煌坐在椅子上,有些不自在的笑笑,接过茶杯,问道:“掌门你昨天没睡好吗?”
      长卿一惊:“何出此言?”
      南宫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的眼圈都黑了,要不是我知道没什么人能打得过你,肯定以为你被人打了。”
      长卿掩饰地笑了笑:“没什么,不过昨天出去回来晚了。”

      其实长卿昨夜几乎一宿没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流连不去的那张脸第一次不是紫萱的。很想去抓住,但又很是惶恐,害怕一切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害怕看到重楼厌恶的眼神,害怕听到他拒绝的言语。
      这一次,似乎又是一个错误,而且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心绪纷扰凌乱,直到天将破晓,长卿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梦里紫色与红色的身影纷杂错乱,最后模糊成了一片,再难分清。
      后来,依稀记得梦中漫天的红色似血绝艳,不知怎的一惊,便从梦中醒来。看天色,不过天刚大亮,也就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哦。”
      南宫煌没再多想,喝了一口茶,两眼随意地扫视着长卿居住的小屋。当目光流连至一旁的一个木架上时,南宫煌微微挑了一下眉。
      南宫煌来时长卿正在整理木架子上的东西,打扫灰尘,一些东西随意地堆在一旁,而最上面一个没有盖子的盒子里,放的正是前些时候重楼送的千凝魔艮,十几个随意地堆做一堆。
      南宫煌略带诧异地看了长卿一眼,心下暗道:掌门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千凝魔艮?那重楼不是说这东西魔界才有吗,掌门从哪里弄的?难不成是重楼给的?可是貌似又不大可能,重楼那么小气……
      “怎么了?”长卿问。
      南宫煌毕竟已不是那个毛头小子,直觉警告他最好不要问掌门这件事,于是他努力按捺下强烈的好奇心加上一点点嫉妒,呵呵一笑:“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掌门你眼光真好,这山谷的风水可是真不错。”
      长卿有些惊奇:“是么?不过我不太关心这些,当初就是觉得这里风景很好,又有一些像蜀山的环境,所以才选这里的。”
      “还是掌门你了不起,随随便便一选就是这么好的地方,小的自愧不如啊!”南宫煌假装一抱拳,逗得长卿笑了出来:
      “你呀,终于抱得美人归,高兴坏了是不?”
      南宫煌苦了一张脸:“掌门,你怎么也会取笑人了。”
      “要做新郎倌了,可别苦着脸啊!”
      “……其实有件事我挺头疼的。”
      “哦?说来听听。”
      “就是温慧想办喜事时请重楼到场,可是我去哪里找他啊?那位魔尊大人来无影,去无踪的。”掌门手里有那么多千凝魔艮,说不定能见到重楼呢!
      “是不好办啊……别说找不着他,就算你找到了,我看以重楼的性子可未必会答应去。”
      “就是哦,与其费力气去找重楼,倒不如安慰一下我家的暴力女。”南宫煌决定了。
      长卿一笑,觉得似是受到了南宫的感染,心里终于稍稍明亮了一点儿,不再压抑得难受。

      从山谷离开后,南宫煌直接去了新安当。正是午饭时间,于是煌大仙的午饭轻松得到解决。
      新安当的众人都在,接到南宫煌的请柬很是开心,诚心祝福他们百年好合,当然也不忘打趣两句。
      饭桌上南宫煌紧挨着景天坐,吃饭时他低声问景天:“景兄,你知不知道从哪里能弄到千凝魔艮?”
      景天伸出去夹菜的手停顿了一下,问:“怎么问起这个?我都是从红毛那里要啊。你是不是想要一个?”
      “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为什么掌门那里会有那么多千凝魔艮呢?”
      “徐大哥那里有千……”景天自言自语到一半,猛然醒悟过来,“那就是红毛给的呗。”
      “红毛???”南宫煌睁大了眼睛,“上次他才给了我一个哎!他那么小气,怎么给了掌门十几个?太不公平了吧!再说他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咳——这个,说来话长啊,以后我再告诉你吧。吃饭吃饭!”景天嘿嘿一笑。
      南宫煌狐疑的看了景天一眼,低头吃饭。
      一旁,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完的红葵露出了坏坏的笑容:“小南宫啊,你要是想知道,我现在讲给你好不好?”
      “呃……还是算了。”经验告诉他,千万不能跟这位小葵姐姐接触过多,否则衰神一定找上他。
      “真的不要?”
      “不要!”南宫煌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小葵姐姐,你可不可以帮个忙,把这两份请柬带给元戈兄。”
      “好呀。”红葵伸手接过,抬头对景天说:“天哥,我呆会儿就去鬼界,估计晚上回来会晚一点,不用担心我。”
      景天点点头:“替我们问声好。”

      红葵第三次到雷元戈家时,雷元戈并不在家,偌大的宅子空空落落,透着寂寞的味道。
      走进正厅,将请柬随手放在桌上,红葵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四处打量。雷元戈的房子装饰很像人间普普通通的富贵人家,并不像有些鬼宅,阴气冲天,但是终究透着一个人的荒凉。
      请柬旁边还有一沓纸,上面似写有字迹,红葵一时好奇,伸手把纸拿了过来。
      最上面一张纸上有一首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看着纸上有些凌乱的字迹,想象着写这首诗的人当时凌乱的心情,红葵的心不知怎的就有些疼。
      原来,他有喜欢的人了。
      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让他如此思念?
      这些天一个人呆在永安当废墟,脑子里总是他,想了很久,觉得自己似乎是喜欢上了他,却是然后就让她看到这个。
      一千年的岁月,她看过了太多起落,太多无奈,以为终有一天当自己面对时可以一笑而过,可现在,她还是无法笑出来。
      “嗒”的一声。
      纸上的墨迹,不知被什么弄湿,轻轻地洇开了。

      半个时辰后,雷元戈回到家。
      空荡荡的屋子里,大红烫金的请柬格外醒目。
      走进屋里翻开请柬,雷元戈轻弯嘴角,朋友们终于得到了一生的幸福。
      目光停留在一个名字上,当初的感觉已经遥远,看到她终于有了归宿,心里很高兴,只是高兴。
      随手拿起上午写的诗,又想起那红衣窈窕的女子。
      有些怔怔的。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将心底的话讲出口?那般遥远的距离,自己要如何才能轻易跨越?
      龙葵,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可这句话,我却只敢在心底告诉自己。

      回到渝州,红葵直接飘进了永安当废墟,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千年起落,那么多的人事都已变作过眼云烟,自己看惯了、看久了,好像都不再上心了,以为世间万事不过如此,可是今天才明白,原来还是有会放不下的事。
      她记得重楼曾说,六界之中,唯人有情,可成夫妻。
      他错了,六界生灵都是有情的,包括鬼。
      因为她也动情了,对一个其实不太好看,性格也极其糟糕的鬼。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不知道,也不想再去深究,她只知道她喜欢他了,仅此而已。
      如果可以再见到他,她会问一句,他心中的伊人是谁,让自己在这个还没开始的故事中,输的明白一点儿。
      现在,就让她一个人静静的在这里待一会儿吧。

      当棋盘上积下灰尘的时候,重楼再一次敲响了长卿的门。
      这一天,正是南宫喜事的前一天。
      长卿慢吞吞的来开门时,重楼早已等得不耐烦:“怎么这么——”
      “慢”字噎在喉咙里,重楼的脸上难得一见的出现了呆滞的神色。
      半敞着丝袍、头发还在滴水的长卿很不自在的偏过了头。
      比较无奈的是,伟大的魔尊大人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掌门在洗澡。
      一只鸟啾啾的叫着从湛蓝的天空中飞过,阳光明媚,微风轻拂,长卿的屋门前,尴尬正在无声地蔓延。
      半晌,长卿挤出一句:“进来吧。”然后也不等重楼答话了,转身就冲向了后面。
      真是……
      无言……

      卧房里,长卿无力地靠在墙上,手指绞着衣襟,很想一头撞死算了。这一次,丢脸算是丢到家了……
      可是,知道是他来,又舍不得把他拒之门外,其实当时似乎根本没多想,抓起衣服就冲出来了。原因……早已不用深究了吧。
      长卿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拿起毛巾擦干头发,换整齐衣服,顶着一张红潮还未退尽的脸走了出去。

      重楼坐在屋子里,眼睛直直看着手里的茶杯,心中百转千回。
      刚刚的一幕,似乎唤醒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他想到了一些不应该出现的事情,或者说,是他不曾以为会出现的事情。
      重楼记得曾经自己一些模模糊糊的想法与悸动,心动,应该很久之前就开始了吧。所以,刚刚看到长卿衣衫不整的样子,他才会感到口干舌燥,有了那种想法。
      即使,只是一瞬。
      ……长卿,原来,我喜欢上你了。

      长卿从屋子里面出来时,就看到重楼专注地看着他的茶杯,不知在想什么。模样甚至有些……可爱?怎么会呢?可是,就是很……
      努力暂时把刚才的尴尬抛到一旁,长卿走上前,顺手拿走了重楼手中的茶杯把玩,貌似饶有兴趣地问:“你很喜欢这个茶杯吗?看得这么专注。”
      重楼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长卿,直到看得长卿又有些不自在,脸微微泛红,才语中带笑,慢慢道:“是啊,喜欢,很喜欢。”又轻轻摇头:“我们不说你……的茶杯了,我来,是想找你下棋的。”
      长卿微微点头,回身去拿棋盘。重楼静静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弯起嘴角,原来,即使千万年过去,世事的千变万化,自己依旧料不到。十八年前,自己是决计不会相信这一幕的吧。
      兜兜转转,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不曾想过,也不以为会发生,可是……就这样了吧。看到他,会很平静,会很安心。长卿已然成仙,他们还有很多的时光,或许,真的可以相伴到海枯石烂的那一天。

      长卿端来棋盘时,重楼已收回了目光,正在喝茶。
      突然想起那天南宫煌的苦恼,长卿道:“明天是南宫和温慧,还有星璇和蓬絮的大喜之日,你去看看吧,给他们道个喜。”
      重楼似乎有些慢半拍地回头,挑眉:“我为什么要去?”
      长卿看着他:“大家都是朋友,为什么不去呢?”
      “我不过帮过他几次忙,算不上朋友吧。”
      长卿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你呀,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去看看可以吗?我们……是朋友吧。”
      朋友……长卿忽然就失神了,重楼,其实我不想只和你做朋友,我想贪心更多……
      “那……如果我去,你要怎么谢我?”重楼看向长卿。
      “……!”长卿不知说什么,突然就想起了很久之前小天向他抱怨,为了温策上蜀山和重楼比武累个半死的事,不由摇头:这个人!
      “……你说吧。”长卿把决策权留给了重楼,可是心里有种感觉,这人八成又要比武。
      “新仙界,我们好好比一场!”
      果然!长卿自己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真是武痴一个!
      “如何?”重楼好整以暇地看着长卿,长卿发誓刚才那一瞬他绝对看到了重楼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他就是吃定了他不会拒绝,可是……该死的,他就是不会拒绝!长卿瞪着重楼,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那,婚礼完后就去新仙界。”.
      长卿从暗自磨牙发展为咬牙切齿:“都依你!”
      重楼好心情地弯起嘴角,难得灿烂的表情让长卿恨不得一拳打过去。
      重楼又问:“那……是不是要送些什么呢?”
      长卿深呼吸了几下,平整一下心情,道:“是要送点彩礼的,不过送什么都没关系,重要的是你去了,心意到了就好——今天,我执白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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