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封魔师》马库拉

24、情报来源

　　晚上，韩瑞按照习惯去一个熟悉的小酒吧坐坐。

　　点一杯啤酒，坐在吧台边和酒保随便聊天，看到美女上去搭讪，看到酒友便一起喝一杯。

　　很普通的夜晚，韩瑞是这么想的，应该也是的。

　　“嗨，韩大哥，好久不见了。”

　　暧昧不明的光影交错中，即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微微带笑的声调，好像在和老朋友打招呼一样。
　　韩瑞抬头盯着站在一边说话的人好一会儿才终于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夏琦峰？你回来了？”韩瑞惊讶地说出了那人的名字。

　　“我现在叫夏子峰了。”被认出的年轻人淡淡一笑，在韩瑞旁边的高脚椅上坐下，叫了一杯低度鸡尾酒。然后对灵媒师说：“好久不见，你的生活作风还是一点儿没变啊，难怪会被珊珊姐甩掉。”

　　“小混蛋，不要提我的伤心事。”韩瑞半开玩笑地呵斥了一下夏子峰。“她那种认真的女人，受不了我也是正常的。”

　　“最近几年过得好吗？”

　　“我还没问你，你倒是先问我了。”说完，韩瑞呵呵笑起来。

　　夏子峰微笑不语，呷了一口酒，说：“我有些事情想问你，你愿意告诉我吗？”

　　韩瑞“啪”得一声把杯子放到吧台上，站起身，丢下酒钱，拍了一下夏子峰的肩膀，“我也是有职业道德的，有些事情是不能透露给你这种人的。”

　　还没等他把手抽回，便被夏子峰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把抓住，让韩瑞完全动弹不得。“哦，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声音中散发出的阴冷让韩瑞有些汗毛倒立。

　　“呵，你身上散发着魔物的味道，闻不出来的灵媒师才是傻子。”

　　“跟我走的话，可是少受些皮肉之苦。”夏子峰的口气依然不疾不徐。

　　“我说了，这是职业道德问题，我以后还想吃这碗饭呢。”韩瑞有些急了，用力要扽回自己的手，但夏子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无论他怎么努力，手都牢牢控制在夏子峰的肩膀上。

　　夏子峰喝下最后一点儿酒，掏出钱放在吧台上，握着韩瑞的手转身看着他，眼睛里已经完全没有了笑意，墨黑的瞳孔好似深不见底的黑洞。“那就不好意思了。”

　　韩瑞只觉得背后传来一阵刺痛，便立刻失去了意识。

　　等他张开眼睛，模糊的视线只能看清自己身处一个好像地下室的房间里。四面没有窗户，对面的墙上开了一扇小门，用看上去很厚重的铁门板封住。一盏昏暗的白炽灯悬挂在天花板上，为房间提供了并不充足的光线。韩瑞想书展一下身体，但双手被铐住，连接着一根挂在墙上的锁链。看来是被抓起来了啊。韩瑞思忖着。夏子峰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一个普通的灵媒师，和他这种人应该是没什么交集的。如果要报仇，对象也应该轮不到他。那他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夏子峰如此大费周章的呢？

　　就在韩瑞认真思考的时候，铁门被缓缓推开，果然是非常厚重的门。夏子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矮个子小女孩，扎着两根麻花辫，穿着黑色绸缎小短裙，不超过十五岁的样子。

　　“你醒了？那就不用使用暴力了。”夏子峰在韩瑞面前席地而坐，小女孩则站在他身后，冷冷地看着。

　　“你还真是喜欢使用暴力啊，以前我记得你还是挺有些和平主义倾向的。”

　　“和平也是需要暴力来守护的。”夏子峰不想和韩瑞多说废话，于是直奔主题，“夏琦辉在哪里？”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消息还真灵通，他刚找到夏琦辉的下落就找上门来了。“我说过，有些事不能告诉你的。”

　　“不说吗？”夏子峰缓缓勾起嘴角，露出的却并非笑容。他贴近韩瑞的耳朵，轻声呢喃，“这样子你会说吗？”

　　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里爬出两条长相怪异的“蛇”，韩瑞生平最怕的是蜘蛛，对蛇倒是毫无畏惧。难道夏子峰打算用蛇吓吓他？他没有那么弱智吧？

　　两条蛇缓缓爬上韩瑞的大腿，顺着身体攀上他的肩膀。突然颈部传来两下刺痛，然后某种液体从疼痛点缓缓流出。夏子峰看着被蛇咬住脖子的韩瑞，“它们是一种很久曾经存在过的魔物，名字很不好叫，总之是个很怪的名字。喜好是吸食动物鲜血，不过我让它们没有咬你的要害，只是放血而已。他们口中的粘液有抑制血液凝固的作用，你的血会这样一点儿一点儿流出来。你知道失血过多的人死前是什么感受吗？我没有体会过，不过也许今天能看到吧？”

　　“相当狠辣的手段。”韩瑞忍着脖子处的疼痛说，额上虽然已经满是冷汗，但嘴边还是没有放下那丝笑意。“不过杀了我你可以自己去找人了。”

　　“没关系，只要不让别人知道夏琦辉的下落就可以了。”说完，夏子峰转身走出牢房，麻花辫女孩跟了出去，顺手把门也关上了。

　　韩瑞好像完全脱力了一样，脑袋重重地低下。生命的流逝可以感知的时候，恐惧就成了深入骨髓的体验。每一滴流出的鲜血都代表着死神镰刀靠近了一分。要逃出去啊，韩瑞用力挣了挣手铐，但它的质量实在很好，几乎没有断裂的可能。身为灵媒，这时能做什么呢？他可没有封魔师那种轰开大门，挣开锁链的能耐。韩瑞闭上眼睛，尽量忽略脖子上的疼痛，将注意力集中起来，口中念起咒语，这样就能和外面的岳珊珊联络。不过他努力念了好久，却没有如他所愿地联络上任何人。难道这个房子是设下了法术无效的结界？

　　“看来真是要出人命了。”韩瑞无奈地笑了笑，闭上眼，好像开始等待什么。

　　死亡并不恐怖，恐怖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不过对于韩瑞来说，这也算不得什么恐怖，如果真的会死，那也是命运的一部分，作为灵媒师，对于命运有着很清醒的认识。就是因为认识太清醒，有时候看上去会显得过于冷酷。

　　不过呢，虽然对什么事情都没有过分的惊讶和恐惧，也不代表真的会束手就擒。“总要想办法逃出去才好啊。”他还有很多事情想做呢，总不能死在这里。韩瑞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与此同时，岳珊珊没好气地盯着手机，打给韩瑞的电话总是无人接听。又喝的烂醉，连电话也不接？算了，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这个恶习。于是她发动汽车直接去韩瑞家里找他。

　　门铃按了好几下，拍门板拍得手痛，但没有半个人来应门。不在家？“不会去什么女人家了吧？”

　　岳珊珊皱着眉从房门边上的绿色盆栽下找到了备用钥匙，打开门走进去。房间里很暗，窗帘紧紧拉着，一丝光都透不进来，似乎和原来的感觉没什么区别。打开灯，眼前的景象令她大惊失色——这座房子好像刚刚受到洗劫一样，所有的东西都被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沙发上、桌子上。抽屉、柜子、箱子，一切能装东西的地方都敞开着，里面的物品散乱四处。岳珊珊顾不得脱鞋，慌忙跑向书房。“果然！”书房里的一切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连一片碎纸都没有剩下，和外面的混乱好像两个世界。

　　难道，韩瑞的失踪和这些有关系？肯定的，一定是有人盯上他了。会把书房清理一空的人，目标一定是他正在做的工作。他手头上负责了几份工作？不行，不知道，灵媒师不会透露自己的工作内容。如果不是她也负责寻找夏琦辉，韩瑞也不会告诉她进展情况。

　　如果是跟夏琦辉有关的工作，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被盯上了？想到这里，岳珊珊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小双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刚一确定接电话的是小双，珊珊便立刻打断她的寒暄，“不要说话，听我说。负责找你们的韩瑞失踪了，我不知道他因为什么工作被人盯上了，但有可能是和夏琦辉有关。你们最近务必小心，不要离开库尔拉奥的身边。把电话交给库尔拉奥。”

　　小双一头雾水地把手机拿到库尔拉奥的耳边。岳珊珊放慢了语速，口气低沉地对他说：“韩瑞失踪了，我认为可能有人要找夏琦辉而绑架了他。”

　　库尔拉奥问：“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现在对他感兴趣的人，除了夏氏的分家，应该也没什么人吧？”

　　“你忘了一个人吧？夏琦峰。”库尔拉奥早就听说他回来的消息，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本人。估计见到了也不会有什么和平的对话吧？

　　岳珊珊僵了一下，她不是没想过夏琦峰的可能性，但她却并不希望夏琦峰与此有关。但现在想起来，事实上夏琦峰的嫌疑可能比分家还要大。

　　没有得到电话那头的回答，库尔拉奥径自说道：“小辉和小峰之间的纠葛，我们都很清楚，你没必要替谁掩盖。这样，你去分家打听一下消息，我去别处找找韩瑞。”

　　“不行，你要留下来保护小双他们。”岳珊珊立刻反对。

　　“放心吧，有穆杨在，普通的问题他们能处理。”

　　“呃，好吧。”

　　夏子峰走进书房，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和资料夹，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小莫站在他身后挠头，“这么多东西，要怎么送过去啊。”

　　“让那个人自己来取吧，反正也不是每样东西都有用。”

　　“到头来你还不是要借用别人的力量，不想自己找了？”

　　“精度不太够啊。况且逍遥时光该结束了。”夏子峰拿起放在门口的一本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符号。“灵媒师的密语真复杂，交给专业人士处理吧。”

　　话音刚落，门铃声想起。小莫跑去打开门，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连帽短外套的男人站在门口，连衣帽戴在头上，遮住了半张脸，浑身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这就是那个“专业人士”？小莫歪着脑袋打量了来人半天。客人倒也没有制止她，一直等她请他进门，才缓缓迈步走了进去。

　　“外面很热吧？”小莫端来饮料给客人。

　　“还好。”口气冰凉，周围的空气温度仿佛也因为这句话立刻下降了几度。

　　夏子峰从书房走出来，跟来人打招呼：“你好，我是夏子峰，你就是林宁勋吧？”

　　“是的。”回答依旧简洁。

　　“工作内容您已经全部知道了吧？资料就在书房，我带您去。”夏子峰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林宁勋站起身跟着夏子峰走进书房，扫视了一眼满满当当的房间，捡起一本资料夹飞速翻阅起来。说“飞速”实在是无法形容他翻阅的速度，应该说“一目十行”更加贴切，几乎只要一两秒就会翻过一页，好像连思考都没有，只是单纯的翻书而已。

　　小莫看得目瞪口呆，“他，真的看懂了那些东西吗？”

　　“这好像是他的特殊技能哦。”夏子峰抱胸看着林宁勋，脸上是充满信心的笑容。

　　“你们以前认识吗？”小莫对夏子峰的这种信心满满的样子充满疑惑。

　　“很久以前，打过交道。”夏子峰说，“好了，我们去客厅等他。”

　　大概过了一小时不到的时间，林宁勋带着整理好的一个文件夹的资料走出来，夏子峰放下茶杯迎上去。“这些就够了吗？”

　　“其他的我已经看完了，这些我要带回去分析一下。”

　　“那好吧，大概多长时间呢？”

　　“最快两天可以完成。”

　　“那我等你。”

　　林宁勋点点头，然后告辞离开。小莫送他去电梯，凭借身高差距，终于看清楚了一点儿那张脸，准确的说，应该只看清了那双眼睛——黄色的眼睛，好像能发出光芒一样。林宁勋好像发现小莫在看他，回看了她一眼，又迅速把视线转到了别处。

　　回房间之后，小莫对夏子峰说：“我很不喜欢这个人，太阴沉了。我原来以为你已经够阴沉了，跟他比，你还真是个阳光少年啊。”

　　“哦，这算是夸奖吗？”

　　“不算。”小莫皱着眉说，“他究竟是谁？”

　　“一个被剥夺执照的灵媒，现在做地下灵媒。”夏子峰继续把茶喝完。

　　小莫走到他旁边坐下，端起有些凉掉的茶，边喝边说：“一个被驱逐的封魔师，一个被驱逐的灵媒师，你们真是绝配啊。”

　　“呵呵，的确。”夏子峰笑了，不过那笑容在小莫看来，有些苦涩的味道。

　　林宁勋下了地铁，佝偻着背，夹着资料向住所走去。空气中都是潮湿的味道，身体被黏黏的汗液包裹着，闷闷的很不好受。林宁勋用力喘了口气，但胸口的闷气并没有消散。看到熟悉的笔迹，心里果然还是会有些不舒服。没想到，又要和这些人有联系了。他下意识握紧了文件夹。好像很多回忆又一次浮现。和岳珊珊在一起的欢乐，听到她选择了韩瑞时的气愤和不甘，被逐出灵媒师行列后的痛苦。好多好多回忆。

　　“讨厌的工作。”他现在有些后悔接这份工作了。不过看在丰厚的报酬上，有什么后悔都先忍下来吧。没人会跟钱作对，尤其是他这种地下灵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