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生即现》陋苔

21、番外（姚彦）加更

　　几年前.....

　　凯迪拉克银灰的车身滑过,停在五星酒店门口。今天这座花园酒店已被“奥洋实业”包下,用于举办“奥洋周年庆”。
　　车窗摇下,倚着车窗的男子,乌发略软,气质静雅。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待人应是客气十分罢。
　　酒店被装置的奢华盛大。一色整齐暗玫瑰红短装的侍者双手按在身前,整整齐齐的在门口顺次排开,迎接来客。
　　姚彦点点额角,像是有几分困扰。想了片刻,才推开车门下车。
　　一旁待立的一名侍者正欲上前,却被身后一声威严的咳嗽阻止。侍者立即退了下去,极其自然。
　　一身灰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从酒店走出,方才的一声咳嗽正是他发出的。
　　他三步并做两步,一边朗笑一边迎了上来。
　　“贤侄,快快请进。”
　　这个雷厉风行,举止豪放的中年男人正是财富榜上登三甲的奥洋实业总载———习威明。
　　习家与姚家是世交,此次奥洋实业周年交若非姚家二老要务在身,走脱不得,必是亲自来的。
　　“习叔叔好!怎能劳您亲迎?家父家母实是俗物缠身,不然非要亲来参贺,您千万莫怪。”姚彦向前迈一步。双手十分恭敬的托住了习威明的手臂,执小辈礼,将习威明扶入酒店。
　　习威明显对于姚家少年识情懂理十分满意,一路上向满座高明一一介绍姚彦。
　　姚彦礼貌微笑以应,众人俱赞。
　　大厅中间搭着一个三十七层的巨大香槟塔,象征奥阳实业创办第三十七周年。
　　来来往往,俱是上流人士,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姚彦略施小计摆脱了对他围而观之的豪门小姐，独自度到半敞的圆形平台上。身后是紫红色的垂地绸帘，在夜风中，漫漫扬扬。生生将这片小圆台变成了世外桃源。
　　大厅里交杯相欢的商界名流，政界世家，随便一人也都是家大业大有所依仗。
　　姚彦并非不懂得周旋于其间。相反，他还颇通此道。礼貌微笑，恰当举止，玲珑八面，何人不赞？
　　只是他今天心情不好，懒得应对。本就不喜参加此类宴会庆典。
　　他留学归来，即进入家族企业，荡平一众意欲夺权的亲戚。他本对商业有莫大天赋，却兴趣缺缺，只不忍父亲一手操持，费了大半辈子的心血在外人的瓜分下毁于一旦，才加入企业任职。为堵住一干众人喧嚣姚家后继无人。以霹雳手段整治之后，上下一清。便欲罢手，父亲不允。他则改任行政秘书，分担些父亲劳累，二是不想涉身尔虞我诈。
　　航远创意————姚家的家族企业在他的辅助操持之下，业绩蒸蒸日上，触角也同时向其他领域伸展。几个大项目成功出手后，一时间，航远之名海内外斐然。
　　而他姚彦，也一时成为各界好奇的对象。
　　因不喜抛头露面，一直深居简出，他的“玉照”竟还未被哪家报刊杂志捕捉，这本也是他引以为豪之处，但今日晚宴之后，他怕是晚节不保。
　　姚彦苦笑。
　　夜风习习，温温凉凉。此时若他在家里，定时穿着棉质睡衣，踩在阳台的竹席上，饮杯冰水，吹吹风，好不惬意。
　　现下却是藏身窗帘后的圆台上，一身名牌西装将他完全束缚。
　　姚彦点点额角，他最头疼的倒不是这个，而是难以接受的是，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一见了他，像是猫见腥，狗见臭，恶狼见了肉。里三层外三层围过来，好不刹人。弄得本无所惧的姚家大少爷愣是生生后退了一步。自觉带上最生硬最格式化，最距人千里的微笑，意图让那些女子知难而退。
　　不想适得其反，反而见了姚彦的笑容觉得自己多了十分机会。
　　于是姚彦面对的一干女子空前的热情，可想而知，他的表情不言而喻。

　　身后绸帘一动,一位粉色礼服的少女走上了圆台。
　　姚彦嘴角不由动了动。
　　紧跟着少女身后,进来的是一名温文尔雅的少年。
　　少年和少女转头对他颔首一笑,点到即止,走到圆台的另一头。
　　那少年引起了姚彦的注意。
　　少年只有十七八岁,身材挺拔修长,却己没有同龄人的青涩,轻狂。举手投足,竟是一派含笑儒雅,君子端良如玉,白色羊毛软衫,亚麻休闲长裤,更将他含蓄的气质衬托出来此时正偏头与少女说些什么。
　　反观那少女,打扮的颇显稚气。这次周全庆参加的俱是名流,女子穿着打扮非雅即贵,以力图彰显气质,压胜旁人。
　　而眼前少女,一身粉红纱制礼服,由胸向下层层叠叠展开,仿若菡萏初开,肩上两条极细的肩带上拢着一层云雾般隐约的轻沙,又以粉色丝带配了钻石打着一个精巧的结,余下丝带长长的从肩头滑下。
　　头发是栗色,打了漂亮的大卷,又将其盘左脑后,只在两鬓留下些许卷卷发丝垂至肩头,耳上颗垂珠,配上浓发髻间的钻石发饰。
　　姚彦单看背影,便觉赏心悦回。这少女一身打扮仿若中古西欧的公主，娇蛮可爱，尽是碧玉年华应该有的娇憨。
　　只可惜，在今天宴会上如此打扮，却是大错特错。
　　背后怕必是要被那些小姐夫人当作笑料,嘲讽不已。
　　今天在宴会之上,应也落落寡合罢?
　　姚彦如此想着,却生起了结交之意。
　　走上前,礼貌微笑不变:“两位好,在下姓姚名彦,敢问贵姓?”
　　少女闻声回头。
　　姚彦却怔住。
　　明明一身跳跃的粉红少女装,应是将娇憨明媚。
　　而转过的脸庞下颔柔美,肤色白皙,水红色的唇角弯弯而笑——竟是说不出的意味深长,一双明润的眼眸竟是那般流光溢彩,仿若烟花极盛的一瞬,又仿若流星过夜空后,余留的一席光华与寂灭,眸光深处的坦荡、通透,看罢千帆的了然，让姚彦心头一悸。
　　“在下姓唐，名遗冰。”少年含笑伸出右手。
　　姚彦将之握住：“幸会，”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敢问家父可是名响珠宝界的唐家骏唐老爷子？”
　　“正是家父。”唐遗冰颔首。
　　“那这位小姐？”姚彦转向粉衣少女。
　　“姚先生好，早已听闻您经商大才。我复姓慕容，单名染。今有幸见得，果然是名副其实。”少女浅笑而言，从容具显。
　　“慕容....染？”姚彦眼中光芒一闪，他不确信的问道：“可是‘华织彩锦出慕容’的苏州慕容家？”
　　“谬赞了。”少女谦虚道。
　　“早闻慕容家二少爷人才俊秀，大少爷铁腕风流，只是神秘的紧，没有几人知道他们，就连他们的性别可能也不一定弄得清楚”姚彦暗笑：“在下恰与慕容染有几分交情，知慕容家只有两位公子，敢问小姐，您.....”
　　姚彦与慕容染私交甚笃。若非如此，还真叫眼前少女冒充了去。
　　只见少女神色不变：“姚家少爷果然非凡，全场也就您能看出我非慕容染了。”
　　少女不急不徐，被揭穿也无半点惊慌失措，依旧自信浅笑，反而让姚彦好奇起来。
　　“小姐冒充慕容染，如今被我点破，有何计划都无法实行了吧！应速速离去才是。”姚彦道。
　　“姚家公子在教我逃跑呢！”少女笑，转头看向唐遗冰。
　　唐遗冰宠溺的看她一眼：“那咱们就赶快逃走吧！省得被当众揭穿，面子上不好看。”
　　姚彦好奇：“敢问唐先生也非真品？”
　　少女大笑起来，银珠落玉般，十分清爽好听。她目光流转，驻在姚彦身上：“非也！唐遗冰货真价实，又有谁冒充得了他这般气度？”
　　言罢，少女走到绸帘边，撩起看了看大厅，转而方道：“姚先生可是一定要为我保密，不然就太对不起慕容染了。您即与阿染相交，定也知道他懒到什么程度。今日宴会慕容老爷子和夫人强逼他非来不可，他实在别无它法，便找我冒充。想起来阿染从不露面，家族事也是由他大哥出面，所以在商界也寂寂无名，应是不会被人认出的，不想还是被姚先生看穿了。”
　　姚彦失笑，这行事作风确是慕容染的风格，听其言谈，这少女与慕容染甚是亲密，与唐家公子也很要好，再观其言谈，定不是一般人物。
　　故问：“敢问小姐大名？”
　　“相逢即有缘，”少女拨了拨垂及肩头的发卷：“为笑世间，鸿飞冥冥。我叫笑鸿。”
　　姚彦赞道：“好名字。”却一时在商界找不出个名声斐然的笑家，心中疑惑不已，暗下一定回去查查。

　　周年庆典就要开始，三人不便再聊。走入大厅，仪式过程十分繁琐。
　　致辞，祝酒，邀舞.....都是上流社交的老一套。姚彦做的左右逢迎，心中却无半分高兴。
　　“姚先生少年得志，将来必定宏图大举！”冯家小姐冯悦阳在商界也算是个人物，云英未嫁，已暗中掌控了冯家大权。习威明见了也有三分礼让。
　　“不敢，”姚彦又带上礼貌的笑容：“我初涉商界，不过凭着几分年少轻狂，又侥幸成了几桩事，让您见笑了。”
　　冯悦阳与他碰杯：“姚先生可别这么说，您归国来一系列动作，手段了得，悦阳心中着实佩服。”
　　最后几句说的分外真诚。
　　姚彦听了，也只是微笑依然。
　　冯悦阳凝视着姚彦，心中不禁叹息。
　　眼前男子俊逸非凡，一身剪裁极为合身的西服烘托出其气质静雅，嘴角永远挂着礼貌的微笑。并不让人觉得虚伪，而是聪明的让人知道微笑是为了拉开适当的距离.想起他了的手段，平家治商，翻手云雨，就连她素日自负，也不仅对其另眼相看。
　　只是眼前男子鹤立于众人之间，虽然看不出他心中之想，也能知晓他对自己是无意的。
　　想到这里，冯悦阳有些脸热，自己虽早闻姚彦之名，今天却是初次见面，竟生了诸多心思。

　　姚彦与冯悦阳相辞后，端着酒杯游走于全场。眼睛余光扫过，忽然看到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身旁刚刚认识的阳光财团的宋纹为人识趣，便殷勤得向他介绍。引着姚彦到那人面前，宋纹拍了拍男子的肩，笑道：“光祖，来认识认识。”宋纹又转向姚彦：“姚先生，这位是江氏的执行总监季光祖季先生。”
　　“光祖，这位则是最近风头正盛的航远创意少东姚彦姚先生。”
　　姚彦仔细打量眼前男子，轮廓硬朗，目光锐利。
　　果然是他。
　　季光祖也在同时打量着姚彦，不知这位风光正盛的商界名子为何主动于自己结交。季光祖手上掌握的江氏最近遇上了资金流转的危机，而合作商长空集团竟临时抽走了70%的投资。江氏陷入面临破产的窘境。此时，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若姚家肯助一臂之力，自己则能度过此关。
　　想到这里，季光祖笑道：“百闻不如一见，自古英雄出少年，古人诚不欺我也！”
　　“得您夸奖，不胜惶恐。”姚彦的嘴角轻轻的向上勾起，目光却渐渐转冷。
　　不错，的确是他。
　　姚彦虽为航远创意的唯一继承人，在航远也工作的如鱼得水。但他的另一份工作则是本市最有名KTV----钻石侍应生。
　　这件事连他父亲都不知道也想不到，自己从小娇生惯养的儿子竟去伺候别人。
　　而两个月前，身为侍应生的姚彦工作时遇到贵宾区F间发生的事故，他负责处理调解，在黯淡的包间里见到眼前这个男人————季光祖。
　　当然，还有一位黑色短发狼狈且漂亮的少年。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江氏或许正面临一场破产危机，因为眼前的季光祖两个月前在钻石消费的金卡突然透资，结合多方面资料，即江氏几个项目的资金流转，姚彦便将江氏面临的猜测变为定论。
　　季光祖需要他的帮助，而且是非常需要。
　　姚彦不着痕迹引导着两人交谈的方向。最终，提出了他的要求。果然，季光祖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答应。
　　虽然一切都在自己预料之中，季光祖答应之爽快还是令他心中微寒。
　　因为————
　　姚彦微笑道“航远接受长空终止的一切资金投入，合作完成预计项目。交换条件是————你的侄子江振舒。”

作者有话说

　　咳咳~终于活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