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少帅与军医》瑟*

33、第 33 章

　　……“（日语）没想到把你关起来戒毒，却白白便宜了‘湘北慕’。”……
　　……“（日语）你好好想一想，真正了解你的是我还是他。” ……
　　……“（日语）说说看，谁的功夫最能让你陶醉。”……

　　洛歆醒来的地方是一间和室，清甜的日式薰香萦绕在周围，这是东京吉川家的味道。
　　洛歆在榻榻米上坐起身，恍恍惚惚地失了神。

　　“（日语）报告，吉川中校，请允许我为您更衣。”身着副官军服的年轻军人轻收轻脚地揭开洛歆半掩着的软被，小心翼翼地替他换装，然后扶他起身，一脸严肃地为他整理军服的领口袖扣，最后为他戴正军帽。
　　“（日语）报告中校，衣着整理完毕，请跟我来。”

　　洛歆下意识地转头看看出声的人：“（日语）怎么不见桑田副官？”
　　“（日语）报告中校，桑田前副官已于两日前，共军夜袭指挥部时不幸牺牲。”新上任的副官低头四十五度，一脸凄然。
　　“（日语）你的名字？”
　　“（日语）报告中校，下官松田五郎，请多多指教。”松田副官“啪”地立正，鞠躬行礼。
　　“（日语）吉川智，请多多指教。”洛歆也鞠了一躬， “请带路，松田副官。”

　　穿过哨兵站岗行礼的跨院，两人一前一后停在一幅梅花门帘前面。
　　松田上前一步，撩开门帘，推开移门，躬身相请。
　　洛歆径直走进去，忽地顿住了，又立刻向里面扑过去。
　　“姐…”
　　矮桌前的和服丽人婷婷玉立，伸开玉臂，把来人一把抱进怀里。

　　“姐，呜～～，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洛洛忍不住痛哭失声，由着姐姐坐下的姿势，顺势躺倒，把头埋进她的胸怀，久久不能自已。
　　洛姐姐温柔地摘下弟弟的帽子，抚着他的头发，慢慢的拍击他的背脊，除了自己已经不能张嘴吟唱，一切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
　　她轻柔地扶起弟弟，拿绢帕为他拭泪：“（唇语）还以为已经长大了呢，原来还是个爱哭鬼。”
　　洛洛泪眼模糊，只是傻傻地笑。

　　姐姐捧起弟弟的脸，食指沿着轮廓仔细地勾画他的眉眼：“（唇语）怎么又瘦了？慕家表哥究竟是怎么照顾你的。我真该去找他算账，问他还来我古灵精怪、淘气任性的小歆儿。”
　　洛歆只是笑着，贪婪地汲取姐姐恬静的花颜。

　　“咕咕咕…”水开了，矮桌上的开水壶盖子欢快的扑腾起来。
　　洛姐姐连忙牵着洛洛在对面坐下，然后娴熟地施展开茶艺。如画般优美轻盈的动作，伴着茶叶的清香暖气。洛洛托着脑袋，看得如痴如醉，一如从前。

　　“（唇语）歆儿，你知道吗，前两天有人拿着‘雨佩’要带我走，说是你的朋友。我跟他们说了‘不’，他们却要硬来。幸好你姐夫那晚刚好驾到，把他们都抓起来了。修君亲自审问了，知道你是一时糊涂被他们蒙蔽了，差点犯下大错。不过你放心，修君已经处理干净了，歆儿，以后别再交那么危险的朋友了，好不好。”
　　洛歆举起紫砂茶杯，茗了一口，好烫。他一扬脖子，一整杯全灌了下去。滚烫的茶水对只在胃里肆虐并不满足，飞快地向五脏六腑扩散开去，一时间，如同烈火焚身。他艰涩的开口：，语音嘶哑：“我知道了。”

　　“（唇语）若不是担心你被当成逃兵，我真该带你一起回日本。你姐夫当真心疼你，知道你因为教授的事受了刺激，待在日军里头便扭，不计较你躲到慕表哥家里。他还跟我说，他虽然已经升到北军司令，但是制肘依然很多，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慕表哥在湘北一方独大，你留在后方，我们也就不用太担心你的安全了。等你什么时候玩够了，记得回家就好。”

　　洛洛专注着辨识着姐姐吐出的一字一句，反反复复的斟酌语言背后那人的意思。吉川修是如何跟姐姐解释的，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解释，他也想不明白。莫非是在警告他，永远逃不开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狡猾似狐，剧毒如蛇的吉川司令，他赫赫战功的背后究竟堆积了多少阴森森的白骨，其中又有多少非是来自于他的中国对手。
　　这一次，他，究竟又在谋算些什么。

　　夜幕降临。
　　有敲门声。
　　吉川雨轻拍手掌三下。
　　松田进来了。
　　“（日语）报告中校，报告司令夫人，船将启程，请两位随我来。”

　　吉川雨微笑着点点头，优雅地站起来，向洛洛伸出手。
　　姐姐的手很美，长长的手指，白白的皮肤，可惜指甲的形状不太整齐，肤质也不那么细嫩。虽然已经很注重保养，但是过去的那段岁月的烙印依然那么深刻，深刻的让人的心隐隐生疼。

　　两个人上了汽车。姐姐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唇语）哦，对了，姐姐给你缝了件袍子，你快试试合不合身，现在改还是来得及的。”她从随身的行李箱里取出一件月白色锦缎面棉袍，袖口领口都用白狐的毛皮镶了边。姐姐还给弟弟做了内里的衬衣、衬裤，还织了帽子、围巾、手套。她帮弟弟换下军装，乐滋滋地亲手将它们一件一件往弟弟身上套。“（唇语）你姐夫真没记错你的尺寸，看，全部合身。我记得那些个数字的确是过时了。”
　　“姐。”洛洛心中翻江倒海，几欲呕吐，把自己的良心呕吐得干干净净。

　　“（唇语）嗨，瞧我这记性，你姐夫也送了件东西给你呢。”她找出化妆包，小心翼翼地解开西药盒大小的红缎包裹，里面是只雕饰精美、式样古朴的木盒。姐姐轻轻打开小锁，打开盒盖，竟只是一把小小的木梳子。
　　姐姐对待木梳柔情似水，轻柔地拿起来，递给洛洛看。木梳的把手部位雕刻着“金蝶飞舞”，栩栩如生的蝴蝶们，或展翅欲飞，或立上繁花，有的三三两两，有的自成一景。凹下的部分都用紫金色的涂料装饰了，相当精巧。
　　“（唇语）你姐夫不是经常喜欢刻刻画画，琢磨些小花样嘛。虽然一个大男人成天摆弄了个蝴蝶花纹是有点奇怪，送你把梳子当礼物也是怪怪的。但是他特地找来黄花梨木做的木梳，又给你刻的图案，一番心意，你就拿着吧。”

　　“梨木，离慕？”精致细巧的梨木梳在洛洛眼里就如同是牛鬼蛇神，他下意识的向往后缩。若不是夜幕深沉，他青白的脸色就将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姐姐眼里，无所遁形。
　　“（唇语）有点大材小用是不是？我们家以前最贵的家当，大概就是父亲睡的那张花梨木大床了吧。”姐姐开心的笑了，“哦，我差点忘了，那个害我被父亲追打了整整半个院子的化妆盒好像也是花梨木的，真真值钱呢。”
　　“姐…”洛洛颤抖着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唇语）都是过去的事了，瞧我老拿出来说，真是要上年纪了呢。”
　　“姐，你还很年轻的。”
　　“（唇语）就会哄我，我可大你十岁呢。”姐姐好像想起了什么，拿着梳子对着洛洛摇了摇，“小时候，你的头发有这么长，天天央我给你梳头，”姐姐比比自己的肩头继续说，“你转过去，让姐姐再给你梳一回。”
　　“姐，我头发短，没什么可梳的。”
　　“（唇语）我说要梳就要梳。多梳头，人聪明。就是没头发了也得梳两下。”

　　姐姐拉弟弟背过身去，仔细地为他梳发，一丝一缕，认真而专注。
　　洛洛透过车窗玻璃凝视着姐姐的一举一动，全部都是满满温馨和疼爱。
　　洛洛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硬是把那股涌上的咸涩味道吞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