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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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小黑收拾碗筷的时候，房间里忽然没人说话了。
余下的三人默默地看着兄弟俩熟练收筷子、收盘子、收碗勺，默送着他们走出房间。
洛洛觉得很冷，明明老徐已经在桌边生上了火盆。
他伸手拦住自己的臂膀，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就直说吧。已经很晚了，家里人该担心了。”
老徐将火盆往洛洛那里推了推，双手不太自然地搁在桌上：“您在两年前救了我的命，照理该是我报答您，而不是…若不是走投无路，唉。我就直说了吧。现在前线战况紧急，急需大量抗生素，但是国民政府却禁止了所有的运输通道。我这次来上海就是找药来的，几条门路原来还能收到些货，可从上个月开始连账户都被冻结了。红娘好不容易从张大富那里偷调了一艘船出来，再不弄到货，到这个月的结算日还不把船还回去，就要东窗事发了。”
洛洛紧紧攥住腰间的白色荷包，稳住自己几乎脱口而出的疯狂想法：“上个月正好是从我们来上海开始，账户被冻结了？这我倒可以回去问问。”
“这已经不重要了。”红娘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说，“我们需要的是抗生素，很多很多抗生素，能把整条船铺满的抗生素。为了能躺在抗生素上面返回延安，我们将不惜任何代价！”
洛歆轻笑道：“如果我说办不到，是不是就回不去了。”没有想听回答，洛洛自顾自地继续：“如果没有慕和言，这桌鸿门宴应该不会找上我，但如果真的没有他，我又可能早就死了。也罢，我可以试试弄药。”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请求，请救出我的姐姐——洛雨。”
“她不是死了吗？”红娘脱口而出。
洛洛凝视着红娘，露出迷离的眼神：“姐姐是我最最重要的人，我怎么忍心让她离开呢。为了她，我也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空气一时凝滞起来。
红娘首先按捺不住，涨红着脸叫道：“那你倒是说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能让我们的同志不明不白地冒死去救个死人吧，万一是你跟小日本下的套呢！我可没被你救过，不用承你的情。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对我来说，你永远都可能是日军的走狗，不能信任。”
“好啊！”洛洛无视两道疑惑的目光，闲闲靠在椅背上，轻轻用手抚住额头，整个人都隐在了火盆的阴影里。
“其实也没什么神秘的，我就从头说吧。
我出生在江南洛家，洛家世代书香，也算薄有家资。父亲是爷爷的第二个儿子，听说是因为母亲的原因，身体垮了所以经常生病。我没有见过母亲，从小是由姐姐洛雨养大的。父亲好像从来没有工作，每个月就靠爷爷给的一点补贴金度日。
父亲每天躺在床上不管事，是姐姐每天精打细算，还不时给人帮厨针线才能勉强糊口。要是遇上黄梅雨天，父亲犯起病来，那些钱还不够他的两贴中药。这时姐姐总会去祖屋求爷爷和伯伯让我借住一个月。我那时候不懂事，每天就盼着父亲多得得病，我就能回去祖屋每天吃肉。我好像还为此恨过姐姐，因为她总是准时来接我回父亲家，继续一天两顿清水肉汤的苦日子。
后来，我开始上学。爷爷负担了我的学费，但是买书的钱却是姐姐凑的。为此，她卖掉了父亲房里的老旧首饰盒。父亲发现了，抄起扫帚抽打姐姐。这时，弟弟该去劝架的吧，但是我却害怕地逃回了学校。最后还是姐姐见我晚归，沿着去学校的路慢慢寻过来，领我回去的。一路上她对我说，父亲已经能抡动胳膊粗细的扫帚了，看来病情就快痊愈，我们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我跟姐姐讲想一直念书下去，其实只是不想留在家里罢了。但是姐姐当真了，从此日日早出晚归。我只见到她的脸庞越发黑瘦，声音越发沙哑，双手慢慢粗糙留疤，却从来不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在她出门的时候，偷偷跟在她的身后。
13岁那年，四姑姑要接我去了慕家。姐姐说她过年就要嫁人，不能陪我一起。在慕家，我孤立无援，当时很生她的气，觉得她是不要我了，一赌气，就断了联系。后来姑姑告诉我，她第二年就嫁给一个江西财主了。我觉得很变扭，连地址都没要。
谁知道在日本却偶尔知道了姐姐的消息。一个中国学长回乡探亲，竟然带回给我姐姐亲手缝制的绢帕。我这才知道，她当初嫁的竟然是一个70多岁的老财主，最近终于怀孕，才得了点权利找到同在日本念书的学长，给我捎东西。
我很不安，立刻买了机票回国。本来只想偷偷看她一眼就走，谁知…却见证了她‘浸猪笼’的全过程。一直到人都散了，我才敢上前把姐姐捞上来。大人是救回来了，姐姐却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都是…因为我的怯懦。
我欠姐姐很多很多。本以为带她去日本，能好好补偿。谁知道，她好不容易忘记了过去，重新组成了家庭，却因为我被日军再次带到中国，还失去了美丽的声音。日本人以她为人质，要跟慕和言谈判。姑姑他们一直以为姐姐死了，即使他们知道，慕和言也从来不会因为什么威胁而服软。如果不尽早救姐姐出来，我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