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留下 ...
-
第二天，她让小青自己上路，顺便把盘缠分给那些被害人。而她自己决心留在客栈打杂，一来是赔偿人家的损失，二来也要“找到一个答案”。
小青前脚刚走，掌柜的就叫秀才给她算了一笔账，就是合计下来，她要在这里做杂役二十年还债。
二十年？郭芙蓉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久的时间，她当即反悔，站起身来就要往门外跑。
但是掌柜的可不会答应，她一声令下，白展堂就过去点了正要冲出去的郭芙蓉的穴道，其实他自己也想把她留下来。她被像是吉祥物一样摆在店门口。
晚上，大家吃饭，这才想到她还被定在那里。
不出意外，刚一解穴，她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就一把举起店里的长凳虚张声势吓唬他们。
吃过两次亏，她明白自己不是白展堂的对手了，假意要跟他对战，围着长凳一圈圈地走，跟他玩起了秦王绕柱。就在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她的眼神突然一变方向，她用上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跑过一条道，她得意的不行，“小样，跟我斗。”躲在墙后看了一眼，没有人追出来。可是她一回头，就看到白展堂已经从身后过来等自己了。
“走，跟我回去！”他装作很凶地看着她。
郭女侠的表情一下就变了。她像是快要哭出来了，连连后退，嘴里说着“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喊非礼了！”
她的样子可爱的有点好笑。白展堂就嘲笑了一句，“就你这样的还闯荡江湖啊。”
“我，我怎么了？”她声音逐渐变小，“我半路遇到坏人我还不能跑啦？”
合着自己是坏人了？他想。
“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听…人家本来就是个女孩子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让你们这么折腾！”
说着，她迅速地观察了一眼，见他的表情还没有温柔下来，便作出要哭的架势，“这要是在家里，一顿不吃，我娘就得急哭了。”
她一边哭一边继续煽情，“现在到好，从早到晚，连一口水都不给喝，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啦……”说完，她蹲在地上，抹着眼泪。
看到她委屈唧唧的样子，白展堂马上就心软了，他蹲下身，双手轻轻托着她的胳膊把她扶起来，“小妹妹别哭了啊，走，咱回家吃饭了。”
“我不就是跟你随便玩了一招排山倒海嘛——”郭芙蓉慢慢站起身，突然顺势把他往墙上一抵，给他来了一招出乎意料的锁喉。
现在占优势的她又不愿胜之不武，便松开他，决心来个公平的对决。
“排山倒海——”
“葵花点穴手。”
她刚说完最后一个海字，就被定格在一脸错愕的样子。
他一把把她扛到肩上，然后给扛了回去。
回到客栈后，她蹲在地上抱着头，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怕了还不行嘛。
胖厨子李大嘴幸灾乐祸地说道，“你还想逃？这位白爷轻功天下第二，就是你跑三百里，他光着脚丫子也能给你追回来。”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逃了…”她害怕地偏过头，捂着脸。
“第一是楚留香。比赛当天我光着脚顶着风。”白展堂炫耀道，但是嗓音明显不对。
“哎，你嗓子咋咧？”
他指着脖子，“叫她给排的。”
掌柜的蹲下身，告诉她，就算抓不回她来，也会去报官告她欠钱不还。她倒是无所谓，像他们所说的，反正她“二皮脸”，但是她爹娘的面子就没处搁了。
“喂，怎么说也是江湖中人，你给点面子好不好啦…”郭芙蓉站起身来，怨念地说道。
“面子是靠自己去挣。”
“你什么意思？”
“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哇噻，你就再说明白一点好啦。”
结果，明白的代价就是她得先干完活再吃饭。郭芙蓉看着别人都吃的很香，自己又累又饿，想动手又打不过，心里生出一个计策来。
她和掌柜的商量着自己需要几天时间调研，整理工作思路，终于给自己争取到了几天白吃白喝的时间。
谈妥了，她坐下，抓起一个馒头就啃，刚嚼两口又给吐掉了，自言自语说“这馒头是给人吃的吗”
虽然不爱吃馒头，但她也饿得难受，只能半夜溜进厨房给自己寻摸点吃食。没想到偌大一个厨房，连口宵夜都没有。郭芙蓉翻来翻去，最后失望地坐在地上。
这时候李大嘴进来了，她运用自己从小出入高级酒楼的见识，对他一阵忽悠，骗他给自己做鸡蛋羹。
结果她走后，李大嘴刚把一个鸡蛋在锅边嗑碎，就反应过来，“不是，我凭啥呀，这是请杂役还是请掌柜？”他不服，宁肯把打好生鸡蛋自己吞下去了也不给她做。
晚些的时候，郭芙蓉只觉得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她饿得胃都疼，觉睡不着，一个劲念叨着饿死个人了啦，这李大嘴怎么还不把鸡蛋羹给她送进来，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她打开门，白展堂站在门外，她吓得连眨了几下眼，二话不说，马上就要把门再关上。
“干嘛啊，你这什么态度？你那鸡蛋羹不要了啊？”他举起手里的碗晃了晃，“行。那我拿走吃了——”
“你…等等！”郭芙蓉虽然还在气头上，但是送上门来的鸡蛋羹哪能让它飞了？她一把抢过碗，“好了，你可以走了。”
面前的门一下关上了。李大嘴在厨房里超大嗓门嚷嚷着，“老白，这也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最后一次了我跟你说！下次你想给她做宵夜你自己做去，我不稀得伺候她！”
他站了一小会，失望地回过身，身后的门又开了。
“那个，谢谢你啊。”郭芙蓉小声地说着，把碗往外一递，“没什么事我先睡了。”
他接过碗，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她像那天在房顶上一样，不等人说话就走人，连个背影都不给留的。
郭芙蓉终于吃到东西，她满足地回到屋里，躺下身。
其实刚才李大嘴的话她都听到了。她是没想到这个挨了自己两次惊涛掌的家伙对自己还挺好…切，好什么好，自己被强留在这个店里受委屈，还不都是被他的那什么葵花点穴手害的？什么一想，她内心倒是平衡了，现在自己和他也算是两不相欠。
她还想再吃一碗。虽然这边做的比明德轩卖的差远了，但是她饿成这样，一碗鸡蛋羹都能让她感恩戴德半天，别误会，她是说，感恩上天赐予的食粮。
累了一天了，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她沉沉地睡过去。
郭小姐吃饱喝足睡好了就开始作死。又一天大清早，她先是去调戏秀才，强抢人家账本，然后又搬了条长凳到门口，双腿一岔跨坐在凳子上，正把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大白天营业呢，别闹，上一边儿坐去。”白展堂过来拉她的袖子。
郭芙蓉用力拍开他的手，“调研期间本姑娘想坐哪就坐哪，想干嘛就干嘛，你不服就告掌柜的去啊。”
白展堂生气地走开了，她一个人无聊地盯着外面，自语言语地感叹着，“小地方就是好啊，阳光充足。唉，不像在京城，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想晒也晒不着喔…”太阳晒得舒服了，她就得意地坐在门口引吭高唱山歌，唱完一首觉得口渴了，随口就问，“哎，白少侠你有空啊？”
他正招呼客人，没好气地回了句“没空”。
“没空就抽点空了～你给我沏壶普洱好不好啊，要没有普洱就换茉莉花，第一铺倒了啊，第二铺倒水之前先把沫子刮干净，要是剩下一根茶叶杆我就…”
她正发号施令着，就被人伸出手指比划着吓唬了一下。郭芙蓉条件反射的以为他要点自己，身子往边缩了缩。但见对方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她就笑嘻嘻地喊道：“磨蹭什么，还不快去——”
这边，伙计们纷纷跟掌柜的抱怨这个新来的杂役有多难伺候。
“每次一到清账的时候，她就过来抢我账本，玩我算珠！”
“可不咋的，她大半夜逼着我给她做宵夜，顿顿不让带重样的…”
掌柜的问：“那你就不会不给她做。”
李大嘴愤愤不平地说，那也是老白逼的，我说不给她做，他就要点我——
白展堂干咳了两声，一个劲地使眼色。
李大嘴只好笑了一下，改口说，“当然，就算没有老白，我也不敢不给她做啊。不做她就要排山倒海伺候，你挨她一下你试试？”
“她整天坐门口，这样下去这店没法开了！”
掌柜的瞪着白展堂，“那你就惯着她？不行就点她。”
他想了一下，找到个理由，一脸苦恼地说：“可不敢点，你前脚给她点上了，她后脚就敢上衙门喊冤去。”
“喊就喊嘛，衙门能信她？”
李大嘴急切地说，“咋的不信呐？你是不知道，就她那副嘴脸，演技之高，变脸之快，在我平生所见当中，也就青霞和曼玉能与之抗衡…还得是她发挥失常。”
秀才补充了一句，“非也非也。也不能这么说吧，论演技，我觉得梦露和嘉宝也能配和她平分秋色。”
看来不能不找她谈了，掌柜的想。
众人要同她理论，这郭姑娘又是一番高谈阔论，像是“企业凝聚力&竞争力”“品牌效应”“竞争机制”“娱乐休闲一体化”。
可惜她的伎俩还是没管用，这些大话切不中要点。郭芙蓉到底还是被赶着去干活了。
在那一盆待洗的被褥枕套衣服前她犯了难。掌柜的告诉她不能光说不练，路还要一步一步走。
在掌柜的指导下，她忙活到傍晚，人生第一次洗了被褥和衣服，郭芙蓉有种莫名的成就感。她还把它们晾了起来。
她好像，开始有点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