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裳》靡杉吖

2、相见欢

　　“罪臣之子，你也配？”
　　——
　　“滴——嗒——”偌大的牢狱中只有水珠滴落在水中的声音。

　　囚牢中的人双手被吊起，下半身浸在水中。现在正值冬天，水中全是冰碴，那人没穿几件衣服，半个身子还是在水里，身上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

　　他在囚牢外，坐着太师椅，小腿搭在另一条大腿上:“将军可有什么要对朕说的？”
　　——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
　　西将军第一次看见皇上是在他的登基大典上，当时他还是软软的一小只，肩上却是确承载着无数使命。

　　先皇命他教小皇帝习武，当时的小皇帝一口一个先生，软软糯糯的。转眼间几年过去了，小团子也长大了。

　　“爱卿可想要这个皇位？”皇帝 用手撑着头，似笑非笑。

　　“臣不敢。”将军单膝下跪，低着头。

　　皇帝没有因为将军的忠诚而开心，也没有生气。

　　他上前扶起将军，将军顺着他的力道站起，却还是不肯看皇帝。

　　皇帝笑了一声:“那我呢？”

　　将军一愣，抬起头看着皇帝。

　　“那我呢？西楼、将军，你要我吗？”皇帝紧抓着将军的手。

　　将军没有回答。

　　皇帝笑了一下:“西楼，你喜欢我吧？”

　　“皇…皇上……”此时的将军像是秘密被发现的小孩，害怕别人嘲笑他。

　　“西楼，我爱你。”
　　——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
　　爱？这算吗？

　　将军低着头，长发遮住了他的神色:“臣无话可说，甘愿受罚。”

　　“呵——这幅容颜朕倒是舍不得毁，这手骨节分明，朕也是喜欢的很，那么…”
　　“给朕拔了他的指甲，挑了他的手筋。”
　　—
　　痛…钻心的痛，指甲边缘的血肉翻出，整个手血肉模糊。十指连心,钻心的痛楚,让的他的精神都是有些恍惚了,但是他还是死死的咬住牙关努力的坚持着。血从指尖流下，划过手臂，染到衣服上，滴落在水中，染红了衣服。

　　好疼…如果就这样死去就好了……

　　“西楼，别想就这么死了。”这是他昏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再次醒来时，他已经不在水牢了。

　　他躺在一张床上，伤口已经被人包扎好了。但由于手筋被挑断，让手使不上力。

　　“将军醒了？醒了就好，可以干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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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帐间，依稀可见两个交缠的人影，可若仔细瞧，那身下之人眼中的悲凉和无助着实让人心疼。

　　将军咽下喉中腥甜，强忍着不咳出声。这么多天的水牢折磨，他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住。

　　看着身上的皇帝，他说:“吴言，我爱你。”

　　皇帝轻蔑的一笑:“罪臣之子，你也配？”

　　将军的眼眶湿润，皇帝没有注意到。这位陛下也没注意到，他怀中的人儿脸色愈发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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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他送进了青楼。他亲手把他送进了青楼。
　　——
　　他躺在床上，四肢软弱无力，不能动弹也不能发出声音。

　　他听见…

　　“这，这不是失踪了好久的西楼将军吗？”

　　“什么将军，不过是皇帝玩剩下的男宠罢了。”

　　“他要真是以前那将军，现在还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听说还是皇上亲自给送来的呢！”

　　“啧啧啧，真可怜。”

　　流言蜚语尽数砸向他，砸的他喘不过气。

　　他想挣扎，可他不允许。他的光不允许。他的光亲手把他推进深渊。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别让我听见！别让我知道！！我不想知道！！’

　　他说他爱他。
　　折他傲骨毁他翅膀控制他的自由。
　　这也算爱？多可笑啊。

　　他也是男人，他是那在战场上挥洒热血的将军，是铁骨铮铮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却甘愿在他面前放下身段。吴言的一声皇后毁了他一身傲骨…
　　——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
　　三个月，将军在青楼待了整整三个月。
　　皇帝:“多久了？”
　　侍从:“回陛下，三个月了。”
　　皇帝:“他如何？”
　　侍从:“…生死不明。”
　　皇帝正在批改奏折的手顿了一下，墨水在折子上晕染开。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去青烟阁！”
　　——
　　到了青楼，皇帝踹门而入。
　　他看到了床上的西楼。
　　他的双手被红绸绑住，脚腕被红色的长绳绑在床尾。躺在床上整个人毫无生机。
　　皇帝颤抖着手去解那红绸，却怎么也解不开。
　　他把西楼紧紧抱在怀里:“西楼，我来接你回家…”
　　小将军好像是听见他的声音了，眼里竟然有了光。

　　“小家伙，你长大了，都咳…咳咳咳咳…都能自己独当一面了。”西楼咳出了血，皇帝开始慌了。

　　皇帝哽咽着:“对，先生，我…我长大了。”

　　“咳…阿言，我好…喜欢你。喜欢了十年，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鲜血不断溢出嘴角，吴言紧紧抓着西楼的胳膊，泣不成声:“我知道…我知道…”

　　西楼费力的抬起手，描摹着他的眉眼。眼中无半分恨意。

　　吴言抓住他的手，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西楼低喃道:“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手，终是落下……

　　“西楼…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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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啊，皇帝也死了。
　　世人都说…
　　皇帝真是爱极了皇后
　　不然怎么肯在皇后去世之后，随他一起去…为他殉情呢？
　　也许只有皇帝知道
　　那不是爱
　　是愧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