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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十章 真情真意(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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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冥醒来已是下午,他坐起身,看到床边站了一人,登时倒吸了口气,瞪大了眼睛,瞬间清醒了过来。他仔细端详来人,说道:“钟大哥,怎会是你?”
钟兴自中午便在柳冥房内等候,见他酣睡正沉,不便打扰,于是坐在了床边细细打量。他见柳冥双目紧闭,嘴角微微张着,似乎可以看到内中舌尖颤动,钟兴不由得失神起来。
如今他见到柳冥已醒,整了下衣襟,道:“午时我来过,见你还在睡,不忍打扰。想着不知你何时醒来肚饿,便一直在这里等候。”
柳冥脸上一红,撑着手臂坐了起来。他微偏过头看到厅外桌上的饭菜,先是一愣,随后问道:“钟大哥,可有用膳?”
钟兴笑着摇了下头,道:“我等你一起。”
柳冥听了,脸上又是一红,但见钟兴眼中怜意绵绵,心知他对自己情意,手不由得抚上了胸口。钟兴见了,问道:“怎么?不舒服?”柳冥摇头道:“不是,只是我这般衣衫不整,总不好见人。”他说着,半是羞涩的低下了头。
钟兴闻言急忙站起,一拍额头道:“瞧我,该是让你换衣。”他说着,走到了厅外,又道:“这菜色也冷了,不如我端出去让他们送些新的来吧。”说着,便端了饭菜出去。
柳冥见钟兴走了,才起身着装,身后尚有不适,但休息了一夜,已然好了许多。
他念及自身,想起路子清,心道一会儿定要去看看。
过了片刻,钟兴重新端了热腾的饭菜进来,他将菜布好,才唤过柳冥。自己又不好留下,于是说道:“你慢慢吃吧,一会儿我再来收。”
柳冥先是一愣,随即拉住他道:“钟大哥,何时同我见外了,一起吃就好。”钟兴打量柳冥片刻,道:“你如今贵为上宾,如何再可与我这等江湖草莽一起。”他说着,神色黯然,嘴角苦笑不已。
柳冥道:“钟大哥千万莫要这么讲,我与大哥认识在先,将来无论柳冥如何,大哥依旧是大哥。”
钟兴听了,笑逐颜开,喜上心头,他打量柳冥一番,也不再客气,坐了下来。
两人默默进食,过了片刻,钟兴忽然放下筷子,道:“昨日那些个刺客……”
柳冥动作一顿,低头问道:“哪些刺客?”
钟兴道:“昨日我回来的时候,院子中的那些。”
柳冥眉头轻皱,抬头道:“原来是那些刺客,大哥可是觉得不妥?”
钟兴摇头道:“我只是再想,他们究竟是何人所派。”
柳冥眼神晃动,问道:“那大哥可有想法?”
钟兴摇头,再道:“我也毫无头绪,只是听程侍卫的意思是,这些人混入府中,意图行刺,我担心你。”他说到此处,动情至极,挽住了柳冥的手。
柳冥身子一僵,钟兴察觉,又将手松开,转过头道:“我昨日探查过那些人,全是些不动武功之人,若说行刺也太……”
柳冥道:“钟大哥的意思是……”
钟兴凑近他,低声道:“你可觉得程侍卫太过嚣张?”
柳冥身子一颤,低声道:“是么?我不觉得。”
钟兴看了柳冥一眼,缓缓道:“我知道他跟随你甚久,只是你还是多加小心的好。”
柳冥也看向钟兴,他心知钟兴是关心自己,但对程涣,他亦无言,毕竟两人的关系并非钟兴所想,所见一般。他不知如何解释,只得含糊以对。
钟兴又道:“昨日二殿下带你出去,是去了哪里?”
柳冥听他询问,疑惑的看向他,以往钟兴从不过问他的去处,如今倒是关心,让他不得不疑。
钟兴见他望着自己,眼里疑惑,咳了一声,道:“我只是关心你,你贵为苍王之后,说不定日后便会世袭王位,若真是如此,二殿下拉拢你,倒也可以理解,只怕他背后不怀好意,你要多加小心才是。”
柳冥点头道:“钟大哥说的极是。”他微微一顿,才道:“昨夜,二殿下带着我去了暮颜楼。”
钟兴听罢,登时惊道:“暮颜楼?”
柳冥点头,问道:“怎么,钟大哥也知道这个暮颜楼?”
钟兴笑道:“来了京城便会知晓暮颜楼,更加会知晓当中的无双公子。”
柳冥点头道:“我昨夜便是见了无双公子。”
钟兴听了,眉头微皱,问道:“你见了他?”他见柳冥点头,又问道:“可觉得如何?”
柳冥想起路子清被慕容昊贤虐打之事,抿唇道:“他也是个可怜人。”言语中满是痛惜,神态凄楚。
钟兴见了,伸手按住柳冥眉间,轻斥道:“你便是如此,总要为他人担心。”柳冥轻笑一声,不在言语。钟兴又道:“那个无双公子,可不是你见的那般楚楚可怜之人。你可知道,京中许多的达官贵人都要仰仗他,才可能往上爬。”柳冥微微吃惊,看向钟兴。钟兴又道:“无双公子和二殿下交情匪浅,这个世人皆知,不然他又怎会独立于青楼,却可超然于外?”
柳冥皱眉道:“超然于外?”
钟兴道:“我这两日打听,多少打听到些,这个无双公子在暮颜搂中的地位,恐怕比暮颜楼的金妈妈还高,说不准他便是暮颜楼的幕后老板。”
柳冥一愣,想起昨日路子清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得低声道:“怎么可能。”
钟兴道:“怎么不可能,总之你小心些为好。”柳冥点头,钟兴又道:“他不过是妓子,人前一样,人后一样,别看他装作可怜,其实说白了,还不是人尽可夫。”
柳冥听他言语之下,对青楼之人满是鄙夷,当下想到自己出身,不由得心底暗叹,若是哪一日钟兴知晓自己身份,恐怕是绕不得自己了。想到此处,他心下戚戚,不住打量钟兴。
钟兴又道:“青楼之人,哪个真情?哪个真意?想必这个无双公子也是用尽了手段,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他又打量柳冥,劝慰道:“你人心好,又善良,莫给他欺骗了,吃亏上当。”
柳冥听了,心底发苦,面上只能不住点头。
待得一餐终了,钟兴不停说着青楼之人,不当之处,语气鄙夷,又满是担心。只是柳冥听来,到好似他说的不是无双公子,而是柳冥自己。越听越是难过,一餐下来,食不知味。
钟兴收拾碗筷,走出房门,柳冥才叹了口气,神色哀戚。他抓了抓胸口的饰物,才隐隐定下心神。
正想着,忽听房门“呀”的一声打开,柳冥抬头看去,便看到程涣走了进来。
柳冥心下一颤,急忙起身相迎,道:“程大人。”
程涣上下打量柳冥,道:“看来你身子无恙了。”他微勾唇角,眼神猥琐,言语不屑。
柳冥忆起昨夜,心下胆怯,退后了一步,才低声道:“好许多了。”
程涣欺身而上,来到柳冥面前,挑起他的下巴,道:“既然好了,就去办事吧。”
柳冥一愣,抬头不解,道:“办事?”
程涣道:“你昨日贸然离开,也不知那无双公子会同二殿下讲些什么,若是他察觉到你的异样,恐怕留他不得。”程涣说着,眼神阴冷。
柳冥见了,心下骇然,道:“我想无双公子,不会……”
程涣哼了一声,松开柳冥,道:“你当他是你么?不仅下贱还没有脑子。”柳冥瑟缩了一下,不再接话。
程涣又道:“如今已是午后,你也该去看看无双公子了,还有……多留意一下他究竟是什么人。”
柳冥听了,急忙点头,他走了两步,尚可以感觉到身后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如蛇蝎一般,他心神意乱,脚下便绊住了,身子一个踉跄,已向门外摔去。
柳冥惊呼一声,却没有想象中疼痛,他抬起头,看到自己跌在钟兴怀中,登时脸上大红,急忙起身道谢。
钟兴微皱眉头,扫过屋内事不关己的程涣,问道:“怎么了?”
程涣见了,走了过来,道:“公子想去看看无双公子,如今如何了,哪料跑得急了,被绊了一下。”他又走到柳冥身侧,躬身问道:“公子,你无恙吧?”
柳冥急忙道:“没事,只是不小心。”
身后钟兴听了,道:“公子要去见无双公子?”他想起适才自己苦口相劝,似是无用,不由得心中不忿,声音略有抬高。
柳冥头一低,有些心虚,道:“是,他是因我而伤,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看看。”
钟兴道:“你这般去了,只怕落了人家口舌,更何况,二殿下何意……”钟兴仍要再讲,却被程涣打断,道:“诶……钟兄,你太过小心了。如今皇上既然有命,让二殿下陪陪公子,那二殿下自然会尽心尽力,如何可能害了公子?”他边说着,边拉开了钟兴。
钟兴皱眉,还要再说,柳冥已经言道:“我这就去了,确定他无恙,便会回来。”他边说边走,也不看两人,等到语音落毕,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程涣见柳冥走了,才松开了钟兴。
钟兴本见程涣不加阻拦,反而有意叫柳冥离去,心中不满,出口便道:“你什么意思?”
程涣笑道:“公子不过是随心所欲,我做侍卫的,定要尽心相助,没有什么意思。”他打量钟兴,又道:“倒是钟兄是什么意思?百般阻拦。”
钟兴道:“无双公子是个妓子,无论怎样都不单纯,如柳冥这般,恐怕只有上当受骗。”
程涣心底暗笑钟兴愚笨,连柳冥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便一头栽入,但随即又想,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让朝廷与武林盟生嫌。想到此处,他多看了钟兴两眼,心底说了声“江湖草包”,面上却道:“公子昨夜回来,心中便一直对无双公子念念不忘,虽只是同情,但似公子这般好心的人,多做关心,倒是正常。”
钟兴皱眉道:“他便是如此善良,才会被人欺。”
程涣笑道:“那无双公子,昨夜被二殿下当中虐打,也是可怜人,公子不过是去安慰,钟兄切勿误会。”他眼带笑意,打量钟兴。
钟兴心下一凛,道:“我对柳公子只有兄弟情义而已,身为大哥,关心他,有何不对?”
程涣听了,笑道:“没什么不对。只不过公子也有公子的打算。”他说完,不再看钟兴,转身离去。
柳冥走到暮颜楼门口,方才醒悟自己此番两手空空,实在不适宜探望路子清,便要回转,双手探入囊中,才发现自己忘记带了钱袋,想到若回去取钱,恐又碰到程涣,当下犹豫不决,抬头看向暮颜楼朱红大门,不知如何是好。
正犹豫间,忽然大门“呀”的一声打开,暮颜楼的老鸨金羽翅刚好走了出来。她乍见柳冥,先是一愣,随即缠了上来,叫道:“哎哟,这不是柳公子么?昨儿个没有尽兴,匆匆离去,无双刚才还在想着您呢。”
柳冥听了,想到昨夜失态,又被金羽翅拉的浑身不舒服,急忙挣脱出来,问道:“无双公子,可还好么?”
金羽翅叹了口气,道:“自从昨日您走后,他便忧心忡忡,一夜未曾合眼,今儿个早上上官公子才来过,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只知道上官公子走后,无双他啊……更见忧色。”
柳冥听了,心下惶恐,急忙道:“我可否上去看看他?”
金羽翅神色一喜,道:“这个自然,无双可是一直等着您呢。”她唤来左右小厮,急忙将柳冥迎了进去,生怕他跑掉一般。推推搡搡,将他送入了听风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