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火》油炸草莓

5、老子的青楼

　　“红衣的是大姐，不吃香菜；二姐，爱买花盆；白衣的是三姐，三姐......”管二躲在少爷的背后，想着给少爷提个醒。认不清各位姐姐这件事可不是咱们新罗佩的错，要知道这从前啊，罗大少就没记准过，这才和身边的管二打好了招呼，掩护提醒这事，他们俩向来配合的得心应手。

　　“佩儿，听说你又惹爹爹生气了？”一白衣女子先开口道。

　　“少爷，三姐”罗佩轻轻扭过身子，冲着管二比了一个大拇指。

　　还没等罗佩开口，蓝衣女子便接了话：“什么叫又，他什么时候消停过。咱们家因为他这个祸害，在外面被别人说三道四！他还有脸回来！”

　　还不等管二说悄悄话，罗佩直接说：“二姐，我知道，看到花盆了！”蓝衣女子身后跟着两个小伙计，两个人一人一边，抬着比人还高的青花白底的花盆。

　　“她们是不是都得和我说话啊，那我不得累死啊？”罗佩小声抱怨着。

　　“不不不，你看少爷，那两个已经要走了！”

　　果然，穿淡黄色襦裙和浅紫色纱裙的两位姐姐问了声好就要离开来。

　　管二接着说；\"这俩啊是四小姐和五小姐。四小姐是聋子，五小姐有点自闭，娘也没势力，插不上话。”

　　罗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耳边仍是二姐三姐的聒噪声。

　　“别吵了！佩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过一阵子就要送去修仙，这一别，还不知何时能回来。”红衣服女子说着就要掉眼泪。

　　“大姐，少爷。”

　　罗佩合计，这修仙班有这么可怖吗，说的像是要上刑场似的，他罗佩挤过早高峰的地铁，连高考冲刺集中营都参加过，还能有啥更吓人的？

　　“修仙？一个花钱硬挤进去的，能抢着饭吃都算他厉害。就他那个臭名声，不出三天能让人活活打死！”花盆姐又是吃了火药似的，罗佩纳闷怎么二姐对他这般看不上，连面子都不给。

　　大姐想来是料到大家还得吵，马上出言制止：“谁都别说了！以后的路还得自己个儿走，任凭你说出花来，骂出鬼来也不好使！没什么事情，都各自回房吧！”

　　眼看着她们都走远了，罗佩长舒一口气。

　　“管二，这二姐这么烦我吗？”

　　管二歪着脑袋，想着该如何措辞一番：“哎呀，其实二小姐对你好着呢，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三小姐温温柔柔的更不用说，倒是大小姐，别看她表面上掌管大局，但好多回你做的丑事，阿不，少爷您的事，都是她给捅出去的！”

　　“还有他妈这回事！”罗佩也一惊，正如没个小说里都有一个大反派，每部言情剧里都有一个争风吃醋的女配一样，这大姐莫不是他这一世的劫难？

　　“反正啊，您得留意一下，但也别刻意和她对着干，用您以前的话说，就是温水煮大姐！”

　　罗佩胸有成竹的点点头，他似乎已经适应了这个新身份。

　　两个人第二天清晨便转战了自家生意，烟雨楼。听管二说，这楼呢，是罗佩自己用私房钱买的。看在生意还不错的份上，老爷只打折过他一根肋骨。

　　大门口竖着一个牌匾，洋洋洒洒三个大字：烟雨楼。

　　旁边还挂着一个音色空灵的风铃。和印象里的青楼揽客不同，这里没有人倚着栏杆，一边甩着手绢一边爷阿哥阿的叫着。更准确来说，这里幽静的不像是身居闹市。

　　继续向里面走去，迎面飘来一股脂粉味，混着香薰气息，倒是比二手烟好闻多了。大厅里宽敞，浮华却不奢靡。四周的墙上贴着男人的画，男人和男人的画，摆着各种姿势，陷入不同状态。倒不是露骨，但整个氛围却迷幻的很。

　　眼前飘过一张张清秀，风格各异的脸。罗佩总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那是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人口干舌燥，有些腿软，拼了命的往下咽口水。但有一件事他是肯定的：他不讨厌这里。任凭流言蛮语打的有多狠，可看着眼前一张张盈盈的笑脸，娇羞的红脸，怎能够让人心生反感呢

　　“罗公子，您来了——”

　　闻声而望，那声音的主人正从左侧的楼梯上缓缓而行。他半倚着栏杆，探出半个身子，迫不及待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罗佩心头一紧。那雕金花的红衣，泛着光泽的长发，洁白的脖颈。似曾相识——

　　不正是那木板画，避火图上的男子吗！

　　在画上还看不清人的五官，可画中人偏偏走了出来，仿佛偏要让罗佩好好看清楚他的模样一般。

　　罗佩看清了，他看愣了。那光洁的皮肤吹弹可破，这得是用了几瓶神仙水，每天敷几片面膜才能有的阿！

　　还有那小鼻子，微微上翘着。罗佩视线一上移，正撞上那小鹿般的眼睛。此前只听说过有美人眼含秋水着一说，他那时还无法想象，顶多是能描绘出梨花带雨时，那含泪的感觉。

　　可是想不到，这世间真能有一位佳人，眼里汪着水波一般。

　　“公子？”小美人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罗佩一下子回过了神。

　　如此失态，罗佩当时便羞红了脸：“对不起——”

　　语音未落，那男子便一把揽住他的脖子，抱了上去。两条细白的胳膊从衣袖里滑出来，轻轻的搭在罗佩的身上。

　　“您回来了就好。”

　　啊——连声音都这么好听！罗佩仿佛明白了罗大少以前的快乐是哪里来的了。

　　徜徉美人踝没多久，罗佩又陷入了一阵尴尬之中。

　　这小美人，叫啥啊？

　　“尹裳！陆家小姐让你回来！”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想来是二楼的人情急之下才喊的。

　　“知道了——”小美人应了一句，语气中有些无可奈何。

　　原来，你叫尹裳。

　　看着尹裳一双含情目，表情依依不舍。罗佩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尹裳，你先去吧。”

　　“嗯——”不轻不重，真是赏心悦耳。

　　和这样一个谦谦公子呆在一起，罗佩觉得自己也温柔了起来。

　　“嘿嘿，尝遍外面的花，少爷您还是最爱家里养的这株君子兰啊——”管二揉着鼻子，笑得一脸猥琐。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夹着算盘的老头，正颤颤巍巍的朝着罗佩他们走来。“少爷您回来了啊！老身把账都给你算好了，这个月啊，咱们赚的比上个月还多，整整多出了两万呢！”

　　一看就是账房先生，错不了。罗佩大脑急速运转，都该问管账些啥呢？

　　“啊，内个，咱们的收入来源都包括些什么啊？”罗佩像故作成熟的捋一捋胡须，却发现自己下巴光洁的像个婴儿的屁股，只能顺势揉了揉嘴唇。

　　“这个，还是和以前差不多。琴瑟奏乐的观票钱，单独点名听曲的贵宾，还有些酒水，字画的钱，再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这是止不住的啊，有的客人和楼里的主子们，就是看对眼了，非要多给钱，这，咱也不能放着钱不要啊！”

　　罗佩本来以为大部分都得是灰色收入，想不到现实和自己想的是南辕北辙。这罗大少的生意倒还是真干净，也好，这也正和他本意。

　　“行！咳咳，那。下面人的工资，都发了吗？”

　　帐房先生忙从身上翻出一个卷了边的本子，“您瞧，都在这里呢！”

　　罗佩从小就讨厌数学，小时候没少补课，这成绩就是吊儿郎当。现在啊，让他看一眼数字就头疼。“我不看，我要你说，言简意赅的说！”

　　“啊，这个，仆人的工资每人10两都发下去了；这个打手的伤劳费也和工钱一并发下去了；厨娘、裁缝、郎中的雇佣钱也都分文不差。”老头眯着眼睛，仔细地看着账本。

　　“那，他们呢？”

　　“老身没明白，这，他们——”

　　罗佩咋嘴，压低了嗓音：“这些小，美人的工钱呢？”

　　老头把书卷起来，轻轻敲了一下罗佩的额头：“少爷怎么如此健忘！他们都是您赎回来的啊，赎金都没还完，给什么工钱真是的！”

　　果然，赤裸裸的压榨。罗佩心想，这罗大少就是不能按什么好心。养了一堆金丝雀，任他们叫得多好听，羽毛多艳丽，终究是得拴根绳子在自己手里。

　　“少爷——”管二用胳膊肘怼了怼他，“您是不是又想着把他们都遣散。上次不是试过了吗，您给了银两，他们也不肯走的。一来，上哪里找您这么打方体贴人的金主，二来，都在这地方待了好些年了，哪还有什么好去处！出去了都是被人排挤的！”

　　罗佩有些茫然，还有这种说法？不过也是，连他一个富二代都能因为近男色被人诟病，更不用提这帮出身本就贫寒的了。

　　“公子，那，老身的工钱？”小老头颤颤巍巍地伸出干瘪的手，一副求施舍的摸样。

　　“怎么，没给你钱？”罗佩疑惑地看了看管二。

　　管二见状悄悄负载他耳畔：“少爷，他以前是府上的账房，偷看了厨娘洗澡，被老爷赶出去了，您留他在这是不给钱的！”

　　“原来如此——”罗佩故作吃惊的捂着嘴。

　　“老账房，在这有吃的吗？”

　　老头点了点头。

　　“有住的吗？”

　　老头使劲点了点头。

　　罗佩话锋一转：“没女人吧！”

　　老头一下子被噎住了，嘴里支支吾吾的说不清话。

　　“回去——”罗佩抿嘴一乐，假笑僵在脸上。

　　老帐房叹了一口气，悻悻地溜回了后院。

　　从前的罗佩，不高兴的时候喜欢默不作声。他忌惮着哭哭啼啼被朋友笑话，嚎啕大哭被邻居投诉，怒目而视被老板嫌弃。而现在，不知道是因为金钱的加饰，还是权力的傍身，抑或是一个新身份的脱胎换骨，总之，他第一次觉得，真真正正的当一回爷，真他娘的爽。

　　“让我进去！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

　　也不知是谁在门外闹事，罗佩和管二过去的时候，已经围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