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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莲花生 ...

  •   惊蛰。京中泽王府。
      门外沉默无声的石狮子双眼茫然看向前方,仿佛与身后写满悲怆的漫天白绫毫无干系。
      府中不时有人进出,皆是白麻素服。

      坊间谣传,泽王爷接连痛失爱子爱妃,悲伤过度一病不起,性命危在旦夕。

      泽王府内,枯叶落尽,失去生命的树干被定格成永恒。
      定格在那个寒冷彻骨的冬天。

      雕花大床上,温软宛若轻烟的黄色细账内,有人在沉睡。
      俊朗的脸庞隐隐透出憔悴之色,眉头时而轻皱。他睡得并不安稳。
      我坐在一旁,固执地陪在他身边。月升日落,曙光再现。一如当年。直至他缓缓睁开眼,用沙哑不稳的声音温柔地叫我。

      “宝贝。”

      我是殷莲生。
      谣传中已成一抹扬尘的人。

      耶稣大人放弃漂洋过海穿越时空来带走我。让我再次在这个时空中睁开了双眼。
      手腕留下支离破碎的伤疤,尚未愈合的它们无辜地隐隐作痛。
      蜷曲的手指冰凉。因为总是疼爱它们的人没有守在我身边。床前空空如也。
      已是脆弱不堪的身躯支撑着,沉默地等待。
      直到给我温暖的人醒来。

      没人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一切仿佛全然改变。又仿佛依旧如初。

      亦宣时而沉睡,时而清醒。腿上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
      如常般温柔微笑。宝贝,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岁时依旧气定神闲地前行。冬日之后,又是生生希望的时刻。
      亦宣身上的莫名伤口已是愈合如初。但因伤及经脉,下床依旧需要人支撑搀扶。为了让我无暇回想那些回忆,亦宣尽量躺在床上装ICU房的重症患者让我分心。
      譬如喝药非要我想尽各种办法塞进他嘴里;
      譬如死活不吃下人们削的水果偏要让我亲手给他削成各种古怪形状才肯笑眯眯地咽下去;
      譬如半天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在我慌神的时候突然一脸欠抽的严肃表情说是在逗我玩说完马上装死;
      ……
      被他这么一折腾,不要说有空回忆,每天所有精力全用来应付这个伪神经病都不够。

      或许是怕我伤心,王府内所有人对夭折的孩子三缄其口。府内一切跟孩子有关的物什在一梦之间被不留痕迹地安静抹去。
      而我也常在恍惚中以为,那个叫念念的孩子不过是个冗长甜美的梦。

      仅是黄粱一梦。

      时光拖拽着沉重的现实不留余地地向前狂奔。一片梨花瓣悄然沉寂在手掌执了温酒的洁净杯中时,方才惊觉已端坐于晚春的温暖怀抱。
      府中已恢复平常模样。有丫环们经过绽满芳菲的长廊时闪烁的低语浅笑,有厨娘们的孩子偷偷拉起忽隐忽现的风筝。
      亦宣也懒于出面辩解坊间种种流言蜚语,只执了我的手笑说若是如此我们就在世人眼中消失,隐于世外做对比翼双飞的鸳鸯。我严肃地纠正说,你不知道,其实鸳鸯最无情了。
      老爷子被我俩这一折腾吓得不轻,亦宣说我还昏迷的时候来了很多次,带来一堆闻所未闻的稀罕药材,还下旨让太医院充当了泽王府的私人药房。其他皇子王公大臣也拼命登门探望送礼以表关心云云。
      听到这儿我叫停了,盯着亦宣的脸问:“你就说亦凡来没来吧。”
      亦宣一脸受伤的表情:“没。”
      我叹口气摇摇头,拍着这可怜孩子的肩膀说:“孩子你没戏了,都伤成这样人家连旧情都不给你惦记。”
      “姚陌轩不也没来么。”内心受到重创的某人不服气地嘀咕。
      “拉倒吧,那哥们还记得我是谁么。”
      “…………”

      就在两人深刻讨论了关于探望人数以及收到的礼品数量外加各自揭底的几天后。一个普通得要死不活的亦宣照样赖在床上当病号要我“悉心照料”的无赖日子。
      刚喝了超级大补的鸡汤后一脸满足昏昏欲睡的亦宣抱着我蹭蹭。唠唠叨叨地说等他病好了就定居南方赖着我直至终老之类的废话。真的是废话啊这家伙每天都要说好几遍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终于把这两只咸猪手各归各位让它们不安分的主人闭上眼睛满意地睡去时已经过了晌午了。我看着亦宣渐渐熟睡的面孔,给他掖好被子之后轻轻地出了门。妍妍昨日提起泽曦最近身体很不好,大概是受了花粉症影响,感慨了下这病不论哪个时空都挺成问题之后,我准备去看看那个已经几月不见的孩子。
      路过西厢若常房间的时候看到她正在认真地写信。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最近认识了哪家的少年,每天都看到她奋笔疾书的样子,有时无意中走近还紧张地把信藏起来不好意思让我看到。跟送信的小厮也混得无比的熟。我笑,跟年轻时候早恋中的我一模一样啊。
      许久不见的泽曦没有太大的变化,一样是个清秀懂事的可人儿。不知道自己什么病怕传染了我,一直让我快回去,说要是我要是被她连累再生病就糟糕了。小石头也在旁边不停地帮腔。
      最后拗不过他俩,嘱咐了几句就回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朝小石头丢一个“小样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企图”的眼神儿。
      小石头装作一副无辜的表情。

      刚走到我和亦宣住的院子边的长廊,还没路过西厢,就被若常紧张地拦下了。紧张地东张西望一番后悄悄把我拉到人都看不见的地方。
      “小主,不好了,景王爷来了!”
      我霎时被惊到。“他在哪儿?”
      “听侍卫说直接就冲进了王爷和小主的厢房,已经一炷香的时间了。刚才我偷偷去门口看了下,景王爷正在王爷身边哭呢。”
      “王爷呢?”
      “王爷……王爷他……”若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行了,都不用问了。这家伙绝对装重度昏迷病人。
      我让若常到门外候着,自己从后窗悄悄爬进了厢房。蹑手蹑脚地躲在床一侧厚重的帷幔后面探头往外看。

      只见亦凡坐在床沿,俊秀的脸庞失去原本宠辱不惊的淡漠,温润的泪水不断逃离下坠,滴落在那双紧握住亦宣大掌的洁净双手间,重新沾染温度。床上的亦宣,虽然眉宇间不动声色,可另一只手却在微微颤抖。有带着哭腔的絮絮低语向我缓缓飘来。
      “哥……醒一醒……我来了……”
      “对不起……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是我不好……当初若不是我任性地离开你,今日你定还悠然地活着……”
      “哥哥……你看看我还不好……你说要同小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不要骗我……”
      “你要是走了,小凡如何一个人活在世上……”
      “我很嫉妒莲生,嫉妒他可以这样幸福地陪在你身边,嫉妒他可以看到你宠溺的笑脸……是不是当时的我能再大度一些,一切都会不同?”
      “知道莲生有了你的孩子,我绝望得快崩溃了……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父皇让我去边疆跟三哥学战术,我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里……我以为能够忘记你,我以为去到天涯海角就能让那些过去都过去……”
      “莲生跟孩子走了,还有我,我回到你身边好不好,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我一直等着你,想着有一天你总会原谅我,总会回到我身边。”

      我轻轻转过头,窗外温暖的熏风拨动发丝,盖住了昏黄夕阳中的侧脸。春末夏初最后的梨花瓣随风蹁跹翻飞,落在被残阳染成血色的白色衣襟上,安静地与我对峙。
      亦宣,你终于还是等到了他回来的那天。
      我安心地站在一片温暖中浅笑开来。

      从后窗绕到厢房正门,挥挥手让若常和侍卫们离开。沿被花瓣染成斑驳颜色的台阶而上,带着尾随的微风迈入房门。
      亦凡哭得累了,把脸埋在亦宣的手里安静地抽噎。
      “亦凡。”
      眼前人儿身子一震,缓缓回过头来。眼神触到我身影的刹那,好看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你不是已经……”
      “离世的是宝宝,阎王爷不肯收我。”我苦笑。
      回过神来的他迅速用衣角一把擦干眼泪,恢复了镇静的表情。
      “我……方才……”
      “方才我去伙房给亦宣看药熬好了没,听侍卫说你来了才赶过来。没能及时迎见,失礼了。”
      “无妨……我刚回京就听闻二哥大病,就过来看一看。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一直在昏迷,太医说伤势甚重,随时会有性命之虞。”对不住你们两兄弟了,我这完全是为你们好啊我这是用心良苦。
      果不其然,亦宣的身子一震,原本平静的嘴角微妙地抽搐。
      对屋内诡异气氛毫不知情的亦凡沉浸在我编织的弥天大谎中,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不听话地往外掉落。此时俊俏的脸上再没了刚才强装出的镇定,只剩泪流满面而手足无措的慌张模样。哀伤无助的眼神看向我:“莲生……怎么办……我哥是不是真的好不了了?我……我去求父皇……我让父皇把最好的大夫和最珍贵的药都给哥疗伤好不好?好不好?”
      看着他痛苦得肝肠寸断的样子,我慌了手脚。完了完了完了,不该说这么严重的,害人家难过成这样,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亦凡你别太担心,父皇给我们的都是最好的。亦宣现在虽然还没清醒,依我看情况也比以前要好得多了。太医的说法可能也是从最坏的情况来考虑。”
      “真的?哥不会死的对不对,他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有你这样的弟弟在身边,他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亦凡轻轻把脸颊靠在亦宣的手背上摩挲,痴痴看向亦宣脸庞的眼中尽是潋滟温润的柔光。
      良久,亦凡起身,晶亮悲伤的眸子直视着我。
      “谢谢你,莲生。”
      我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我哥就拜托你好生照料。不要让他知道我来过。”
      说着又转过头去看安静沉睡的亦宣,眼里盛满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温柔。
      “放心吧。”
      迟疑许久,亦凡才一副下定决心的神色转向我。
      “能不能……派人向我转达哥的伤势如何?”
      我知道爱面子的亦凡能说出这样的请求已是极为难得。郑重地点点头,替他说完下一句话。
      “不会告诉你哥的。”
      “谢谢你,谢谢。”

      他依旧痴痴地看着亦宣,伸出手颤抖地抚摸亦宣的脸。温润的泪水乖巧地划过惨白的脸颊。
      纵有千万言,仍未成一语。
      我看得于心不忍。“亦凡,我先去看看药熬得如何了。你多陪陪你哥。”
      他仿佛被猛然惊醒,胡乱地抹净眼泪,慌忙地低头向门口走去。
      “不……不了……我告辞了。”

      目送亦凡的马车离开后,我回到光线渐次流失而幽暗的厢房。点起摇曳温暖的点点烛火,坐在床沿。
      “人走了,想哭就哭吧。别忍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是压抑的哭泣声。
      我没有转头,只伸出手抓紧他依旧温暖的手。上面沾着湿润而未干的泪。不知属于谁。

      “傻瓜,哭什么。你应该高兴才是。”
      “你的亦凡一如既往地爱着你,你也知道,能感受到对不对?”
      “Honey真幸福。真幸福。”

      我絮絮叨叨,兀自说些只言片语。说得连自己都不知在说些什么。
      只是有个念头越发笃定清晰。

      夜,亦宣安静地沉睡。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我睡在他温暖的臂弯中,万千思绪。
      身旁的人发出细微均匀的呼吸声,我安静地听。
      我想自己会一辈子记得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温暖。

      黑暗中我听到自己近乎轻不可闻的声音。
      “亦宣,我爱你。”

      翌日午后,我陪着亦宣吃午饭。
      饭菜是自己亲手做的,第一次。
      亦宣腿脚依然不大利索,搀着他坐到桌边。
      他绽起微笑,伸手环住我。“宝贝为何亲自下厨?”
      我蹭蹭他。“我的Honey老是不见痊愈,自然要亲手来调理你这挑剔的身体。”
      有个吻落到我的额头。熟悉的桂花香。
      怕自己的眼泪不听话,慌忙伸手给他盛了碗参汤。

      饭后,我哄着他入睡。可他就是不肯合上眼。
      “宝贝,不要做傻事。”
      拉着我的手,紧紧锁住。
      “你在乱想什么?快点睡香香,宝贝哪里也不去好不好?”
      听到我再三的保证,方才稍稍安心地合上眼睑。

      轻轻合上门,若常接过我手中的香炉。
      晚春香气弥漫的微风包裹住金黄玲珑的香炉,旋即带走丝丝若隐若现的微香。
      炉里,有迷香。

      亦宣,对不起。我只要你幸福。

      出门上车,小石头问我要去哪里。
      “景王府。”

      我刚在花厅落座,门就被大力推开,亦凡急切惊恐的脸出现。
      “是不是哥出事了?是不是?”
      我伸手稳住亦凡。“你哥好好的。没事儿。今天找你的是我。”
      亦凡松了一口气,身体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回过神看着我开口。
      “你找我何事?”
      “找个清静地方,让下人们都退下吧。你会想听的。”

      景王府的花园精致典雅,此刻我却无心欣赏。
      亦凡坐在我的对面,眉头微皱。
      我想,是时候了。

      “亦凡,听我讲个故事好不好?”
      好看的眉皱得更深了。我将视线离开他的脸,兀自缓缓开口。

      “有个人,从小和他弟弟一起长大,两人从来都心无芥蒂,坦诚地面对对方。自懂事时起,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深爱他弟弟,爱得刻骨铭心。而他的弟弟也一样。那时少年感情,最是单纯珍贵。”
      “他十三岁那年,只身为弟弟深入险境,只为寻到那传说中终年不败的奇桂。可却遇到了个与他弟弟一般大的可怜少年。少年独自被囚于山中,身中奇毒,他心疼那个孩子的遭遇,相约好三年后,待少年身体有所好转便接少年离山静养。”
      “三年后,他信守承诺接回少年,本来一直支持他的弟弟却突然离开他。两人毕竟少年心性,自此忍痛违背心意分离。他心灰意冷,不停地纳男宠。从此两人的关系跌入谷底。各自倔强地忍受满身伤痛。”
      “他对外宣称那些男宠因长得像少年而被纳入。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人不过是他弟弟的影子,是他已经失去的爱人的影子。他想,自己说不定就可这样自欺欺人地过一生。守着那些逐渐发黄模糊的回忆。”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再一次救下了逃离他身边的少年。再次出现的少年已是遍体鳞伤。他心疼,他想好好对待那个孩子。时间越久,他越来越发现少年完全脱胎换骨的变化,他从少年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他们如此相似。”
      “他想这或许是上天给他的礼物,给他一面镜子。让他们互相珍惜对方。”
      “可是他们很清楚,自己的爱情早已给了各自不同的人,他们注定无法爱上对方。那就相濡以沫一生,相互温暖。”
      “他在讲到他弟弟的时候,眼神温柔宠溺,满是爱意。”
      “他只用桂花香,府里满是桂花坚硬深绿的叶。”
      “睡觉的时候,他无意识地念叨弟弟的名字,流下温暖的泪。”
      …………

      残阳,微风,被血黄色笼罩的我们。还有谁的泪水。
      不记得自己讲了多久,不记得。当我停住的时候,只有初夏不安试探的偶尔蝉鸣。

      亦凡满脸泪水。他无助地蹲下身子环紧自己,瑟瑟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我以为哥早就忘记我了……”
      我走近他,轻轻抚摸光滑如水的青丝。
      “你哥这样爱你,一如当初。”
      他抬起头,红肿的眼绝望的神情。
      “可是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我轻声细语,像安慰孩子一般。
      “你们还有机会,你们没有错过在岁月中。”

      夜凉如水,月光皎洁。
      我起身离开。
      出门前,亦凡小声地问道:“莲生,你如何知道哥对我依然如故?”
      我滞住脚步。

      为什么?为什么?
      我轻轻地笑了。

      “在很多年前,当殷莲生还叫苏莫离的岁月,他曾在当时深爱他的男子眼中,看到一样摄人心魄的温柔光芒。”

      回到家时已是深夜,我轻轻合上厢房的门。
      亦宣坐在床上,黑暗中。
      我走向他。

      “Honey,抱抱我。”
      他听话地将我圈进温暖熟悉的怀。

      “Honey,听我说话好不好?不要回答。有些话,宝贝只说这一次。”

      “我去了亦凡那儿,我告诉了他所有实情。”
      “Honey,真好,你和亦凡没有从此错过。你们还一如既往地爱着彼此。”

      “Honey,莲生要离开你了。过了今晚,你的怀抱就要抱住你最爱的人,你要好好珍惜。”

      “不要舍不得莲生。莲生能够遇到你,委实幸运。你给莲生宠爱,给了莲生希望,给了莲生生命。”

      “Honey,莲生是这样认真地想和你走到白发苍苍。可是我知道,等我们走到生命尽头再回首当初,心里那块遗憾也仍然清晰入昨。”
      “莲生没有那么好命,能够有人过尽千帆地爱着自己。可是你不同,你不用留下这道隐晦的伤。”
      “有人说过:让未来到来,让过去过去,做到谈何容易?有一天老去,有一天离去,遗憾还是在心底。”
      “莲生不要你留下遗憾,不要。”

      有眼泪滴落进我的发间,亦宣哭着颤抖。
      我更用力地抱紧他。眼泪汹涌。

      “Honey,莲生要去南方,那座水榭。在那里等年华老去。”
      “若是有朝一日,亦凡负你,你就来找莲生。莲生定会陪着你,走一生。”

      “不要哭,不要哭好不好?”
      “你记住,我叫殷莲生,是你的妃子。我们曾有过一个宝宝。”
      “莲生,是为你而存在的人。有秦亦宣,才有了殷莲生。”

      “你要抓住你的爱人,不放手。”
      “而莲生,会依着自己选择的路,向前走。”

      黑暗,我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却能感觉到彼此的泪。
      在这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最后一次。
      让我记住这样的温暖,记住这个给我温暖的男人。

      你要幸福,一定。
      让我觉得自己心甘情愿放弃的一切,是让你走向属于自己的花好月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莲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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