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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重逢仇人的第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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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人,这种事我做不来……”
祭司闻言冷笑:“你当初是怎么把那个红眼睛的怪物推下水池的?”
卢克背后沁出了汗,目光生出了惊惧:“不是我!”
法布尔眯起眼睛,半讥讽半威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吗?这是我的地盘。以前看在你们打点的不错份上,我可以当作没看到……”
他伸手抓着男孩的脖子,粗硬的戒指环咯得卢克吐不出话来。
“好好帮我把这事办了。我知道你有人。既然想在我眼皮底子下做小动作,那么也得帮我办点事。明白吗?”
卢克不得已点了点头。
法布尔大笑起来,轻拍他的肩膀:“乖孩子。等我做了主祭,我可以推荐你去更高的位置。”
卢克慌不择路地从法布尔的书房出来,站在外头的兄长见此,拧起了眉。
卢克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情,瞥了眼自家哥哥:“哥,你去找下那个奴隶,烧了这儿……”
他舔了舔嘴唇,一个恶毒的主意浮现在心底。“……或许我们可以趁机解决掉凯兰。总得有人为失火负责,不是吗?”
“好!”
他的哥哥卢卡憨憨道。
卢克手拿祭司的手令,大摇大摆地从后门离开了神殿。他时常帮祭司做事,因此那两三个神殿守卫并不感奇怪。他走过了繁闹的集市,忽然向南折行,越走越荒凉,在一处门窗紧闭的空屋处停下了,将一封信塞入了门缝。
不久后,信送到了另一个人的桌面上。
收信人,是一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
他伸手拿过一个小盒子,从中择取了一点点焦黑色的叶片,洒在了已盛满滚水的杯子里。
他十分忌讳被人看到这种树叶,因此,他很快又将叶片全部捞出,扔在一边的室内盆栽内。
之后,他小口小口品着树叶,舌尖传来的苦涩,有利于他更好的思考。这是他曾为别人放牧羊群时遗留的习惯。
法布尔如他预料那般,总有一天,打算放火烧掉证据。
只是……大祭司会提早到来,有点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不过,这倒是好机会。一个背上烧毁神殿罪名的小孩,恐怕连家族都不会收容。
这么一来,那位殿下,也会满意的。
他有了决定。
这时……
“吉奥阁下!”
元老院的听差来找他,恭敬极了。
他眼睛毒辣,这个仅仅26岁的小书记员,家底着实丰厚,刚进王城就能和知名的贵族家庭做邻居,又因为撰写的文稿极为出色,迅速成为首席元老安提帕森大人的得力秘书,尽管区区平民出身,但前途不可限量:传言他将会获得一个重要官职。
而且,这位小书记员,丝毫没有暴发户的脾气,对他们这些人的态度一如往前,谦虚可亲,还会为他们遇到的法律问题出谋划策。
吉奥用一边的布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才拿起信封。
他展开信封,微微一笑。
他的殿下,已经为他敲定了要职——派驻安西行省的财务官,所谓“共荣之路”仕途最好的起点。
...
此时此刻。
法布尔祭司以钟声惊醒了所有还在睡梦里的孩子,让孩子们整齐排在大神殿前的空地上,好迎接大祭司所带的人马。
凯兰自然被打发到边边角角,不过那里更得她心意,因为有树荫可以乘凉。
铂西亚他很受授课祭司们喜爱,他花了点心思打理自己,显得比以往更加文质彬彬,未语先含笑。
化名“奥古斯”的奥古斯特表情严肃,但眼睛使劲地越过铁门的缝隙,妄图一眼找到凯兰。
他身侧,是克劳德。
尽管他作为大祭司来此,但他披着纯黑色的薄披风,十分不起眼。
他骑马,目光扫向奥古斯时,眼睛都会凌厉几分,碍于目前的状况,又无法公然劝阻。
被粉刷成纯白色的拱门处,聚着一群人:神殿主事和众授课祭司。
法布尔见到了并肩而行的两头高头大马,陷入了为难。
他一眼便看出靠左的那位身着青色披风的骑手有着更强的威势。
“克劳德大人!”
祭司很热情地小步上前,伸出手要扶人下车。对方看了他一眼,眸光让法布尔心里有点发寒,而另一匹马的骑手则下了马,解开披风,露出里面绣着长剑和月亮花纹的祭司袍。
而法布尔祭司,这才发现他脸颊上依照信仰,绘上了象征太阳神阿泰的金色纹路。
“愿神恩赐你。”
后下马的克劳德沉声说。
法布尔这才反应过来,但被他喊错的奥古斯特忽然拔剑,吓得他往后到退了几步,撞在拱门上。
“您、您这是?”
奥古斯特笑嘻嘻地用手指抚摸过雪亮的剑身:“你看,这剑锋利吧?”
“是……是的。”
法布尔后背一阵冷汗,他刚才,真感觉到了曾经在战场上面对的压力。他拿不准这人身份,也不想得罪大祭司身边的骑士,僵硬地夸赞了几句。
“锋利就好。”
奥古斯特看着对方惊恐的眼神,笑了笑,又把剑收了回去,无视了克劳德投来不赞同的眼神。
法布尔有点尴尬地看向大祭司克劳德。
“他,喜欢开玩笑,勿介怀。”克劳德一板一眼说。
法布尔:……
“您,您们里面请!”
克劳德看到左右站立的一排孩子,个个瘦小,还有一股脂粉味,脚步虚浮。
他有些失望。按照现行法律规定,在成年前若能成为正式的祭司,能免除兵役。部分家庭因此愿意花大钱好让孩子不必上战场。显然,这个神殿里尽是这样的人。
但没作为战士捍卫过荣耀,又怎能得到神明的喜爱?
克劳德认为,祭司应当从退役军人中选拔,以勇士侍奉众神,众神更为赞许。他去年提出了神殿祭司遴选改革提案,然而,五大神殿10名主祭,仅有3人支持他。其余人仍然认为神明更青睐未经世事的少年和少女。
凯兰远远看着克劳德。
就算跨越了近十年的距离,她也能一眼认出那个支配了她将近七年的男人。
他头发剃的极短,唇色泛着冷冷的灰色。黑色的罩袍,加重了冷酷阴沉的气派。
忽然,他扭头看来,凯兰始料未及,撞入了他如铅深沉、如冰冷厉的目光中。
她清清楚楚看到,他眉头微微一皱。
仿佛突然发现一张上好白纸上不幸滴了一点墨水。
凯兰下意识地站了个军姿。
幸好,克劳德接下来转开了视线。
凯兰立即对着墙壁轻微叹了口气。本来女祭司想让她到前排去,她硬是和苏拉换了过来。
我果然有先见之明。
她想。
奥古斯特从门前就开始寻找他的弟弟。
总算,在角落里发现了他。
呵,果然不讨这些祭司的喜欢,安排得如此偏远。
奥古斯特有点郁闷、
也不知他头上的伤好点了没……
他瞪了眼法布尔。
法布尔已经察觉到另一位骑手的不善,他和大祭司小心交谈,得知对方是看重的一个年轻军官,心中松了口气,对其恭敬少了几分,但也不愿太过得罪对方,脸上仍旧对他十分热情客气。
祭司陪同克劳德参观了大礼堂,现在的礼堂已然焕然一新:凹凸不平的石面上被覆盖了一层橡木片,并刷上了白色的漆,空间明亮了许多。顶上原本有点漏水的屋顶被改造成一个圆形孔,阳光得以射到女神像前的水池中。
克劳德面上看不出来高兴,也看不出来不高兴。
他说要看账簿,祭司连忙说,账簿就在埃文祭司那儿,可以让他带来的人先去检查。
而这儿的学生们,精心排练了一出神话戏剧,希望他能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打发时间。
“所有孩子都会参加演出吗?”
奥古斯特感兴趣道,他对涉及那男孩的一切都很有兴趣。
法布尔祭司早就忘了剧本是什么了。
不过是些烂俗的神话情节……
他随口回答:“是的,希望各位大人赏脸观赏一番。”
奥古斯特立即看向克劳德,藏着期待。
克劳德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但法布尔很满意克劳德的态度,这样他有足够时间来销毁证据,甚至还能利用这一点撇清失火和他的关系。
他寻了个空隙,以眼示意卢克快点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