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颜》沃那比

98、原来如此

　　程凤谨好不容易，在一堆宝物中，找到了那盒灵丹妙药，可在他手中只停留了不到三秒，这方方正正的锦盒，就被及时赶来皇陵之中的章靖伟，使用绳索勾，勾到了手中。

　　程凤谨见状，立马与他打斗起来，想要夺回锦盒，可章靖伟派手下将程凤谨团团围住，他则想要往出溜。

　　不过章靖伟没有走成，因为他被这时赶过来的章靖凯堵住，两人在打斗中，章靖伟一时失神，没有拿牢手中的锦盒，恰巧甩到了龙颜的脚边，龙颜顺势将其拿起。

　　章靖伟当然看到锦盒落到了龙颜的手中，他是心急如焚，可面对章靖凯的死缠烂打，步步紧逼，他又脱不了身，只能是干着急又无可奈何。

　　龙颜觉得就连上苍都在帮自己，只见他速度打开锦盒，从中拿起一瓶，瓶壁正面写有包解百毒字样的褐色药瓶，在把瓶塞揪起后，他随即将瓶中的药丸倒在了手中。

　　为了保险起见，他干脆连吃两粒，吃过药丸，正好这时，程凤谨已经将围在他身边的那些小喽喽，全部打倒打昏。

　　而另一边，章靖凯、章靖伟这两兄弟，还在抵死搏斗白刃相接，不过他俩也不傻，再怎么说，两人也是一个爹，余光瞄见程凤谨已经恢复了自由，他俩随之不言而喻，将刀口指向程凤谨和龙颜这边。

　　看这两人的架势，正应证了那句话，打‘虎’亲兄弟，但程凤谨可不是老虎，而是霸王龙，就算他以一敌二，章靖伟和章靖凯合力，也没占了上风。

　　龙颜觉得再这么僵持下去，也没有任何结果，不如大家先停下手中的刀剑，心平气和的坐下谈一谈，他可不是异想天开，主要是担心这地下宫殿别在坍塌了，那到时，谁也出不去，都得成为这皇陵之中的陪葬品。

　　这个章靖伟倒是蛮有意思的，他不冲其他珍奇异宝，反而对我手中的这盒灵丹妙药如此感兴趣，看来他也有想要救的人，不如就先从他这边入手，想罢！龙颜直接高举手中的锦盒，看向章靖伟，大声吼道:“你不就是想要灵丹妙药嘛！何必这么大动干戈？”

　　果然不出他所料，听到他这么说，章靖伟即刻停了下来，章靖凯见状，只是冷哼了他一声，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依旧与程凤谨刀光剑影。

　　章靖伟虽率先休战，但这还不是龙颜想要看到的结果，他先是对他好生声说:“你先等一下。”然后还不等章靖伟搞清状况，他就又冲章靖凯那边扯着嗓子喊道:“我说章靖凯，你先别打了，论实力，你根本就打不赢程凤谨，还是别浪费力气了，不如咱们都冷静下来，谈一谈各自的目的。”

　　其实龙颜很想说，谈一谈各自的理想，不过他也就只是想一想，这要真说出理想这二字，恐怕这几个古人更是会云里来雾里去。

　　章靖凯本来打的也很吃力，也深知，自己的确不是程凤谨的对手，所以在听到龙颜主动求和，他当即识时务者为俊杰，将手中的刀一个反手，便插入了身后的刀鞘中。

　　他的诚意已表现，程凤谨自然也停手，就这样，四人终于安静下来，不过他们各有各的盘算。

　　龙颜是现代人，他骨子里还是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能别动手，尽量就耍嘴皮子。

　　程凤谨就只是想让龙颜吃到解药，另外，把可以唤醒花娘的那颗灵丹妙药拿到手就好，除此之外，他对皇陵之中的珍奇异宝，并不感兴趣，他就是天生视金钱为粪土那类人，当然了，前提是，他对于不属于自己的钱财视粪土。

　　反观章靖凯，他在看到这铺满整个地下宫殿的宝贝后，恨不得把每样都捧在手里，揣进怀里，占为己有，他想要无尚的荣华富贵，这货的心态简直堪比慕容鼎城，如果他活在五百多年前，搞不好还会和慕容鼎城拜把子，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人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志同道合了。

　　不过章靖伟却不同，他就是想要龙颜手中的那盒灵丹妙药，其实也不是全想要，只要能救活他的心上人嘉懿，他就别无他求，虽然他也喜欢无价的宝贝，可相比较他爱的人而言，这些宝贝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空气总不能就这么尬着，龙颜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他对面三米开外的章靖伟，意思是让他先开口说自个儿的目的。

　　章靖伟接收到他的信息，目光一沉，眉尖一蹙，表情异常痛苦，此刻，他就如同一个苍老的老者，浑身颤抖地说道:“龙颜，我只想要救活我的心上人，除此之外，这皇陵之中，哪怕一针一线，我都不会要。”

　　听到他这么说，章靖凯是彻底放心了，不过龙颜他俩的心情却瞬间犹如跌到谷底，原来他也是痴情之人，龙颜对此深有体会，程凤谨自然不用说，他特别能理解章靖伟的心情，只是救活他的心上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章靖伟，我手中的这盒灵丹妙药，并不能达到起死回生的效果，也更不是长生不老药，如果你的心上人，还尚有一口气在的话，肯定能救活，但如果他已经去了，那就……”龙颜说到这儿随即停了下来，他不忍心将救不活这三个字讲出口。

　　“这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章靖伟根本就不相信这一事实，他歇斯底里的吼道。

　　“我没有在骗你，不信你自己看，”龙颜说着，把手中的锦盒再次打开，他将里面的瓶瓶罐罐，依次取出，放在另一只手上，让章靖伟看，他边往出拿边说:“这瓶包解百毒，这瓶焕活肌肤，这一瓶……”

　　“你别再说了。”章靖伟并不近视，他已经都看到了，的确就如龙颜说的那样，这锦盒之中的瓶瓶罐罐，根本就没有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药丸，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多岁，他人直接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着，为什么要骗我？龙湛你个狗东西，枉我那么信任你。

　　原来是龙湛欺骗了他，龙颜想都不用想，龙湛一定是对章靖伟说，只要得到金脉宝藏图，就能找到慕容鼎城的皇陵，在皇陵中，你就能拿到传说中的起死回生药丸，也就能救回你心上之人的性命。

　　只可惜，龙湛一直都在利用章靖伟一心想要复活心上人的这片痴心。

　　我的嘉懿，既然你不能重新回到我的身边，那我只好下去陪你，你等我，我马上就来，章靖伟小声嘀咕完，就要自寻短见，不过他没死成，被程凤谨眼疾手快的一把夺过匕首，并且程凤谨还踹了他一脚，希望他能清醒点儿。

　　“为什么要救我？程凤谨，你不该救我的。”章靖伟痛哭流涕的说道。

　　“如果你真的爱你刚刚口中提及的，那个叫嘉懿的人，你还真就不能一死了之，”这时，龙颜提前程凤谨一步，宽慰劝解章靖伟:“我知道你不想听到节哀顺变这种话，老实说，我也觉得这种话，根本就是废话，逝去的不是自己的亲人或爱人，当然可以节哀顺变了。
　　但章靖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你先行嘉懿一步，去往了另外一个世界，你会不会希望你的嘉懿，也自寻短见去陪你？还是说，你希望他能幸福的过完余生。”

　　“我当然是希望他能幸福，可我真的不能没有他。”章靖伟苦笑着回答龙颜，他爱嘉懿，爱了整整十年，可就在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准备携手一生时，却天不遂人愿，发生了那档子事儿，嘉懿死了，章靖伟觉得自己也仿佛一定并跟着去了，如果不是听信了龙湛的话，恐怕他也早已不在人世。

　　在嘉懿离开他之后，他身边虽然有了许多男宠，可他从未碰过他们，他只是照着嘉懿的眉眼，或是身段，找来这些多少有点相似嘉懿的人，他只是太孤单了，孤单到心都快碎了。

　　龙颜知道仅凭自己的三言两语，是根本说服不了章靖伟，让他放下心中的执念，毕竟，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有许多为爱殉情的痴情人，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章靖伟一刀命丧黄泉，他真的做不到。

　　他只好再次苦口婆心的说道:“章靖伟，是人总会都有死的一天，就算为了嘉懿，你也应该要坚强的活下去，就拿我和程凤谨来说，”为了开导章靖伟，龙颜不惜拿自己和程凤谨举例，”如果我死在他前头，他要是敢自寻短见的话，那我即使当了鬼，也不会原谅他的。”

　　“可我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啊！”章靖伟也许是被龙颜掏心窝子的话，有所触动，他的话锋不再那么一根筋。

　　“不如你收养几个小叫花子，也算是替在另一个世界的嘉懿行善事，这样你的时间就会被填满。”龙颜觉得自己想的这个办法可行度很高，人只要一有事儿干，就腾不出空胡思乱想。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谢谢你，龙颜，对了，我应该要向你说声对不起。”章靖伟虽然对嘉懿的离去，还没有完全释怀，但他听到龙颜说出叫花子这几个字儿，内心有一根弦突然被触动，至少他现在不再一心想死了。

　　和我说对不起？难不成他帮着龙湛，暗害过我？正当龙颜瞎琢磨，章靖伟带有愧疚之情的说道:“在龙湛大婚那晚，是我将已经昏过去了你……”

　　“原来那事是你干的，”龙颜没等章靖伟把话说完，就心急的打断了他:“你可真有能耐，在下深表佩服。”他并不是故意在刺儿章靖伟，只是能让龙湛吃瘪的人，还真没几个。

　　就看在龙湛那货被气的青筋暴起的份儿上，龙颜也就不怪他了:“没事章靖伟，这件事儿就此翻篇。”

　　不过通过章靖伟刚刚说的话，龙颜这才知道，真正的龙颜是在龙湛大婚当晚之前，就一命呜呼了，具体死的时间，他还没弄清楚，但人都已经死了，还纠结那点时间也就没必要了。

　　“你果然宰相肚里能撑船，”章靖伟并不是在溜须拍马龙颜，他只是实事求是。他说到这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即上前一步，看向龙颜略微恳求的说:“能把你手中那瓶换活肌肤的药丸，给我几粒吗？”

　　“莫非你身边也有皮肤受伤的人？”龙颜并没有先应下章靖伟的请求，而是反问了他。

　　“是我父皇，”事到如今，章靖伟也不想隐瞒下去，其实他这话，更像是说给一旁章靖凯说的，毕竟这个混球也是他父皇的皇儿:“龙颜，看得出来，你应该很好奇嘉懿的死因，只是你怕我伤心，不忍心问我。”

　　“那这么说，他的离去与你父皇有关？”龙颜下意识地问道。

　　“是有关系，但不是我父皇所造成的，”章靖伟说着叹了一口气，叹息声过后，他就像是陷入了回忆中，就连声音都变得有些飘渺——

　　原来章霭文一直都知道章靖伟与嘉懿的关系，原本嘉懿是他安排在章靖伟身旁的陪读，却未曾想到，这两个孩子竟互相暗生情愫。

　　如果嘉懿是女孩子还好，那章霭文一定会支持他俩在一起，哪怕嘉懿只是个父母不详，在机缘巧合下，被他微服私访救下的小乞丐，可偏偏他就是个男孩子。

　　对于断袖之癖，章霭文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根本就接受不了，他认为这是一件极其荒谬荒诞的事，更是一件错误的事。

　　既然错误是由他这个父皇牵线所导致的，那他就要狠下心剪断这根线，起初章霭文想着，章靖伟和嘉懿两人年纪尚且稚嫩，即便互生好感，也是心智不成熟的原因，所以他并未明着横加阻挠，只是在背地里找过嘉懿，希望他可以把章靖伟带到‘正道上’。

　　嘉懿只是冲他点头，并未向他保证什么，章霭文也不好为难一个半大的孩子，这事儿他也就暂且搁置在心里。

　　一晃五年过去，章靖伟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就按他父皇所想的‘翻然醒悟’，而是更加喜欢嘉懿。

　　突然有一天，他跑进章霭文的御书房，向他请求，自己要娶嘉懿，希望父皇能够答应。

　　章霭文能答应才有鬼，他当下就派人将章靖伟软禁起来，并且还不准嘉懿去看他。

　　章靖伟本身就因他母妃死的早，他父皇又不怎么亲近过他，而觉得自己就跟有爹妈生但没爹妈养一样，看似锦衣玉食，实则每天过的都很空虚。

　　好不容易他身边有了嘉懿这个懂他，爱他，护他的，他也爱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他想要通过绝食，来说服他的父皇。

　　可章霭文根本就不惧他的威胁，只当他是一时大脑转不过弯，饿上几天，就会变好。

　　他是想的这么简单，但嘉懿却生怕章靖伟真的饿出个好歹，为了能够尽快‘救’出章靖伟，以及让章霭文答应自己和章靖伟在一起，他选择铤而走险。

　　他先是用自个儿全部的家当，从宫外的黑市上换了一颗火弹，然后将章霭文约到盘龙洞，他并非想炸死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性命，来向章霭文证明，为了章靖伟，他可以去死。

　　章霭文可是樊涼国的一国之君，他连自己皇儿的威胁都不鸟，当然也不怕嘉懿的自我威胁，其实，是他压根儿就不相信，嘉懿真的会引爆身上的火弹。

　　他从来就不相信爱情，对于男人之间的爱情，那就更是嗤之以鼻，所以他说了许多刺激嘉懿的话，还骂他是不懂报恩的白眼狼。

　　嘉懿见章霭文是铁了心，不会允许他跟章靖伟在一起，为了不影响他们父子俩的感情，也算是为了报恩吧！他真就点燃了绑在身上的火弹，打算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章霭文是真的没有想到，嘉懿这个孩子竟如此义无反顾，按理说，他虽天不怕地不怕，可也是怕死的，可那天，在盘龙洞中，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非但没有逃跑，反而还鬼使神差的扑向嘉懿，想要将他绑在身上的火弹解开，他不想让他死。

　　在双手用力争分夺秒之中，嘉懿身上的火弹是被解了下来，可章霭文才刚将它抛向远处，还未落到与他二人相对安全的距离外，这颗火弹就爆炸了，章霭文当场就被炸伤，且伤势异常严重，浑身肉眼可见的皮肤，几乎都被炸伤烧伤，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而嘉懿他虽也被炸伤，但伤势并不像章霭文那般严重，然而他真正的死因，是被火弹的碎片击中了大脑，从而当场死亡。

　　章靖伟得知这一消息后，简直痛不欲生，他知道，他并没有理由去责怪他父皇，可他也想不出任何理由去原谅他，毕竟如果不是他一再阻挠，他的嘉懿也就不会离他而去。

　　章霭文被炸伤之后，全身的肌肤都处于溃烂的地步，虽然御医已经给他使了最好的烫伤药，但效果微乎其微，他不想以这种残缺不全的面目示人，他的骄傲尊严不允许他如此狼狈。

　　于是他找来跟在他多年，一直都对他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卫，让其假扮自己，先充当一段时间的樊涼国皇帝，当然了，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确保他的贴身侍卫不会叛变，他让他服下了毒药。

　　解药，章霭文就交给了章靖伟，并且嘱咐他，每隔三日将解药拿给他的贴身侍卫，确保其生命正常延续下去，其实宫中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章霭文都是知道的，他虽然人不在皇宫，可在宫中到处都有他的眼线。

　　章靖伟也会不定期，将宫中所发生的事，通过飞鸽传书，告知于他。

　　原来如此！龙颜他们几个在听后，无不是唉声叹气，就连章靖凯，平日里那么一个满眼全是权利与利益的人，在得知他父皇的遭遇，心情也是格外的沉重。

　　“那你父皇现在人在哪里？”龙颜并不是有意打探人家隐私，他只是想到便随口问及。

　　“他在一座岛上，但具体是哪一座岛？我父皇并没有告诉我。”章靖伟低沉的说道。

　　他也在一座岛上！而且被炸伤的程度非常严重，不会吧？莫非他就是我的师傅重生？龙颜觉得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儿，但也许就真这么巧也不一定，对了，我搁这儿瞎猜测，也屁事儿不管，不如直接问章靖伟得了。

　　想罢！他试探性的问道:“章靖伟，你父皇会不会轻功啊？”

　　“会。”这次回答龙颜的不是章靖伟，而是抢先一步的章靖凯，他的轻功，就是他父皇章霭文教的，所以他对此印象非常深刻。

　　他也会轻功，我的天呐！龙颜觉得自己快要站不稳，不行，万一这事儿只是凑巧而已，只见他边想边从贴身衣物中，快速掏出一封信，将其打开，就递给了章靖伟手里。

　　章靖伟在看过龙颜给他的信后，眼泪随即夺眶而出，信中的笔迹他认得，就是他父皇的笔迹，不过，为何龙颜会有他父皇的信？他对此匪夷所思。

　　龙颜看出他的疑惑不解，赶忙向他解释道:“你父皇，他也是我的师傅，我的轻功，就是他教的。他为自己重新取了一个名字，他现在叫重生，既然师傅他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在哪座岛上，那我想为他保守这个秘密。”

　　“你竟然是我父皇的徒弟？”别说章靖伟难以置信，一旁的章靖凯也是大吃一惊。

　　“章靖伟，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阴差阳错也好，机缘巧合也罢，总之事实就是如此。”龙颜轻描淡写说道，并不是他想藏着掖着，而是他们几人目前的处境，实在是不允许他们唠家常。

　　“龙颜，我父皇，他还好吗？”章靖凯是出自于真心，并非虚情假意。

　　“如果没有这瓶重焕肌肤的药丸”龙颜边说边将手中淡蓝色的药瓶交给了章靖伟:“恐怕师傅他余生一定走不出阴霾，不过现在好了，有了这药丸，虽然师傅残缺的五官不会重新长出，但至少他身体的肌肤会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