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颜》沃那比

101、番外

　　仿佛睡了一觉，龙颜醒来后，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越野车的主驾驶位置上，而本该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程凤谨，却不知所踪，被一只体型硕大的哈士奇‘鸠占鹊巢’。

　　糟糕！程凤谨人哪儿去了？龙颜心急如焚。

　　可就在他准备打开车门，去寻找程凤谨时，却突然听到身旁的那只哈士奇，冲他说话:“龙颜，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靠！”龙颜险些就要醉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龙颜，醒醒……你快醒醒。”

　　被程凤谨在耳边轻声唤醒的龙颜，睁开双眸之后，才发现，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是自己梦到程凤谨变成了一只哈士奇。

　　还好这不是真的，要不然他可真就欲哭无泪了，不过龙颜和程凤谨的确是坐在一辆崭新的越野车上。

　　这车，当然是老者使用仙力，给他俩变出来的，连同两人现在身上所穿的现代衣服，甚至包括短发造型，也都是老者亲力亲为，一手包办的，他做完这些后，人就去往了草原深处。

　　程凤谨完全被眼前，自己身处于的这个大家伙，也就是越野车，震撼住了，“这是什么东西啊？”他瞪大眼睛，好奇的问龙颜。

　　“这是车，类似于古代的马车，都是一种交通工具，但要比马车高级多了。”龙颜生怕程凤谨还听不懂，特意又加了一句:“它有四个轱辘。”

　　其实程凤谨一时之间，还是很难搞懂这辆名为车的交通工具，毕竟他是实打实的古代人，但他觉得坐在这里蛮舒服的，更何况，只要龙颜在身边就好，他也不想再跟个土包子似的，问来问去啰里啰嗦，索性不懂装懂对龙颜点了点头。

　　龙颜在没魂穿之前，大概是三年前，就已经考取车本。

　　在给程凤谨和他自己系好安全带后，他熟练的驾驶着这辆越野车，载程凤谨，开车去往了安葬他爷爷、奶奶的那处草场。

　　他知道，他小舅一定会将他们一家三口，也埋葬在他爷奶坟包的旁边。

　　龙颜父亲这边，还有龙颜一个大姑，只是他大姑一生下来，双目就失明，好在可怜之人必有天帮，嫁进了一个好人家。他大姑父人很好，是那种有一口吃的，就紧着自己老婆的人。

　　至于他母亲这边，有他大舅跟小舅，他大舅早些年就去了城市，开了一间旅馆，生活很不错，逢年过节都会给他母亲，买许多水果还有营养品送过来，他小舅一直生活在草原上，有自己的牧点，成家立业后，平日里会做些奶食品，有固定的收购商。

　　龙颜将自己家族的成员，悉数讲给了程凤谨听。

　　程凤谨在听后，沉默了许久，他想到了他自己，他的出生，对于他父亲程振兴而言，既是欢喜既是忧伤，欢喜的是，作为一个男人，自己有儿子了，忧伤的是，作为一个丈夫，他彻底失去了妻子。

　　就像是看出了此时程凤谨眼底的悲伤，龙颜及时踩刹车，车停了下来，他随即伸出一只手，缓缓的贴放在了程凤谨一侧的脸颊上，暖言暖语的说:“从今以后，你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因为你有我，我也不再是一缕来自异世的魂魄，因为我有你，程凤谨，你可别忘了，咱俩还有小豆豆。”

　　一听龙颜提起小豆豆，程凤谨的心情就立即化乌云为晴朗，他笑逐颜开的冲龙颜说:“没错，还有咱儿子。”

　　～

　　龙颜开着越野车，驰骋在辽阔的草原上，他尽量不压到绿油油的草海，而是沿着已有的车道行驶。

　　他贴心的把程凤谨那边的车窗给他摇下，让程凤谨可以感受到来自大草原的徐徐清风。

　　耳边就是清脆的鸟鸣声，鼻尖就是醉人花香味，身边就是最爱的人龙颜，这一切都让程凤谨，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当越野车行驶到一处盛开着一大片格桑花的草场旁，龙颜将车熄火停了下来，他拔下钥匙，率先打开车门。

　　从车上下来后，他直接走向副驾驶位置，替程凤谨打开车门，程凤谨这才敢迈脚。

　　龙颜怕他磕到头，还贴心的将手抵在车门框上。

　　这倒是换了地盘儿，什么都不一样了，在古代的时候，龙颜全靠程凤谨，而反观现在，程凤谨只能屁颠的跟在他身后。

　　龙颜走在前头，一手拨弄开身前，长有一米多高，在风中摇曳身姿的绿草，一手紧紧牵着程凤谨的手，他俩虽说是一前一后，可彼此之间的手却未松开半秒。

　　两人顶着烈日炎炎，大概向前走了有半个多小时，龙颜终于来到了埋葬他亲人的这处，相对于其他草场，较为偏远僻静，毫无人烟居住的草场。

　　此刻，紧邻他爷奶的坟包旁，又多了一个新的坟包，只见这个新的坟包前，竖着一块直挺挺的墓碑，碑上刻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姓名。

　　龙颜看着眼前的这个墓碑，扑通一声，双膝下跪，跪在了它的面前。

　　“额吉，爸爸，小乐回来了，”他潸然泪下，颤抖着身体，嘴里喃喃地说道。

　　程凤谨见状，也立马跪了下去，同样，他的眼泪也是夺眶而出。

　　龙颜知道，地仙老者一定是将他的肉身，也就是尸体，在他小舅他们将他安葬后，使用仙力带到了古代。

　　想必现代的刑侦技术，在高科技的辅助下，警方在办起案件来，会迅速不少。

　　龙颜被杀害之后，他的灵魂飘在现代，少说也有三个月之久，这一点，他还是通过无魂口中得知的，因为草原上的敖包祭祀那天，与他们一家三口被害之日，相隔了三个多月。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在祭敖包那天，遇到的那只黑狗、那只白猫，会冲自己拼命的吼叫，而围在敖包旁的一众人，就像是看不到自己似的，也不上前帮忙阻拦，原来那时，他就已经死了。

　　都说草原上的动物是有灵性的，看来一点也没错。

　　被悲伤席卷全身的龙颜，已经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程凤谨看他这样，心里难受极了，他又想起了他已故的娘亲、父亲，他眼角边的泪水也是止也止不住的往外流淌。

　　就在两人抱头痛哭的时候，龙颜的小舅骑着马，出现在他俩的身后。

　　“你俩是什么人？”吉日嘎La，也就是龙颜的小舅，他坐在马背上，是一头雾水的看向自个儿姐姐一家坟前的，这两个长相异常俊朗的男孩子，紧皱眉头，疑惑的问道。

　　听到这道突来熟悉的声音，龙颜险些就要冲过去，可他的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对于他小舅而言，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了，如果鲁莽冲动，只会影响他小舅日后的生活。

　　“我俩是龙颜生前的大学校友，”龙颜只好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哦！原来是小乐的校友，你们怎么大老远来这里了？”吉日嘎La边说，边跳下马背，大步流星走到龙颜他俩面前，很是激动。

　　“您就是龙颜的小舅吧！以前常听他提起您。”也许只有程凤谨知道，龙颜在说这话时的心情，是多么的悲痛欲绝。

　　“对，我是龙颜的小舅，我叫吉日嘎La，你俩这孩子，来之前咋不说一声？这远天远地的，我得替我外甥，好好招待你们。”吉日嘎La别看是蒙古族人，他的汉语说的那是相当的标准。

　　他本身就是一个热情好客的人，虽说他亲人的离世，对他打击很重，甚至一度昏厥过去，但他一听龙颜他俩说是自己外甥的大学校友，就不免心里一暖，感激他俩不远千里来到草原，祭拜他外甥一家三口。

　　“小舅，”龙颜终于叫出了他想叫的这个亲切的称呼，虽然是以其他人的身份，但，他已经很满足了:“我和程同学”他说着，伸手指了一下身旁的程凤谨:“我俩是通过电视新闻，得知的此事。”

　　龙颜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认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以现在四通八达的信息网，想不上电视新闻也难，搞不好他们一家三口遇害这件事儿，还会出现在与法律有关的节目上。

　　毕竟最近几年，国家严打□□团伙，以及其保护伞，任何与□□挂钩的组织或个人，一经举报，必将严惩不贷。法律的威严不是儿戏，更不是各地□□可以忽视的存在。

　　“孩子们，跟小舅回家，小乐虽然不在了，但小舅还在呢！小舅给你们煮肉吃。”吉日嘎La说着，伸手抹去眼边的泪痕。

　　“好，我俩跟您回家。”龙颜把回家这二字咬的格外清晰。

　　是啊！回小舅的家，也是回家，天大地大，只要有亲人的地方，那就是家。

　　～

　　夕阳西下，火烧云绚丽的登场，草原的蓝天白云，如同顷刻间套上了一件红彤彤的马甲。

　　龙颜与程凤谨手挽着手，倚靠在一起，他俩身旁就是一个洁白的蒙古包，伴随着偶尔拂过的微风，蒙古包上的烟囱所冒出的缕缕白烟，时不时的就会被吹散飘向远方。

　　夜色还未深沉，两人斜对面那道恰似一条哈达的小河流，缓缓的流淌着，它也许也是沉醉在如此美丽的景色中，久久不能自拔，否则它为何不加快速度，融进更广阔的大河中呢？

　　远处骑马的牧羊人，挥动着手中的鞭杆，只见鞭子还未落到羊儿的身上，羊儿们就已经踏着每晚归圈的蹄迹，一窝蜂的涌入了可以让它们歇息，为它们遮风挡雨的羊圈之中。

　　这时龙颜他俩脚下的泥土中，仿佛不在只是花朵的芬芳味，而是掺杂着羊粪的味道，但却出奇的不臭，只是在空气的灰尘中，散发出一股最自然的原始味。

　　这股原始味道，不会逼人想要立马转身离去，也不会即刻捂住口鼻，只不过是空气中不再那么香甜罢了！

　　这里就是龙颜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到处都充满着他记忆之中最为朴实，最为真挚，也最让他念念不忘人情味道。

　　直到龙颜站的双脚有些发麻，他才向前挪了一小步，程凤谨则保持原地不动，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前。

　　这时，龙颜扬起头，他拼命的眺望着远方，那被火烧云亲吻过，与地平线相会的地方，他仿佛在那里，在那幅悬的很低的画框中，看到了久违让他思念成河的额吉，还有他的父亲。

　　他甚至都能看清，他额吉眼角边的细纹，他爸爸手掌心的老茧。

　　龙颜很想大声呼喊他俩，可又怕自己的声音，会惊动到身旁刚刚才小憩的夏夜凉风。

　　他深知，凉风一旦清醒过来，定会将他的额吉、爸爸吹走的，吹回属于他们的那个世界中。

　　程凤谨一直都在静静的陪着龙颜，他把下巴抵在龙颜的头顶上，双眸之中尽显温柔，他就像是看着远方，又像是在沉思。

　　突然间，一道异常兴奋，激动的声音，打破了龙颜想要保持的安静，是小舅的声音，龙颜不会责怪他。

　　“太好了！坏人都被绳之以法了，刚刚市里的张律师给我打来电话，他说主犯被判了死刑，三天后就执行，其他五名从犯，都被判了二十年到十年不等的刑期。”吉日嘎La难掩心中的愉悦，他是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笑过之后，泪水便从他的眼角一路滑落至，他的喉咙处。

　　“我得赶紧打电话告诉小乐他大舅。”他冲龙颜他俩咧出了一抹笑容，然后急匆匆的返回蒙古包中。

　　龙颜是哭着哭着就笑了，他再次仰起头，却发现，那副有额吉和父亲的画框，消失不见了，连同天边的火烧云也一并不见了踪迹。

　　究竟是火烧云带走了额吉和父亲，还是额吉和父亲带走了火烧云？龙颜不得而知，他只知道，此时此刻瓦蓝的天空，又恢复了如初。

　　“程凤谨，”他率先开口:“我给你唱首蒙语歌听吧！歌名叫‘梦中的·额吉’，这首歌是我额吉在生前，经常会在我耳边轻哼的一首歌曲。”

　　“好。”

　　“‘sumeihzeregleendgegeeanirlaad，susuglehiinerhendeejminibodogdana……’”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