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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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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换上新弹夹,约翰便已至。
艾瑞丝从腰间掏出特制的匕首,率先出击,每一次都试图划向男人脆弱的颈部,男人被逼的节节后退。
退无可退,男人左手一把抓住女人的右臂,同时右手死死拎住女人的衣领,又是一个过肩摔,女人被重重摔在地上。
她立即起身,匕首再次往前刺,可受制于身高和力气的限制,她的肩领被男人伸长手攥住,任凭她如何攻击,始终无法刺进男人身体,约翰吃了几拳,匕首是特制的,牢牢戴在女人指节,很难将其夺下。
约翰将女人举起狠狠砸向墙壁,女人仿佛没有痛觉般,再次起身,狭窄的过道一时只有女人下意识的粗吼声,几个回合后,约翰以肩膀做支点,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女人胳膊被掰断,匕首被约翰脱下,女人伸出手去挡,匕首却无情的刺穿了她的手掌,女人痛苦的尖叫,表情狰狞。
最终匕首还是不受阻挡地插|进女人胸膛,艾瑞丝浑身力气瞬间被抽走,她顺着墙壁缓缓坐地,眼神不甘且愤恨地紧紧锁住约翰,男人面无表情地抽出匕首,将其随手一扔,同时掀开女人的西装,为Kimber1911换上新弹匣。
男人转身走了几步,回头,
只见女人困难的喘息着,用尽仅剩的力气,举起左手,食指中指并拢,轻轻比划——
“我们会再见的。”
“SURE.”
男人毫不留情转身离开,女人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
另一边桑提诺赶到大陆酒店,步伐凌乱,脸上渗血,他下意识捂住脸上血痕,不愿他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他来到前台努力控制自己平稳道,
“晚上好,管理者在吗?”
只是微微颤抖的声线与难掩的粗重呼吸声还是出卖了他。
“管理者一直都在。”
查隆像是没看到一般,不卑不亢道。
一圈真皮沙发围绕着壁炉摆放在地毯上,壁炉里燃烧着木炭,红红的火舌舔着黝黑的木炭,不时炸出哗啪的火花,石砌的墙壁经过长年烟熏火烤,泛出一层黑光。
那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老人梳着整齐的大背头,戴着眼镜,正坐在沙发上拿着钢笔腿上放置着厚重的文本,自然地勾画着什么。
老人只是坐那儿,周身却萦绕着百千阅历后的坦然,饱受沧桑后的睿智,无数沉浮后的淡泊气质,令人难以忽略。
“温斯顿。”
“丹东尼奥先生,你今晚的夜生活真是缤纷多彩,我猜你在找避风港吧。”
温斯顿摊开双臂,靠在沙发上,跷着腿,颇有兴味道。
“我希望你现在就撤销他的会员资格。”
对比之下,桑提诺就显得激动多了,他插着腰,居高临下指使道。
“从制度上来说,维克先生没有违反任何条例。”
“那你也知道我有权要求你…”
“你什么都要求不了,丹东尼奥先生,”
男人趾高气扬的态度使得温斯顿被冒犯,他不留情面地打断了桑提诺的无知废话,摘下眼镜,低沉浑厚的嗓音冷漠道,
“这里是我的王国。”
“好,温斯顿,那就好好享受你的王国,趁你现在还能。”
桑提诺被噎住,只能不甘示弱悻悻道。
“这也是你的特权,先生。”
温斯顿戴上眼镜,又恢复了岿然不动的神貌,回道。
查隆正低着头处理着工作,等他反应过来时,约翰已走到他面前,
男人气势渗人,面容冷冽,浓烈的鲜血气息环绕在男人周边,如同病毒般吞噬着周围所有的一切。
“黛西怎么样?”
“请放心,先生,那个孩子很安全,”查隆恭敬道。
“好,桑提诺·丹东尼奥在哪?”
“他正在酒廊等你,先生。”
男人点点头,道了一句谢。
在刚刚那整场惨烈的生死搏斗中,男人单枪匹马地解决掉了将近三十名敌人,耗费了巨大的气力与心神,他腹部的伤口破裂,连同大腿上的伤口,在男人一行一走间不断地渗着血,男人跛着脚,一步步踏下圆形回旋楼梯。
“咚咚咚”
桑提诺脊背发凉,汗毛竖立,死亡的阴影随着约翰下楼的脚步声笼罩而来,他感觉自己被逼到了绝望窒息的角落中,手无寸铁,面对着强大、如同一个不知疲倦不受伤害的机器一般的对手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其宰割,听天由命。
他下意识抖了抖西装,输人不输阵,毕竟从小被家族精心培养至今,在克莫拉党派中也是属于独一无二的佼佼者,他经历了太多的场面,即便是被逼到绝境,他也能保留一丝风度,不让敌人看扁。
他曾一度想得很美好,利用高台桌的悬赏号召全纽约的杀手替他解决这名敌人,一方面对内对外搏得为姐姐报仇的好名声,洗清他的嫌疑,另一方面堵住约翰的嘴,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可令他没有预料到是曾经在他眼里能掌控能利用的工具竟能翻出如此的风浪,一如他没想过逼迫男人重出江湖,让他做他不愿的事情,甚至为此还烧毁男人的家后将会面临怎样的报复,归根结底,他犯了和死去的维果父子一样的错误,低估了——
约翰·维克。
他不只是豺狼虎豹,更是一尊实实在在无可匹敌的杀神。
他已进入了大陆酒店,相信男人就算再不甘也不敢动手,桑提诺侥幸想道。
“鸭油,是重中之重。”
他品尝了一口红酒,不慌不忙地举起刀叉品尝着食物。
“乔纳森…”
温斯顿望着手里还拿着武器的约翰喊道。
“你看过这里的菜单吗?有很多选择。”
“乔纳森,听我说…”
“一个人可以在这待很久,都能一直吃到不同的菜。”
桑提诺咀嚼着牛排,仰靠在椅子上,色厉内荏道。
“乔纳森,离开这里。”
温斯顿试图阻止。
周围坐着的客人一致停下动作,盯向三人,气氛一度凝固。
约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温斯顿,犹豫了下,想起黛西,转身走了一步。
“没错,乔纳森,离开这里,”偏偏桑提诺不准备放过约翰,仍不知好歹,继续挑衅道,
“噢,对了,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黛西?我喜欢孩子,别忘了替我打个招呼…”
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的温斯顿愣住,在所有人甚至于约翰自己都没有多加反应的瞬间,等再次回过神来时,他只听到温斯顿喃喃问道,
“你做了什么…”
约翰把枪放下,“Finished it.”
黛西挂下电话,立刻穿上外套,牵着狗绳出了门。
“约翰?发生了什么?”
女孩冲上前,男人的西装上又出现了新的弹印,血腥味涌入鼻间,黑色斗牛犬兴奋地在男人脚下打着转,尾巴不停摆动。
“我们回家吧。”
男人冲查隆点点头,带着黛西离开了。
女孩知道男人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她没再说话,默默跟在男人身后,出酒店门时她顺手拿了一把黑伞。
起先只是一滴,两滴,猝不及防地砸在脸上,黛西下意识摸了摸,随即反应过来,撑开伞踮着脚在约翰身侧努力靠近。
大颗大颗的雨珠从天空中密密麻麻地撒了下来,街道和马路上顿时腾起一层如烟如云的水雾。
雨点越来越密,渐渐覆盖了前行的视线,滂沱大雨在城市中肆虐横行,狂风咆哮着,卷着暴雨像无数支利箭,狠命地射向两人。
房檐上流下来的雨水在街道上汇集成一条条小溪,街道上只有陷入拥堵的车流,附近行人早已躲避到最近的建筑内,暴雨下的纽约如同陷入冬眠蛰伏的庞大怪物,震慑着一切人或物。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浑身早已淋湿,穿过沉闷的街道,熙熙攘攘撑着伞匆匆行走的人群,迈过布鲁克林大桥,终于撑到了别墅区,男人丢下伞。
被烈火吞噬了的建筑如今只剩下漆黑的残垣断壁。
男人环视四周,光秃秃的房间,雨水顺着断壁哗哗地流向地面,什么都没有了,连同着他与海伦生活的痕迹,那些美好难忘幸福无忧的温存与陪伴,都不在了,此刻他心里深深地清楚,他没有家了。
他沉默且茫然地走进他们曾经的卧室,如果那还能算的是卧室的话,捡起地上的相框,雨水顺着他的发丝眉头睫毛不断拍打在面目全非的相框上,他擦了很久,很久,却始终擦不干净。
他只能不知所措地坐在烧毁了大半的床边,注视着自己的双手,内心痛苦,久久无言。
他跪地,又在满地黑炭中摸索到了一条手链,他颤抖着用袖子擦了擦,两手包裹住手链,小心翼翼地靠在自己的心脏上,闭着眼镜,又像是在试图抓住什么。
男人内心的脆弱与伤痛,再次毫无保留的展露在女孩面前,她明白了约翰其实没有一分一秒不在思念着他的妻子海伦。
“约翰,我很抱歉…”
黛西控制不住上前一步,放低语调关切道。
“不,该说抱歉的是我…”
男人回过神来,眼神却虚无呆滞地盯向某个角落,空洞无神。
“我杀了他。”
“在大陆酒店内?”
约翰点头。将视线移向女孩,女孩穿着他的西装外套,显得臃肿又肥大,雨水顺着她的脖颈滑向女孩身体,湿漉漉的金发凌乱的耷拉在女孩的两颊,可女孩似乎毫不在意,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自己。
他很愧疚,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躲避着女孩的视线,又如同被人锁了喉,难以呼吸,他不知道该如何和女孩解释。
“所以,看来咱们没机会重建家园了,”
女孩只停顿了下,带着些许遗憾道,她靠近男人,半蹲在他面前,凝望着男人,眼神熠熠生光,瞳孔仿若坠入了星辰大海,吐露心声,
“很矛盾不是吗?我一直很厌恶这个残酷冰冷的世界,可我同样也在这个世界努力挣扎着生存。”
女孩的眸色极美,她与约翰平视,目光专注,夺目的光亮从眼底浮现。
男人没再躲避,如十万米深海黑曜石般的瞳孔回望。
整个世界在此刻仿佛颠倒了般,雨,风,雷,都消失不见,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只剩下两人,他只听到女孩轻柔却坚定的嗓音,
“你还记得上次在意大利发生的事吗?
或许死亡并不是一件值得去害怕和不舍的事,
即便是刀山火海,地狱黄泉,我也甘愿与你共赴。”
……
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