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五》田唐

1、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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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元的故事是从大二第一学期的一次找兼职工作的诡异经历开始的。
　　天知道他到底是倒霉还是走了什么鬼运气，先是在街上遇到了以帮他找工作为名意图行骗的街头混混……幸得见义勇为的张大娘仗义相救。张大娘是云翔大厦B座二楼的保洁工人，听说田元是为了减轻乡下家里的经济负担才出来勤工俭学之后，感动不已，拽着他就上了大厦二楼。
　　云翔大厦B座206室是一个家教中心的办公室。
　　家教中心的陆经理翘着二郎腿，一边埋怨大娘又从外面捡了东西就往他这儿领，一边满眼放光的看着大娘带来的红烧猪蹄……最后终于抵不住猪蹄的诱惑，答应留下田元试试看。到了这个家教中心，田元才见识到大城市的家教行业有多么景气。他的上司兼老板陆之凌，每天足不出户，单是接接打打几个电话，在电脑上处理点信息，印几张宣传单子雇人去发，给学生排排课表……然后，就只剩下到网上银行查查账。
　　虽说陆经理生意兴隆，但是总是留着这么个闲人挂着名儿……到了月底不给他开工资的话，张大娘岂不是再也不会给他炖红烧猪蹄吃……想到这儿，陆经理把一整杯的凉白开倒进窗台的一盆仙人球里，然后走到办公桌前，努力的思索有什么办法能给田元同学安排个工作，要么想个办法让他自己走人不干也行啊……总之别耽误他吃猪蹄就行。
　　但就眼前这位田元同学，生性木讷，又是乡下孩子，那叫一个朴实。不会打牌不会下棋，不会轮滑板滑，不会篮球足球排球羽毛球乒乓球，毫无幽默细胞，长的不帅也不可爱，埋在人堆里就找不着……它适合当间谍，不适合当家教，尤其不适合当他们这种高级家教中心的家教……
　　想着想着，电话铃忽然很配合的响了起来。
　　“喂，你好，学霸家教。”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声音还蛮好听，“你好，我想请一位高中理科家教，要男生，朴实一点的，要求不会打牌不会下棋，不会轮滑板滑，不会篮球足球排球羽毛球乒乓球，不要有太多幽默细胞，不要长得帅更不要可爱，最好是埋在人堆里就找不着，适合当间谍的那种人……哦，还有，不要本地人。”
　　陆经理愣愣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很疼……不是做梦。
　　“我们这里刚好有合适的人选。”
　　“真的？”对方显然是不太相信，不，对方是根本无法相信，“我打了一个上午的电话，所有的家教中心都说没有我要求的这样的老师。”
　　“哈哈~”陆经理大笑着站起来，走到门口，看了看正在楼道帮张大娘拖地的田元，“我们这位老师不但符合您全部要求，还勤劳认真，热爱劳动，任劳任怨。”
　　“太好了！”电话里传来惊喜的笑声，“我本来是想加上这几条的。”
　　“那当然，我们学霸家教的宗旨就是，没有找不到的老师，只有找不到老师的学生……来了我们学霸，你就学吧学吧学吧学吧……但是你真的是要找家教吗？”
　　于是，这宗生意成了田元同学接下的第一宗生意。陆经理谈妥了价钱，试讲一次两个小时不收费。之后的每个小时按照vip一对一家教收费，每小时一百五十元。陆经理一边给快要被水浇死的仙人球换土，一边语重心长的对田元说，“田元儿啊，好好干啊，月底给你开工资。”
　　田元同学拿着张大娘的拖把，傻呼呼的点了点头。
　　“明儿去试讲，好好表现，把你的优点都表现出来！”
　　“陆经理，我有什么优点啊？”
　　陆经理想了想，“嗯，这个嘛，我也没想好……”
　　学霸家教中心是陆之凌经理一手创办的专业级家教中心，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嗯，这个夸张了，如果日进斗金的话，陆经理也不用那么克扣算计着老师们的那点工资，也不用整天见钱眼开一副穷死鬼投胎的可怜样，也不用连张大娘捡回来的仙人掌都起个名字叫‘招财’……
　　每次张大娘在楼道里一边拖地一边唠唠叨叨的说，现在的大学生太不容易了，找个兼职还要被小陆子这样的人算计……的时候，陆经理就会像被踩了尾巴的狐狸一样从办公室窜出来，两手一叉腰……
　　“张大娘，话是不能乱说的，我们中心本着扶助贫困大学生自力更生，帮助学困高中生提高成绩的原则和精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本区乃至本市的高中教育教学水平的提高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我们中心不但体现了马列主义、毛邓三的思想理论，更是符合当前共建和谐社会的伟大号召……张大娘，你知道在这里诋毁我们中心是什么行为吗？”
　　张大娘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摇了摇头。
　　“说轻了，你这是诽谤，说重了，你这就是反党—反社会—反人类！
　　张大娘后退了两步，然后抄起扫帚，“你这臭小子，有本事去告我这把老骨头，我看谁还给你红烧猪蹄！”
　　但每次提到红烧猪蹄，陆经理就像被扎了个洞的橡胶气球，蔫在一边……嗯，整个云翔大厦B座的人都知道，学霸家教中心的陆经理是个好吃贪财的人。
　　“唉，也不知道田元那孩子到了人家家里了没有。”
　　陆经理蹲在门口，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吧，现在已经两点半了。”
　　陆经理帮田元约好的是下午两点半，地址是在阳光小区一号楼五门901室……阳光小区离云翔大厦所在的高教南街并不算远，公交车大概只要十五分钟，但是田元一点半就匆匆忙忙去赶公交车了。顺带一说，田元同学就读的科技大就在高教南街的西侧……高教南街这个名字不是白叫的。
　　一点四十五，田元从阳光小区站下车，发现时间实在还早太多太多……只好围着小区的人工湖转悠，转了一圈又一圈，转完发现还早，再转一圈……到了两点十五粉，他打算去找一号楼五门的时候，一个面色黑红的高个子保安向他走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干什么的！”
　　田元吓得一哆嗦，“我，我是，我是一号楼五门901请的家教。”
　　保安一听，大怒，“胡说八道！一号楼五门901杨教授家孙子的家教我见过，是个可俊可白净的个姑娘……什么时候成了你这么个傻小子！说，到底干什么的！”
　　“俺真滴是家教撒……”
　　保安眨眨眼，“真滴么？你那（哪）里人撒？”
　　田元也眨眨眼，“俺东阁庄子南头滴。”
　　“呀，妈妈哎，俺西头滴么……”
　　然后，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一幕直接上演到两点四十，田元和保安李大壮从庄子南头的赵老汉家的二闺女聊到庄子东头刘二婶子家成了养鸡专业户，然后聊到庄子南头吴大头捡来的儿子考上了大学……最后聊到田元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这个重点问题的时候。田元从湖边的长椅上跳起来，大喊了一声，“迟到啦！”
　　嗯，他第一天试讲，就迟到了。
　　田元跟着保安大哥找到一号楼，然后找到了五门，然后上了电梯。李大壮拍着小老乡的肩膀说，“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
　　“哎……到了，到了。”田元不敢听保安大哥说完，跳下电梯，按了901的门铃……从屋里传来桌椅挪动的声音，然后有个人不耐烦的喊了一嗓子‘等着！’……田元心里有点发毛，心想这个学生脾气好像不太好，自己又迟到了……
　　门‘哗’的开了，一个高个子的大男生皱着眉，斜着眼睛看他，“你是抽空偷了信报箱的报纸还是撕掉了公告栏的通知……要么就是抓了人工湖里的鲤鱼？”
　　田元摇了摇头。
　　“那怎么这么晚？！”
　　“我，我遇上了保安，结果发现是我老乡……”
　　“行了行了，看你这前言不搭后语，还当老师……”学生说着掏出手机，按了几个数字，很快接通了，“喂，赵秘书，我是杨寒，给我找我二叔！”
　　学生的名字叫杨寒。
　　这是田元第一次听到杨寒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