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考第一了吗》原野青草

2、是他

　　高艺磕磕巴巴，在余泊舟没有耐心的眼神中勉强过关。

　　路上只有伶仃的行人，穿梭的车辆少得可怜，两人在岔路口扬手分道而别。

　　余泊舟踩着滑板，蓝色的T恤衫随风飘扬，干净利落的收板，停在向阳小区门口，抬头望向E栋四楼右手边的房，灯还亮着，手拎着滑板，路灯下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穿过花园狭窄的小道，按键上电梯。

　　“王姨说你吃晚饭的时候还在家，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这么晚出去做什么了？”

　　许芝穿着酒红色与白色相间的条纹睡衣，翘着二郎腿，坐在湛蓝色菱纹布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听到开门声，放下手中的动作，目光看向余泊舟盘问道。

　　王姨全名王秀，是余家的保姆，负责照顾余泊舟的日常生活起居，在家里工作将近十年。

　　“出门散步。”

　　余泊舟随手关上房门，换上居家的拖鞋，迈开修长的腿，往客厅的方向走来，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答话。

　　“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打架弄的？”

　　许芝目光被余泊舟手上的白纱布浓浓吸引，眉头轻皱，语气不自觉染上三分严肃，不等回话教训道：

　　“马上就要开学了，开学你就是一名高二学生，作为学生与你息息相关的是学习而不是打架斗殴。”

　　“能不能听我回答完你再说话？这伤是玩滑板不小心摔的，与打架无关。”

　　余泊舟帅气的眉眼中充斥三分不耐烦，步子停顿在房门口，好没气的回话。

　　“滑板尽量少玩，前两天就有一则新闻，十四岁少年因玩滑板，不小心摔成骨折，我不希望在你人生的紧要关头出现差错，这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许芝自知语气激动，说错了话，又惹得儿子不开心了，对上余泊舟坚定的眉眼，知道他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语气情不自禁地弱了几分，声音柔和的劝说。

　　“我的成绩用不着你操心，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成绩成绩成绩，除了成绩就没有别的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余泊舟手迅速推开房门，随意的甩手，砰得一声，房门紧紧闭合，光线无法透过缝隙进入，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下按钮，清脆咔的一声，房门顺利反锁。

　　许芝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她这个儿子哪里都好，就是脾气糟糕、不着家、打架、玩滑板喜欢极限运动，实在令人放心不下，电话二十四小时一刻都不敢关机，生怕下一秒一个电话打进来，被告知儿子出事了，错过解决问题的最佳时机。

　　余泊舟摸黑走到床旁，打开床头灯，随手将滑板放到角落里，拉开书桌旁的椅子坐下，手摩挲着手上的白纱布，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庞，嘴角上扬，房间里散发春天来了的气息。

　　裤兜里的手机传来轻微的震动声。

　　蒋武：舟哥，听说开学就要摸底考试，你复习了吗？

　　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兼同班同学发来的，班上其他同学，除必要的大事，一般不敢招惹余泊舟。

　　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敲打：没有。

　　蒋武：那你打算复习不？现在出门买复习资料来不及了，有没有好的刷题软件推荐，我觉得我还可以挽救一下。

　　余泊舟：没什么好复习的。

　　蒋武：既然哥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复习了，开游戏吗？今天白天补作业，一天没上号。

　　余泊舟：还没洗澡

　　蒋武：那我先开一盘了，王者峡谷排位等你。

　　余泊舟：行

　　简单的回复后，扔下手机，目光下意识撇一眼手掌，今天确实打了架，只不过这伤与打架无关。

　　在街边玩滑板，撞到一名很温柔的少年，明明是被撞的受害者，却反过来帮忙处理伤口，可惜没有问到名字，他就匆匆的离开了，为还没有开始的恋爱画上句号。

　　慢慢解下手上的绷带，放在书桌旁，潇洒的脱下T恤衫，随手拿起搭在凳子上的毛巾，往浴室的方向走。

　　动作迅速的冲澡，洗掉一身臭汗，头发湿漉漉的搭在头上，晶莹的水珠顺着脸庞滑落至下巴，白毛巾随意一擦，穿着白色宽松的背心，下搭一条黑色五分裤出浴室。

　　衣着像极了清晨提着鸟笼遛弯的老大爷，可身上的气质不允许，浑身散发着少年感的青春洋溢。

　　坐在凳子上，整理桌上的复习资料，并打开衣柜，拿出蓝白相间胸口印有深蓝色盛英中学字样的校服。

　　整整一个暑假期间藏在柜子中，衣服已染上霉霉的味道。

　　南方就这一点令人讨厌，潮湿阴雨天气多，夏天还好，到了春天冬天，尤其是阴雨绵绵的五月，白墙都可以长青霉，皱着眉头，带着三分嫌弃，晾在阳台上，散散味道。

　　往干净的书包里扔几本书与两支笔，从容的戴上耳机打游戏。

　　九月初的骄阳暮然把大地照亮，翠绿浓密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油柏路上，车排队成行，鸣着笛声，有秩序的通过。

　　三三两两穿着蓝白校服的披着外套的学生，踩着单车，带着几分得意的从小轿车旁经过，衣袖在风中轻扬。

　　余泊舟踩着滑板，躲避稀疏的行人，如鱼得水的穿梭在行人道上。

　　踏着清脆的预备铃声，步入教室门槛，安顿好心爱的滑板，坐在靠窗的位置旁，清晨暖暖的骄阳打在侧脸上，如日漫中走出来的绝美少年。

　　教室的喧闹并没有因为铃声而安静下来，一个暑假未见，有太多开心事需要分享，喧嚣声中夹杂着几声喊舟哥的招呼声。

　　有许多年教学资历的班主任吴荷，踩着高跟鞋紧跟其后进入教室。

　　“你们没有听见铃声吗？我还在楼梯口就听到你们的说话声音了，整个三楼就你们最吵！知道你们两个月未见，有许多话要说，但现在不是你们聊天的时候。”

　　吴荷快步上台阶，站在讲台后，手重重的拍在讲台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试图压下教室的喧闹声，目光威慑的扫视讲台下的众人，听见欢颜笑语的聊天戛然而止，表情才放松一些。

　　她的身后跟着一名穿着校服的少年，一言不发只静静的站着，从进入教室那一刻起，瞬间吸引无数女生的目光。

　　女生们左顾右盼，手暗搓搓的在桌子下指着他的方向，小声议论他的帅气。

　　盛旭感受到一阵阵打量的目光，毫不在意的微微抬头，没有半分害羞的任由打量。

　　“从今天开始你们正式高二了，时间紧迫，为了不耽误你们学习,长话短说，试卷是检验你们暑假有没有复习的最好依据，经过校方的一致决定，明天将进行摸底考试，希望你们能够从暑假中收心，注重学习，考出一个好成绩。”

　　吴荷居高临下的扫视穿着整齐校服的学生，语气严肃。

　　话音一落，底下瞬间炸开了锅。

　　蒋武：不是吧sir，连个复习的机会都不给！刚开学就要考试，在家书都没有翻开过，考得好才怪。

　　张华：我也没好到哪去，前天还在旅游，昨天晚上坐高铁赶回来的，凌晨才到家，现在困死了。

　　………………

　　讲台下议论声云云，无非是在吐槽，考试来得突然，杀得猝不及防。

　　吐槽归吐槽，实则已经筑好了，准备迎接不及格和被家长指责辱骂的心理防线。

　　唯独余泊舟如同泥石流中的一股清流，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支着头看着窗外，对考试的事情毫不关心，对班主任的话置之不理。

　　从小学到目前为止，班主任的开场白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不是说成绩就是嫌学生吵，对枯燥乏味的生活没有添一点新意。

　　对讲台上的盛旭，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是他！抢高艺烤面筋的人，昏暗灯光都遮不了的气质在白天更甚，但却多了一分慵懒，看上去人畜无害，只有交过手的人才知道，盛旭身手不凡。

　　“到底是我说还是你们说，讲台就在这，随时欢迎你们上来说！”吴荷冷眼望着逐渐热闹的教室，脸色越来越黑。

　　看见班主任身上散发要黑化的低气压，到嗓子眼的话，全部压下去。

　　坐在讲台下第一排的同学，擦干净脸上的口水，心里哭唧唧的想着，上个学期擦了一学期的口水飞沫，这学期啥时候换座位呀？

　　“咳咳…………”盛旭洋装清咳，再不制造点动静，按趋势发展下去，到下课他仍然是一个被遗忘的存在。

　　“你们太不听话了，简直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听到身旁少年的咳嗽声，话锋骤然转弯说：“光顾着教训他们去了，差点把你忘记了，不好意思。”

　　吴荷脸上严肃的神色收敛几分，笑意盈盈扭头对讲台下继续道：“他是转入我们班的新同学，让我们掌声热烈欢迎新同学。”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鼓掌声，尤其是女生，听到这个消息，欢快的下意识捂住嘴巴，遮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以及露出来的大白牙。

　　“有请新同学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吴荷目光柔和的看着盛旭，退后一步，留出自我介绍的空间。

　　“我叫盛旭，盛大的盛，旭日东升的旭。”

　　盛旭声音缓缓如叮咚流淌的细水，带着几分沙哑，语气平缓的做自我介绍。

　　长得帅加声音好听，这谁受得了？

　　妈妈突然想谈恋爱了怎么办？

　　快来说几句男朋友伤人扎心的话，抑制住内心疯狂生长的想法！

　　“盛旭同学随便找一个位置坐一下，等摸底考试的成绩出来，我们会根据成绩对座位进行调整，按照成绩挑选座位，考得越好可供挑选的座位越多，希望你们挑选座位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学习，而不是为了与班上玩的好的同学说悄悄话！挑选后我会进行调整。”

　　吴荷点点头，示意盛旭不用继续站着可以落座了。

　　听到可以随意挑选座位这四个字眼又开始热闹的教室，目光冷冷地扫视一圈，如同读心的机器一般，开门见山的点出他们内心的想法。

　　好歹做了十年班主任，若是这点觉悟都没有，可管不了调皮的学生！

　　根据成绩排名挑选位置，是高二A班一直以来的班规，是给予他们的一种自由，对成绩好同学的一种鼓励，也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动力。

　　余泊舟从来没有为位置担忧过，次次考第一，最先获得优先挑选权，挑选位置的烦恼从不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