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无尽处》柳下人家

24、24

　　下午训练结束后，吴哲被叫到了袁朗的办公室。
　　“吴哲，坐。”
　　吴哲在办公桌前坐下，“队长，什么事？”
　　“吴哲，科技信息研究中心今天来人了，他们在铁队面前不停地夸奖你，说你表现优秀，对他们的工作帮助很大。”
　　吴哲笑，“就这事啊？这不是应该做的吗？”
　　袁朗笑着点了点头，“你来A大队一年多了吧？”
　　“就快两年了。”
　　“喜欢这里吗？”
　　吴哲一愣，又笑，“那还用说吗？”
　　“当初你可是坚决要走的。”
　　“队长，现在可不兴翻旧帐。”
　　袁朗笑，“你为什么留下来？”
　　“真要翻旧帐啊？”看到袁朗认真地等待他的回答，吴哲想了想就说：“在这里的经历让我对很多事情都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平与战争，救赎与杀戮，生与死，坚持与放弃，希望与绝境，理想与毁灭，这些看似矛盾的事物相互排斥，相互否定，又相互依存，相互贯通，这是生命力的体现，我从中找到了人生意义完整的诠释。更重要的是我对队长你进行重新判断后恢复了信心，我觉得可以相信你，也无条件地信任我的战友，我喜欢这里。哦，再补充一点，真诚与欺骗在这里也是对立统一的，很有挑战性。”
　　袁朗莞尔。
　　“你刚才说‘人生意义完整的诠释’，你已经满足了吗？”
　　“队长，您到底想说什么？我现在心里有点儿没底。”
　　“吴哲，我想问你，如果有更好的去处，你会离开这里吗？”
　　“什么？”吴哲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这样，研究中心看上你了，想调你过去。”
　　“啊？”
　　“他们正在搞一个课题研究，你的专业、学历、外语水平、特种兵背景正好符合他们的要求，搞这种研究要用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借调是行不通的，所以他们就想干脆把你调过去，而且调过去之后可能很快就送你出国学习。他们开出了很多条件，可以说让人无法拒绝，无论是对你还是对A大队。这件事关系到你的前途，大队长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吴哲看着袁朗，有点儿愣神。
　　袁朗接着说：“我不想干扰你的决定。刚才我问你留下来的理由，我知道如果你想去研究中心同样会有一个充分的理由。不用马上答复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无论是走是留，我们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吴哲皱着眉把目光投向了别处，片刻之后他又看向袁朗，“队长，……”
　　袁朗目光温和，“吴哲，不用着急，也不要有太多顾虑，只要看清前方的路就坚持走下去，这不仅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你所在的团队负责。先回去吧。考虑好了再答复我。”
　　“是。”吴哲不再犹豫，起身向袁朗敬了个礼就向门口走去。
　　吴哲拉开房门的时候，齐桓正好走到门口。
　　“菜刀。”吴哲打了个招呼。
　　齐桓笑了笑，“锄头。”
　　吴哲点了下头就离开了，齐桓又扭头看了他一眼才走进袁朗的办公室。
　　“队长，这是模拟演习的数据分析。”齐桓把一叠纸递给了袁朗。
　　袁朗接过去翻看着。
　　“吴哲怎么了？”齐桓问。
　　袁朗看了他一眼，“科技信息研究中心想把他调过去。”
　　“什么？”齐桓吃了一惊。
　　“调过去以后升职、出国深造都不成问题。”
　　“铁队同意了？”齐桓的声音有点儿急。
　　“这件事对吴哲影响很大，大队长和我都认为应该征询他本人的意见。”
　　“吴哲怎么说？”
　　“我让他回去好好想想。他如果想去铁队会签字的。”
　　齐桓难以置信地看着袁朗，“他会离开这里吗？”
　　袁朗放下了手里的资料，“你是今天第二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毕竟他在那里也可以大展拳脚，而且有些东西是我们给不到他的。”
　　齐桓半天说不出话来。
　　袁朗说：“齐桓，他还没说要走，乐观点儿。”
　　“队长，你希望他走，还是留？”
　　“人都是自私的。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权利说什么。不管是什么样的决定，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不会后悔。”
　　齐桓做了一个深呼吸，“队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了。”
　　袁朗点了点头。齐桓敬礼，出门。

　　齐桓快步走回宿舍。这时宿舍楼里很安静，大多数人都已经去饭堂吃饭了。他向吴哲的宿舍望去，房门也是紧闭着。齐桓走进自己的房间，许三多也不在。他关上房门，随即一拳狠狠地捣在墙壁上。手指关节一阵疼痛，但仍然无法缓解胸口几欲炸裂的郁闷，他把额头抵在冰冷的墙壁上，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却从来没有想过吴哲可能有一天会离开A大队，他们不是要长相守吗？
　　长相守，难道就是像现在这样相守吗？虽然知道自己完全是为了他的前途考虑，但又实在不想把一条心河夹在中间与他隔岸对视。两个人似近实远，心口上是被冰冷磨砺出的无法摆脱的钝痛。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咫尺天涯。
　　他找了一个女朋友，试着把感情转移，但却一点用也没有，他的心思还是全部都在吴哲身上，而且是加倍的牵挂和想念。他在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他是不是太自私了，如果他不能爱那个女孩子，和她结婚无异于是害了她。
　　所有的事情都错了。但要怎样做才是对的？
　　如果吴哲决定要走，他们是不是就会从此断了联系，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留下来呢？为了朝夕相处的战友？为了同甘共苦的经历？还只是因为自己想他留下来？不是说要为他的前途考虑吗？如果他在那里有更好的发展不是应该为他高兴吗？还是太自私了。什么也给不了他，连友情也渐渐消磨掉了，只能看着他独自伤心。就算他只因为这个理由离开也无可厚非。
　　可是如果他真的走了，失去的是否只有生命中的阳光？心里的空洞要用什么才能填补？这份迷失的感情是否永远也找不到归宿？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走廊里又响起了脚步声和说话声。齐桓抬起头，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他还要去饭堂吃饭，明天还要完成规定的训练任务，他还要坚持下去。他是一名军人，一名A大队的特种兵，职责和任务永远是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