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无尽处》柳下人家

15、15

　　月亮越升越高，夜渐渐深了。齐桓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向宿舍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他凝神看了看一棵树下的草丛，就弯腰拣起个小土块向那丛草扔了过去。土块砸到了什么东西，同时听见“哎呀”一声轻呼，一个人影从草丛里蹦了出来。那人还没站稳，就不停嘴地说开了，中间都不带换气的。
　　“菜刀，你干什么？有没有看清楚啊就随手乱扔？多危险啊？万一砸到眼睛怎么办？你赔得起吗？我又没招你没惹你，你为什么要下毒手啊？再说，你怎么就肯定是我啊？万一是一个你不熟的人呢？如果人家要追究你故意伤人怎么办？你看见了喊一声不就得了，非要使用暴力手段吗？（以下省略五千字）……”
　　齐桓被吴哲没完没了的一大段吵得晕头转向，他很奇怪吴哲为什么还没有被憋死。他现在只是后悔为什么自己就那么手欠，没事把这么个东西招惹出来，他现在恨不得再把他扔回到草丛里去。
　　吴哲总算是住嘴了，齐桓也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你三更半夜猫草坷里干什么？”跟刚才吴哲的滔滔不绝相比，齐桓感觉自己有点儿底气不足。
　　“跟你一个原因。”
　　这种无赖回答把齐桓气乐了，“你知道我是什么原因？”
　　吴哲斜了他一眼，并不小声地嘀咕着：“装蒜！”
　　齐桓彻底无语。
　　“好，就算是目的相同，现在也该回去了吧？”
　　“走吧。”吴哲还是理直气壮。
　　齐桓实在气不过，一脚踢了过去。吴哲反应也挺快，向前一冲躲开了。
　　“喂，你打上瘾了？”
　　“回答正确。”说完，齐桓又要扑过去。
　　“住手！”吴哲义正词严、大义凛然地伸手叫停。“问你个事。”
　　齐桓还真让他给唬住了，“什么？”
　　“黄伟雄的外号叫什么？”
　　齐桓一愣，但还是照实回答：“□□。”
　　“小熊□□？”
　　“是啊。”
　　“能不能解释一下？”吴哲一本正经。
　　想到这个，齐桓笑了，“特训结束他就分到了二中队，当时二中队的中队长还是李队，现在的刘队是那个时候的副中队长。李队的儿子迷上了小熊□□的动画片，每天必看，搞得李队也满脑子的卡通人物。后来他看到黄伟雄的名字，不知道怎么就念叨出个‘黄色□□熊’来，从那以后这个外号就板上钉钉了。”
　　吴哲听得目瞪口呆，然后就止不住地大笑起来，“A大队的中队长是不是都这么不靠谱啊？”
　　“半斤八两。黄伟雄一开始就对这个名字有抵触情绪，但这是他们队长钦定的，屡次抗议也没人搭理他。后来大家叫开了，更是把他愁得怨气冲天。李队倒是为了安慰他提议把□□熊作为队里的吉祥物，所有人当然都是举双手双脚赞成。黄伟雄怕事情发展下去越来越难以收拾，也就不敢再提了。”
　　吴哲已经笑得喘不上气了，“高，真是太高了。遇上这样的队长他真是三生有幸。”
　　“后来我们谈起这件事还在说，□□已经做了小队长，以后再往上升的机会很大，但这外号却是改不了的了，如果他日后当上了中队长就干脆拿□□熊的大头作二中队的徽标，保证人见人爱，然后又有人说这下就连二中队的名字也都有了，就叫熊之队。”
　　吴哲的眼泪都笑出来了，“你们也太损了吧！”
　　齐桓还记得当时他们说了这番话之后，黄伟雄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无奈双拳难敌四手，也只好坐在一边生闷气去了。
　　吴哲的一个问题唤起了齐桓的记忆，也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往日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丝丝的温暖，淡淡的哀伤，融在眼中，让笑容舒展、柔和。
　　齐桓知道吴哲是因为他才躲在草丛里的。傻小子，你在担心我吗？亏你想得出，偷偷摸摸一晚上。你学的那点儿潜伏技巧都用我身上了？
　　齐桓突然反应过来了，“你要问的就是这事啊？”
　　“那当然，要不然还能是什么？我问了好多人，知道的不说，不知道的没法说。为这事我都急了一整天了。”
　　“我看你才是这里最不靠谱的。”齐桓被他闹得没了脾气。
　　“多谢夸奖。”吴哲脸不红，心不跳。
　　追悼会之后，吴哲只觉得心绪不宁，就到处去找齐桓，后来远远地看到他，竟又不想打扰他了，自己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来。心想，这样也算是陪着你吧，或者是你在陪着我。
　　吴哲跟黄伟雄不熟，只是陆续从其他人嘴里了解到一些情况。他知道齐桓是个极重情谊的人，总是把别人放在心上，更何况是这个和他一起参加特训、一起进入A大队的战友。这么多年来，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从身边离去，那会是种什么样的痛苦？
　　从来都没有解脱过。从来没有忘记。只有坚持。吴哲想起了齐恒对他说过的话。
　　你已经坚持了多久？痛苦积聚在心里是否太过沉重？你总在照顾别人，是不是有时候也希望有人替你分担一些压力？这个人会是谁呢？是你以后的妻子吗？吴哲又在苦笑。
　　我们在相距不远的地方看着同一片星空，你却永远不会感觉到我的存在。
　　这样也好。
　　吴哲只想等齐桓走了以后再离开，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那就边走边聊，也可以排解一下他的伤感。吴哲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
　　两个人走到了宿舍楼门口。
　　“吴哲。”齐桓叫了一声。
　　“啊？”吴哲回头看着齐桓，齐桓若有所思的神情让他心里一动，“别那么看着我，好像你对我情有独钟似的。”
　　齐桓又被他气得说不话了。
　　眼见齐桓目露凶光，吴哲忙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事，别瞎操心。”然后他又心有不甘地补了一句，“倒是你，别没事玩深沉，这里又没有女孩子，你做给谁看啊？”
　　话音落，只见两个人影冲进了宿舍楼。前面落荒而逃的是生怕跑慢了一步就性命不保的吴哲，后面冷血追杀的是欲诛之而后快的齐桓。他们两个一追一逃，宿舍楼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