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塔/夜昆』神明与昆》银河观光指南

1、第 1 章

　　001.
　　和临时同伴登上塔的昆还心有余悸，说是“碰巧路过”的紫色运动服那个都快要哭出来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回想起来不免一阵恶寒，似乎紫色运动服想说些什么但是被他身旁红头发的向导拦住，红发向导不顾临时同伴的反应开口说：“有人在塔顶等你很久了。”

　　昆留了个微妙的表情给红发向导，他左思右想都不觉得自己认识他们，一觉醒来已经登塔到这儿，而自己的记忆没觉得没什么缺损一块。

　　或许塔顶有他想要的答案？
　　他一下子陷入沉思，临时同伴的好奇声也入不了他的耳。

　　塔的这一层楼不止有他们还有个腰间系着两把刀剑的男人，男人左眼的泪痣给他这张原本就淡漠脸增添了丝冷漠，临时队友里有人认出了他——哈驰。

　　只是那哈驰注意力并不在认出他的他们身上，哈驰稍稍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确信地呼唤出昆的名字：“昆？”很快，哈驰收回那副表情，佯装镇定地说了句：“啊……昆家的孩子。”

　　顶着同伴好奇眼光昆面不改色只想冷笑。

　　002.
　　塔顶浮在半空中的神明睁开他那双灿如星辰的金色眼睛。头顶是星星点缀的天空，似乎离神明遥远又似乎触手可及，神明从半空中跳落在地上，脚底不断泛起阵阵涟漪，他停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只是略微抬起头仰望着星星。

　　“是你回来了吗？昆。”神明喃喃自语，眉宇间是化不去的温柔，他侧过身，视线落在了身旁与星辰格格不入的巨大冰块上，冰块里隐隐约约有个人的身影，属于冰的冷意不断散发在空气中，“欢迎回来，昆先生。”

　　博爱的神明疲惫般闭上了双眼，从最初的小小少年成为神明后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疲惫过，过于美好的回忆对于他终究会成为道路上的阻碍，可他并不想放弃那段回忆；当初知道自己是神明的那一刻，他已经放弃了许多重要东西，如今不想再有让机会逃脱的可能……

　　“昆……”他双唇一张一合，除了名字其他的都说不出口。

　　明明距离很近，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模样来，不，准确来说神明已经想不起当年同伴们的模样，是时间太过于长久还是他的记忆开始沦陷，这神明也说不准，神明只能知道自己最后会忘记所有人的存在成为宇宙中真正的、遗忘情感的神；现在的神明还在等待，等待当年的蓝发少年冲破一切世俗的枷锁来到他的身边，再一次呼唤自己的名字。

　　神明有着矛盾的心理，他想要拥有梦却不想拥有梦境，梦里容貌模糊的蓝发少年站在他的彼岸不断重复最后一次说的话语“可我不想让你成为神，你就是你啊，不是接受任何人祷告、实现世人心愿的神……”，等到神明想要走过去拥抱住他时，蓝发少年就会开始变成一点一点闪耀无比的光消失在他的指缝，这是梦在警告他昆·阿圭罗·阿克尼斯对他来说终究是可望不可即的星星？这是他永远不希望看见的现象。

　　成为神明第一次察觉到恐惧是发现他再也想不起昆的模样，无论怎么回忆，昆的容貌总是模糊不清，神明甚至想立刻打碎这巨大的冰块，去看看冰块里那沉睡之人的模样，可他不能。

　　——打碎冰块，昆会死。

　　“我等你很久很久了，总感觉度过了几百个甚至几千个世纪，我不想在这样漫无目的地等下去，想快些见到你，昆先生。”神明的手缓慢抚上冰块，他极其郑重地说着，黑色的长发随意散在身后，不知从哪而来的冷风亲吻着他的长发。

　　神明想要自己所在处会成为昆·阿圭罗·阿克尼斯唯一的乌托邦，这是执念，也是心愿。

　　003.
　　昆并不觉得自己能够认识这么多高手级别的角色，但是今天下来算是刷新了他的认知，先是记忆里的公文包曼伦芭蒂娜变成了白千镜，拿在手里不仅合适而且总感觉很熟悉，后是一堆人欲言又止、话不可能说清的模样让他一阵胃疼。

　　谜团越来越多，他一手撑着另一手，另一手婆娑着自己的下颚，昆极其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可以说厌恶，头顶悬浮着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时刻不得不提起精神来应对。

　　他还记得他爬塔的初衷，想要打败族长爱德安，后面却意外听说已经换了任族长，他锦囊联系过昆家族的人，可他们统一口径让自己爬上塔顶就知道所有事情，其他的并没有多说。

　　是红头发向导干的事？
　　脑海里浮现红头发向导的脸，以及她那句自己听不懂的话。

　　『“有人在塔顶等你很久了。”
　　』

　　塔顶？塔顶有什么——有神明。

　　昆耸肩并觉得那句话纯属开玩笑，即便博爱世人的神明一时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也不可能一直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他嗤笑一声躺在床上等待第二日的黎明降临。

　　004.
　　早晨不如意没想到夜晚也不如意。

　　鸡皮疙瘩起了一手臂的昆努力想睁开眼看看是哪个混蛋的手在抚摸自己脸颊，可无论怎么努力也睁不开眼皮，就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

　　“昆。”

　　有点熟悉又不想起在哪里听过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对方丝毫不害怕暴露自己，是太过于自信还是拥有所有人打败不了的能力，昆这就不得而知。

　　奇迹般。
　　他发出声音的那刻，身体里的躁动不由平静下来，昆没有再想要睁开眼睛的欲望，仿佛身体已经确定对方不会伤害自己；这可不是好的现象，昆心想。

　　“三百二十五年零五天。”对方接着说下去，手也从脸颊抚摸至双眼，掌心的温度让昆不免一颤，“你终于回到塔里，很久很久；什么时候，你才能把我的名字呼唤出来……”
　　他的手移开，额头靠了上来埋在昆的颈处。

　　“我会等你——，”一个人自言自语让昆察觉很微妙，可现在昆不仅不能开口说话还不能挪动身体，脖颈处埋了个脑袋让他没有想挣扎，这是属于身体自然的反应，身体不断眷恋着什么，“等你能呼唤出我名字的那天，想起来，好吗？”

　　他的声音有种魔力，让人不得不信服、让人不得不亲近的魔力。

　　搞什么啊，晕乎乎的昆想，对于还没见面只听声音的人会有这种想法不是我疯了就是世界疯了。

　　那个人缓慢起身，他所带来的温度也不断消失着。

　　绝对，绝对不能让对方离开——这是昆脑海里叫嚣的想法，对方极有可能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好不容易出现的线索又怎么可能放弃。

　　藏于身体深处的力量一下子聚集了起来，昆睁开眼睛，刚睁开的眼睛有些模糊，他快速伸出手拽住黑色身影的手臂，生怕慢一秒对方就会离开。

　　005.
　　被抓住手臂的神明微愣，随后轻笑出声：“不愧是昆啊，总有给予我惊喜的存在。”

　　神明转过身，手轻轻附上抓住他手臂的那只手，神明如愿以偿握住了那只苍白的手；梦境里的昆容貌模糊，可面前的昆容貌清晰，清晰得让他不知道那边才是现实，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能够呼吸的昆；神明几近压郁不住心底的欣喜，可以再一次见到只存在于梦里的人，见到那双宝石般的眼睛。

　　“你不用拉着我，我不会离开。”也请你不要离开我。神明后面一句话没有说出口，昆因为视线模糊而眨了几下眼睛期盼能够让视野清晰。

　　“你是……谁？”

　　“我是久·威傲来·格雷斯。”神明在床沿边坐了下来，一双金色的眼睛注视着昆，没有任何压迫感，只是注视，“一个在等梦里人重新上塔的……”

　　神明没有接着说下去，昆微微眯起眼审视神明，他的欲言又止让昆总觉得哪儿不对，可脑海中的声音依旧叫嚣不断干扰他的思维——那声音叫嚣着他不是威傲来。

　　“老实点，接下来的问题说实话。”昆从整头下抽出白千镜架在神明脖颈处，神明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神明笑了笑，他左手食指与中指捏住白千镜刀身靠近自己脖颈处的肌肤：“只要你想知道的，我一定不会欺骗你。”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有什么目的？”昆微微蹙眉，他很不爽对方像是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模样，正常人被刀架着多多少少会有些反应，面前这人没有，笃定他不会伤害他似的——虽然事实如此，身体做不出伤害他的举动，连拿刀架在他脖颈处都是用了很大的力才让自己的手看不出在颤抖。

　　“我来寻找梦里出现的人，没有目的，只是想看看他的模样。”神明抬头仰望着半跪在床上的昆，他能轻而易举看到昆眼里闪过的狐疑，神明面露苦笑，这个时候的昆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他？

　　“啧。”都快握不住白千镜的昆索性将白千镜放回枕头下，他盘起腿用锦囊看了眼时间后才将视线移到神明身上，面前男人如果真的要杀他还是做什么早应该做不可能耐着性子在这儿一直等着，昆相信对方有那个实力，暂时忽略对方让他迷惑的话语，昆托着腮静静打量对方，神明同样在打量着昆，“所以——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三百二十五年零五天，我们才刚见面。”

　　“这会是很漫长的故事，你要听吗？”神明似乎陷入了回忆。

　　很久以前神听信徒呼唤降临在一个死去的婴儿身上，让婴儿“死而复生”并且忘记做为神的那些事情。再次清醒的他一直都呆在漆黑的洞底，即便手脚都被石子磕出血来他还是想不断往上爬爬出这漆黑的世界。

　　有天洞顶破了个洞，无比闪耀的光芒不断从那个洞跑进洞里来，少女也随之而来，她逆着光朝着少年伸出手，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眼里她是世界唯一的光，少年知道的东西都是少女教导他的；后来少女想要爬上塔去看真正的星星抛弃了少年，但少年依旧追逐少女脚步上了塔，他遇见了很多人也交到了很多朋友，途中发生些事情，渐渐的少年的目光不在停留在少女身上……

　　少女伤害了他的友人，我们称呼他为『A』，准确来说是他在不知不觉下拥有的执念，但那是少女仿佛有被什么护着让少年无法伤害到她分毫，少女最后还是离开了，而少年放下对少女所有的情绪回到沉睡的『A』身旁。

　　与清醒过来的『A』重逢是在两年后，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情他突然很庆幸『A』没有经历，他害怕再看到『A』那副没有生气的面孔，他害怕所有人对他宣告『A』的离去……他们一路上经历了很多直到最后一场战役，少年被塔的主人指出是传言中身为神的救世主，如果恢复有关神的一切就可以打败敌人。

　　少年毫不犹豫选择了成为神的那条路，即便重新来过他也会毫不犹豫选择这条路，少年不想失去任何一位朋友，尤其是『A』，或许失去他少年会陷入无止境的恶循环中，对于那个时候的少年来说『A』是他的世界，是他的一切，是可望不可即的星星。

　　可『A』这一次没有一如既往支持少年，他不想让少年成为神，并对少年说了很多事情，包过从向导那儿知道的——成为神后会遗忘任何情感甚至遗忘自己的名字，『A』只想让少年成为少年自己想要的模样。

　　“神？”许久没有发声的昆蹙起眉头，这个称呼并不陌生，塔中神明从最后一场战役结束后就再也没有离开塔顶。

　　“是的，是神——无用的神明。”神明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连个朋友都没办法守护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的无用神明。”

　　昆难得沉默，他挑起一端眉得出一个结论：“你很奇怪，你是我至今为止遇到的人中第一个说神是无用的存在。”

　　昆瞄了眼神明脸上的表情，仿佛想从他表情上分析神明的内心，神明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很平静，平静说出对神不敬的言语。

　　“或许吧，说不定神明自己也这么觉得。”
　　神明双手交叠在一起，两个大拇指不断摩挲着。

　　少年对『A』说，“如果那一天到来，请『A』亲手杀了我，能死在『A』先生的手中是我的荣幸。”

　　『A』立刻揍了少年一拳，少年也硬生生挨下『A』的拳头，没有躲避，『A』揪着少年的衣领恶狠狠对着少年吼：“不会有那一天到来，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时刻提醒你。”吼完又像个孩子般将头低了下来，“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如果是『A』的话，一定可以。”

　　少年最后成了神，可他的身边缺少了『A』。『A』的身体在战役以前就被体内冰与火争夺身体权，被两股相克的力量腐蚀身体，『A』没有跟少年说，也不曾在少年面前透露出，他算尽一切也把自己当做了少年棋盘上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没用的棋子要乘早离开棋盘。

　　少年，不，这时候应该称呼他为神明。

　　而神明没法复生『A』——『A』的灵魂少了一块，所以神明啊就在他漫长的生命中等待『A』的灵魂碎片重新上塔，他确信『A』一定会重新上塔，无论是哪一片属于『A』的灵魂碎片。

　　昆越听越不对劲，这跟他和面前这扎着头发自称“威傲来”的人有什么关系。

　　“『A』是谁？”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面前神明，明明心底有着呼之欲出的答案，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更倾向于在这之前素未蒙面的威傲来，他想从他的口中知道却又害怕知道后的真相。

　　“昆·阿圭罗·阿克尼斯。”

　　006.

　　神明的话语在昆听来异常刺耳，这一瞬间足足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蓦地，昆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利刃狠狠割了一刀，有感觉有人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让自己无法呼吸。

　　“你在想些什么？”

　　神明眼神注视着身体僵直的昆，昆摸出枕头底下的白千镜至于身后，他佯装镇定地从床上爬起远离神明，心里默默计划如果在不损伤的情况下逃离这间房间，“故事编的不错。”

　　神明跟着起身绕过床走到昆的身前，昆随着他的前进而往后挪动脚步，神明的表情让他清晰意识到神明并不是开玩笑，他也察觉到神明给他带来的压迫感，属于神明小部分能力不断压迫着他的神经。

　　“你走不了的。”神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昆拿着白千镜的那条手臂抵在墙壁上，神明抛弃了脸上温柔的表情，取而代之是阴沉脸色，神明俯下身，双唇靠近昆的耳朵，余下的一手撑着墙壁，“为什么想逃离我？昆先生，你在害怕什么？”

　　昆侧过头躲开神明靠近耳朵的双唇，
　　隐藏在发丝下的耳朵微微泛红，他抿起双唇，平日里力气极大的他目前只能受制于神明，神明察觉到昆想要挣脱的举动后眯起眼悄无声息加重了力，“砰”的一声白千镜掉落在地上。

　　“我永远不会伤害昆先生。”

　　神明的双唇转移到被他抓住的手掌上，极其郑重地烙下印记，狭小的空间昆无处躲藏，他抬头死盯着神明，“威傲来你想做什么——”

　　“我想要你回来。”

　　猝不及防对上神明金色的眼睛，昆瞳孔急剧缩小。神明的额头与昆的额头相抵，他松开抓着昆的手，动作轻柔地把昆的碎发别到耳朵露出蓝色耳饰来，伸出舌尖舔舐着那枚蓝色耳饰。

　　“回到我的身边，这个时间段的昆身边没有我，可我想一直在昆的身边，不管是作为神还是作为当初的人类。”

　　神明的刀刃可以斩断一切，可他斩断不了仅有的情感。他在黑色的梦境里越走越远不敢停留，只是因为他的光一直在他的前方，无法舍弃的光，想要拥抱的光。

　　“我没有选择对吧。”昆说，他轻笑着靠近神明，抬起手拽着神明的衣领，“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神明嘴角勾起笑，“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你去了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回来。”

　　007.

　　从冰块中苏醒的昆揉了揉自己冰凉的双臂，
　　他总感觉自己做个很长的梦，梦里有成为神明的夜，孤寂落寞的眼神不知道望向什么地方；昆哆嗦着嘴拉拢紧自己的衣领，他哈口气抬头却看到一整片星空，他倒吸一口凉气后将视线转移到前方，前方有个模糊的黑色身影。

　　“夜……？”

　　“昆。”散着黑发的神明不断向他走进，昆放下挼搓手臂，张开手臂拥抱他许久没见面的神明，“夜，我做个很长的梦，我明知道那是梦但我还是忍不住呆在那里。”

　　“我是把你从不愿醒来的梦里拉出来的那人。”夜半开玩笑地回复昆，他的声音很低却是清晰传入昆的耳朵中，“下一次不要再睡那么久，好吗？”

　　“失去了夜的世界是不完美的，有夜在世界上，我又怎么可能留恋梦？”他抬起手搂住他的神明脖子，他的神明回抱着他，“昆也是我的全世界，昆可不要轻易选择抛弃我，那样我会很苦恼的。”

　　在昆看不到的地方，神明睁开了他那双金色眼睛，他牢牢抱住昆，像猎人锁定了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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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