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
“这下可好，本只有一个伤患，现在两个病人；本来是你照顾我，现在换成我照顾你。”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世事无常，不知道明日又会是怎样一个样子。我们又会在哪里，做些什么。”
“难怪世人说你少年老成，原来真的是有事没事想些这些东西。”冷清清笑道。
“哈哈，那不想这个了，所谓‘明日愁来明日愁’——”
“可惜不能‘今朝醉’。”冷清清叹。
“你伤未好，我也不敢随意喝酒。”兰若以手撑着下巴，看着床榻上的冷清清，“你可记得你与我定下的约定？等到那一日，你我二人皆无大碍，再一起喝个痛快。”
“恩……咳！”冷清清抚上胸口。
“冷吗？”兰若关切地问。他们已经到了新疆，气温下降得很快，连冷清清都觉得冷。
“你上来吧，你身子热，帮我捂一下……咳……”
兰若上前，掀开厚厚的棉被，钻了进去，果然感觉到冷清清手脚冰凉。
冷清清也不避嫌，立即攀上兰若火热的身躯。
“明日，我们便可出发。”
“恩，咳咳……”
“或者在等上几日？”
“就明日吧，这里阴冷，待在这里也不适合养病。”
听着冷清清的声音小下去，兰若知他已犯困，于是也不在言语，只是怀中带着他小心翼翼躺下，理理棉被。
-----
身穿价值不菲的雪狐皮大衣，冷清清与穿着貂皮大衣的兰若，走在没及膝盖的雪中，兰若轻轻搀着冷清清。
“我们已经在这山上寻了三日了，还没见那老婆婆的影子呢。”兰若叹，难免有些焦灼。
“凡事欲速则不达，我们耐心一点。”冷清清答，“你是怕我身子骨弱，经不起这风雪？”
“这里极寒冷，连我体内尚有难控制的火热真气都还有些难适应，更何况你？”兰若忧心道。
“你不是有度真气给我吗？况我本性属阴——”冷清清突地打住，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活物上。
一只雪兔，正在冰天雪地里独自悠哉——虽在雪地，兰若身手也够敏捷，飞身过去捉住了尚未弄清状况的兔子。
“好可爱，送给你好不好？”兰若抓着兔子的耳朵，举在冷清清面前。
对上兔子的鼓鼓的红眼，冷清清笑道：“炖雪兔汤喝还不错。”
仍然没有危机意识的兔子扑腾扑腾手脚，煞是可爱。冷清清接过搂在怀中：“它本身就适合这样的气候，带不回南方的。”
“这个兔子，似乎不怕生？”
“这里人迹罕至，大概把我们当作一般的动物了。”想到什么，冷清清顿住，盯住兰若的眼睛，“又或者——”
“喂，你们，要对大宝做什么？！”突地从远处传来一声娇喝。
两人欣喜地回头，看见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正怒瞪着他们。
“天山童姥？”兰若低声道，语气不太肯定。
冷清清没有回话。待到小姑娘走近，才发现她的目的似乎是自己怀中的小兔子。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到这里来？”小姑娘似乎挺生气，“快把大宝还给我！”说罢伸手向小兔子，哪知兔子根本没打算理她似的，腻在冷清清怀里不肯抬头。
小姑娘气极。
“那个，我们是来拜访……”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看人家衣服好就沾住不放，算我白养你这么久！”不等兰若说完，小姑娘便对兔子开骂。
“呃，姑娘……”蓝若欲再开口。
“闭嘴，没看见我在教训大宝吗？”小姑娘白他一眼，想动手去揪兔子的耳朵，却被冷清清挡住。
“它可能只是比较喜欢我较常人低的体温而已。”冷清清解释。
“是吗？”小姑娘怀疑，“啊，对了，你们是谁，到山上来做什么？”
“我们是来拜访天山童姥的。”冷清清回答。
“我不认识。你们大概走错了，这里方圆百里就只有我和姐姐居住，没有你们说的那个什么童姥。”小姑娘对冷清清倒还算客气。
“是吗？”冷清清与兰若对视一眼，“我们也走了些时候，可不可以去你家讨口水喝？还有这只雪兔，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愿离开我的身子。”
“那样啊，好吧，你们跟我来。”小姑娘想了想，点头答应，反正她也好些时日没见着外面的人了，虽然姐姐不是不准她下山，但路那么长又那么险——所以只有为了补给一些日常用品时，她才会下山去。
“你为什么会住在这么冷的山上呢？”兰若问道。
“一生下来就住在这里了，我怎么知道？”小姑娘在前面带路。
“你说只有你和你姐姐住，那你爹娘呢？”兰若又问，虽然探人隐私并非他所好，不过对方既然是小孩子——或许还不是“小孩子”呢。
“我没有爹娘，我是我姐姐捡来的。”小姑娘答道，“他们看我的眼睛是红色，说我是妖怪。”
方才冷清清与兰若已注意到这点。不过眼色比较异常，哪会与妖怪扯上关系。无非是些愚昧的人罢了。
“你们呢？不怕吗？”小姑娘回头，问道，“说不定我等下会吃掉你们哦！”
“妖怪会养这么可爱的兔子么？”兰若笑答。
小姑娘露出开心的笑：“那大宝也是妖怪好了。”
“兔子吃素，不吃人的。”
--
“到了，这就是我家。”翻过几个雪丘，在一幢石屋前，小姑娘停下来，冲屋里喊道：“姐姐，我回来了！”
不闻回音，倒是又一只兔子蹦出来，却不巧撞在了兰若的腿上，登时晕乎乎。
“乖乖？！你没事吧乖乖？”小姑娘吓了一跳，兰若已捡起兔子，对上那双茫然的红眼珠，不禁失笑。
“灵儿，回来了？”随着声音传来，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子走出石屋，却不期然看见两个外人。
“姑娘有礼，在下兰若。”
“在下冷清清，冒昧来打扰了。”
“这样啊，请进。”姑娘笑道。
----
“天山童姥？”姑娘颇惊讶，来回审视了面前两名男子后，才笑道，“如若我没有会错意，二位公子寻找的正是我——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天山童姥’。”
“此话何解？”冷清清问。
“二位公子想象中的‘天山童姥’是什么样子呢？”姑娘不答反问，“就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有几百岁高龄却仍是妙龄少女的模样？”
见两人没回话，姑娘才笑答：“我只是一介普通女子，不过是小时候被人捡来山中。”
“姑娘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兰若问。
“简单说，传言中的天山童姥，不是一个人，而是数代人，数个女子，我便是当代的这个。我们的责任，便是负责记载历史，以便后人查阅。到底二位公子有何事，要不辞辛劳地专门来访？”
“所为二事。一是兰若身上所中的毒，二是关于一本武林至尊宝典。”冷清清简述。
“兰公子气色脉象并无异常。”
于是冷清清将事情始末，如何依照古药书调药，如何下毒，以及所呈症状一一告诉姑娘。
“不过现下并无大碍。或者是因为如你所说，此毒来无影，去无形，也在无影无形中自行消散了吧。那个所谓武林至尊宝典，前阵子我下山也听闻过，据我所知，那不过是本记载当年武林中事的传记罢了。”
听这一说，回想起来，倒真有几分传记模样。
“我的解答，两位是否满意呢？”姑娘笑。
似乎……太简单了些……
“世事本无常，二位公子有足够的能力掌握自己命运，又何必迷信于所谓可以解除一切疑惑的‘天山童姥’呢？”
“多谢姑娘。”冷清清与兰若双双谢道。
“我不过旁观者清，才能为两位解答，不必言谢。”姑娘笑言，“况且你们能寻着我这居处，也算是有缘人。冷公子，你虽受过重伤，不过是些皮肉伤，无大碍，只需好生调养；兰公子，你业可以日常服用一些清热去火之类药材。”
“姑娘……”这女子果然不简单。
“好歹我也是传说中的天山童姥，也应该有一点本事的吧？”姑娘调皮地眨眨眼，“依我看，那些古医书上虽然有经典药理，但也不乏一些无稽之谈，二位公子大可放心。至于宝典一事，虽取得艰难，大概也是某些无聊人士所为，以引起武林骚动，也不必可以放在心上。”
一直以来，轰动整个武林的事，兰若所中奇毒，就这么三言两语被解说了……冷清清与兰若相视一眼，不禁失笑。
“那又何谓‘风云合一，天下归心’呢？”兰若不忘另一事。
“据我所知，当年武林中出现个大祸害，众人虽欲群起而攻之，奈何各怀私心，不能同心协力，一直都无法与之抗衡。后来，两位名铸剑师合铸‘风刀’‘云剑’，交给两名武艺高强德行高尚的男子，最后两男子使尽全身力气，使‘风刀’‘云剑’合二为一，齐心协力制服了祸害。”姑娘答，“大概也是被神化了的故事吧。”
“姑娘为何……”兰若又欲言。
“为何知道那么多？”姑娘俏皮笑开，“呵呵，天机不可泄露。”
---------
告别两位姑娘和一只依依不舍的兔子后，两人便下山去了。既然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也不便在姑娘家逗留。
两人决定直接回南方，告诉师父古书之事，冷清清也好在养满奇花异草的天涯养伤。
“喝口酒暖暖身子。”兰若递过一杯烫酒，冷清清接过小口酌饮。
“那姑娘的话你可信？”兰若问。
“可信，也不必尽信，她自己不也说不要迷信么？”冷清清淡淡地说。
“呵，我就说世事无常，现下你信了吧？”
“我何曾说过我不信？”冷清清叹气，“这次回去后，你我二人不定又要相别，再见也不知是何时日。”
“不过是两位老人家的过节，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师命难违，若师父仍然执意敌对——你忘了我们曾做过什么？”
“那只是小小恶作剧……”底气不足了。
“也不会看待我们如六岁孩童，简单处罚就了事。”
兰若不再言语……呃，这次确实是玩得有点过火……
“我大伤未愈，定不能逃脱师父惩处……”冷清清也沉默，那个老头这么爱面子，就算真的因此和雄霸重修旧好，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罢，今朝有酒，大可不必去自寻些烦恼之事。”兰若叹。
二人相视一笑。
斟酒，举杯，对饮。
-----------
“姐姐，你在想什么？”灵儿有些好奇。
“没什么，只是，方才没有告诉那两位公子，”姑娘淡笑，“历史，总有些相似的地方。”
“哦。”灵儿点点头。
“功课做了吗？”
“啊，做了……”回答得有些心虚。
“那我问你，天象有何异常？”
“那个……”
姑娘用手指轻点灵儿额头：“你呀，又贪玩去了。也罢，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灵儿点头。
“那好，我们也出发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