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Moci

3、最后一条鱼

　　我想说我后悔了，无关任务，而是自己把戏演砸了。本想事情发展是可以控制的，当我发觉胸牌刻着名叫苹的小姐表情有些不对时我第一感觉就是糟了，可我不是破罐子破摔的人！
　　为了此任务，我做了一些有关水兽的功课，于是房间的玻璃水镜触动了我的直觉，我很清楚“不知趣的心灵感应可被实战经验所代替”这种俗话现在不适合我。
　　玻璃水镜挂于门梁的角度考究，先不提它的物理效果，其中的花纹怪异而且像似兽语，虽说水兽模仿灵师造灵器的水平低劣，但是灵器中该有的灵术它一样都不会少。出生为灵者的我，身体机理足以抗拒这种灵器干扰，但是对于人类对此的反应我尚不知晓，换种说法，灵器即是控制意念的魔具又是筛选灵魂轻重的指示剂。倘若稍有不对，我和尹冽的身份就会被暴露。
　　早知我们应该预定情侣套房，不要设这样进退两难的局来套自己。Shit！
　　走出房间后来我下了楼梯，装作头痛的样子，被旁人视为是牙痛的我摇摇晃晃的观察其他同行客人的精神状况，貌似我该再装的有些木讷。那请问一个傻子头痛的样子是怎样的？
　　苹这时走向我，一副关心的样子：“小姐，您还好吧。”
　　我轻轻一哼，皱着眉靠向人群，之后我细想一下便后悔了。苹一闪而过的冷笑，不由的将我的心弦拉高。
　　我眼角朝南角不经意一扫，一团黑色粘稠物在我眼前中晃动，捕风捉影向右方拐去，之后黑雾便消失了。出于考虑我不敢去看尹冽的眼，只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之后我们一同乘上一座足以容纳五十人的玻璃制成的电梯，伴随地心引力向地心方向探去，猛然水泡声在耳边攒动，借着电梯内的灯光所能探照之处，深海生物围绕游走，轰隆，一支巨尾在眼前擦过，来自深海远处，一双红睛突然出现在视野中。大鱼吃小鱼的场面残忍让我将眉尾轻轻扬起，齿如针钉，脑袋猛烈一甩，鱼身吞入腹中，散出的血雾仿佛托不住下落的鱼头，整个过程也不过三秒。
　　水下电梯不知何时转换轨道，水平方向的向南划去，水压仿佛同大脑间仅隔着一层耳膜，电梯内替换的氧气，随着冒出箱外的气泡滚动中我们进入了岩石山洞。这样的水下参观毫不温馨，不知被参观的对象是我们还是箱外的鱼。
　　重力加速度的水下旅行的最后，电梯最终从岩石洞中脱水而出，我舔着唇走出，身处的地方红光四起，巨石门外的岩洞内带着一股浓浓的血味，出其不意，不带一丝阴湿却漫出一股股燥热。
　　华丽的交响乐中隐约听见流水声，隔着石门，凸显它的热情。
　　“祝您就餐愉快。”苹啪啪击掌，继而石门缓缓的被拉开。
　　血腥味更重了。
　　起初你臆想或猜测只能算徘徊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小学课堂，那么时光机器不在敷衍求知若渴的你，现在，你便是带着八十年前的人生观来看待眼前的一切不可思议！这场水上夜宴，你站在美食之巅上，瞭望风景的滋味，一百万的消费一定叫你物有所值。所以此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净化心灵，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可耻的幻术。
　　这间室内水池，无法估量它的大小。浮于水上的桃花，树根紧紧攀着肥沃的土壤，漂亮的拉出一条桃花小径。纯白如玉的白色石板路笔直的拉向远方，乐手静立于荷叶间不时有鱼儿欢跃而出。
　　“欢迎光临。”女招待领着路，拐了个弯，踏上孤岛，视野豁然开朗，遍地的草地围绕，一处茅草屋坐落于西南方的坡顶，屋外拉出白色的渔网、小船、鱼竿，还有一只仿佛刚刚被打捞起的活鱼，体大如牛。
　　下了坡，视野的正方便是一套可以容纳三十人的圆形餐桌组合，其石器时代的原始造型与整个环境的装饰氛围勉强搭调。服务生忙碌着晚宴的最后一道工序，我可以感受到血的热源离我越来越近。
　　我承认现在的我暴躁的像即将喷发的西印度群岛火山，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血味成功的将我性情俘获。服务生有条不紊的将红色的液体拿来擦拭石质餐桌，明白的灵者都知血对水兽的作用，显而易见，其镇定作用的功效足可以让你联想自然野生动物园内被喂饱的狮子，而我便是它嘴唇边上一块不足塞牙的肉。
　　被灵钟敲醒的我，带有少许的紧张感，跟在人群末端寻找着尹冽的身影。感谢上苍，事已至此我仍然该死的不知道如何“挑选座位”！看他一脸低调的神情我如坐针毡，我真是败给他所爱的猫性。
　　我不是怯场的杂技演员，更多的我会给尹冽传点灵钟暗示，或像发现昆虫的孩子般即将学会观察。
　　嗡的一声，在人群踏进用餐区后，一种不明法术撞上了我的灵钟，带给人类完美的灵魂释放，之前人群呆滞的表情消失后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之前那个向我问路的男子兴奋的将我拥在怀中，嘴边挂着一些类似无法想象的词句，转身又同如上类似症状的男性食客差点相互拥吻。
　　“考，难以想象，这是真的吗？”
　　像是六岁拿着左轮手枪对着他家小孩屁股开枪的兔崽子，对着崩烂的屁股说，难以想象，is truth？
　　“你好，我叫月析，很高兴认识你。”
　　我拨开眼“难以想象小子”，寻找尹冽的身影，被小女生缠住的他此时有些难以脱身，我正想带着喜极而泣的崩溃模样前去帮他脱身的时候，谁知手腕不觉被叫月析的小子一抓，一个热情的熊抱再一次扑面而来。
　　“不要跟我客气，既然你我都是独身，那就坐一起好了。”
　　就在我臀部如同尘埃般落定那一霎那间，我便确定我会一辈子记得他！
　　嗡————是灵魂摩擦的声音，腐臭的胃膜随着啪啪啪的三声后，同外侧的鱼体烧成一团，隆隆隆气泡伴随着水流扑打进这狭小的空间。一声钝响，我带着鱼的胃液钻出，嘭，魔法弹入潭底给我一个积极的推力辅助，哗的一声破水而出。我便迅速的踏在早已被拍烂的石桌旁。垂眸看了一眼飘在水面那女子死去后的狰狞面目，拨开了眼前的湿发。
　　“考，你、你怎么出来的？！！没想到那个叫苹的女人是只蛇头鱼身的怪物！我的神啊！”月析躲于碎石桌旁再一次难以置信。
　　“你给我闭嘴！！”紧紧被握住的枪将炽透的灵质火焰射入跃出水面的水兽体内，虚弹无发。砰砰砰，一条圆形的环链燃烧起一道薄弱的防线，没想到短短二十秒，水兽一共吞下人类，目前只剩下仅存的六人。
　　尹冽的金质法术绽开，一支外接枪头在法术的金色花瓣中弹出，下一秒，便被尹冽向我扔来：“楠，接住！”
　　金灵师的法术助长，褐色的火芯剑拔弩张的瞬时扬起。
　　德国咖啡馆，背光而坐的他举起咖啡杯，看着杯角：“外接枪头只能在水兽出现后给你，针对性的法术助长是最有效的。所谓的相生相克会变的更有趣。”
　　时空拉回到现场，五米长的水兽张开它那近似鳄鱼的嘴，鱼尾拍打着水面，直倾而下的水帘顿时模糊了视线。嘭，火质的弹火炽烈，在与水帘交锋处升华出一尾蒸汽，华丽的弹尾插入水兽的口腔中瞬时炸开。血肉模糊后的哀嚎挑起我一抹兴奋。
　　奋力奔跑，远处，尹冽最终打开了“信息泉”，通过卫星向总部提供确切位置，请求支援。之后他弹开了自己金色的法术界，将所剩不多的存活食客与水兽阻隔，潇洒如故。我呐呐的喘气，寻找水兽的致命点，身体避开水兽射出的冰刺，举臂，枪膛弹火，嘭的一声射出，下一秒炽烂了它的龙睛！
　　哗，下一只巨兽再次从水面跃出。如水螅般的利爪奋力的将自制的雨帘抓破，蛇身一跃踏上了孤岛，利爪再次挥动，顺势将身旁丘顶的茅草屋扫成废墟。甩出一波的气浪，如腾空起势的牛角向我撞来，视线翻滚中，尹冽及时的朝这边拉出一条漂亮的法术界，这种水晶般的界面仅能维持五秒，紧接着融入诅咒的金色灵系如一只巨网般，将这只蛇身水兽套入，顺势倒在一旁，人群嘶叫声此起彼伏。
　　指尖一弹，手中的抢消失后，我才真正的拔出我火灵师漂亮的红色火舌，手心的火焰愉悦中甩动着，剌剌将茅草屋烧出一束惊艳的火墙。指尖截空一摸，枪再次回闪在手心，食指一勾，枪膛的温度再次拔高，砰，炸掉了蛇身水兽的头。砰砰砰，被尹冽束缚的水兽个个下场惨烈，荡起一阵阵红色的血雾。
　　室内水池顿时安静了，我眸光一转看向离我不远的尹冽，正喘着厚重的气息的他回视我。此时我两的心情与因暂时的胜利而欢呼的六位食客的兴奋感背道而驰。
　　“哇靠，你太帅了！呜——难道是再世的活菩萨下凡？！”月析激动的拭泪，跟在我身后扰的我心烦，“刚刚那一招你是怎么办到的，大仙收我为徒如何？”
　　我停步闭眸，假如不是这小子我也不会像只落汤鸡的站在这里！他倒真会挑座位，被苹吞下的第一人就是我！他那一招是怎么办到的？该叫他一声师傅的人是我！
　　我转身看向法术界中仅留下的五位食客，继而垂眸检查我的弹夹：“滚到那边给我安分的蹲着！”再而回头盯住他说，“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嘭一声巨响，刺耳的笑声仿佛来自于水底。
　　突如其来的爆破声渐开了一时的平静，我迅速的闪入右手边的碎石堆，看到尹冽对我比了个手势，紧接着在我面前一只巨型水兽探出了水面，红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线分居头颅两侧，你甚至找不出头颅上除了眼睛外的其它器官。四肢有力的爪子紧紧的攀附在孤岛的岸边，绿色的包囊布满整个身体，扇形尾鳍奋力的拍打的水面，凸显出一种残暴的霸气。它的存在，丑陋且具有一定的精神控制。
　　我不知道支援队伍还需多久才能到达，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哈哈，真诚的欢迎您，我尊敬的火灵大师与金灵大师。”男子的声音飘渺却很清晰，阴狠的味道随口而出，“这家伙可不是好惹的，一但让它发现你们特有的灵魂，它会毫不犹豫的张开它神秘的咀嚼器官。”
　　山庄的主人终于现身了。我咬牙切齿的躲闪如雨而下的冰刺，可惜此时本小姐我没有兴致同他聊天！如果真如同他所说，这只丑陋的家伙以吸食灵魂为生的话，那应该便是魂兽！随即，我便迅速调整子弹射出的角度，不断的奔跑已叫我体力透支。
　　红色的瞳孔盯准灵界后所剩无几的食客，魂兽的黑洞打开了，它神秘的嘴器官仿佛这才从脸部新生而出。我心暗暗一禀，惊恐中回眸看向灵界后，银色的灵魂还是被黑洞的力量吸附脱壳而出。
　　不！！一定要阻止，在灵魂尚未卷入那该死的黑洞之前，我必须要有所行动！！
　　尹冽咬破手指，冷冷的看了一眼登上孤岛的魂兽，手指带动着法术乘载着的血的禁锢力量拉出一条金色的光锁。手腕一紧，喝的一声甩动着锁链扣向魂兽，随即金色的光环带着鲜红的血液扎入了魂兽粗短的颈部，一声哀嚎将声源剧烈的上下波动。
　　机会来了，我掏出最后一丝力气，以脚下的碎石为踏板，火光中，侧身高于四十五度，精准的枪法，将高速旋转而出的子弹准确无误的射入魂兽的口中，轰的一声后，血肉模糊。
　　血的甜味从我口中不觉得溢出。魂兽癫狂了，一团黑色粘稠物从伤口滑出，仿佛攀附着空中的水汽，靠向即将临近的五只灵魂，寄主终于现身了！
　　轰的一声，室内水池屋顶的北边炸出了一处缺口，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声嗡鸣在我模糊的思绪中便渐渐的丢失了方向。我感受到我的灵钟渐渐在灵魂处缩小，最后很有可能离我而去。灵力的过度消耗会让我丢失那圣灵师的地位。
　　风从上方被炸开的缺口涌入，迎面吹来，将我血的芬芳填入整个空间。我看到一抹金色的身影，听到一声极具孩子气的声音，名叫月析的小子举起我的枪，砰砰砰的节奏让我好熟悉。
　　不觉中我的神经开始模拟出一股浓香的咖啡味，以及开始回荡在耳边那Feist的民谣。最终我的意识离我而去……
　　至于后来，总之最后一段混乱的差点从我的记忆中抽离，唯独留下的是某小子举起了我的枪！哦，不！这个问题会叫我头痛，他——怎么会……举起我的枪？！

　　“请问，薇楠小姐您真的要放弃圣灵师的地位吗？”橘色的灯光打在墙壁上，钢笔的笔尖草草的落下一笔。
　　“是的，我觉得五行相生相克的下场，我的失败，惨不忍睹。这对我来说是一次很好的经验与教训。”我靠在软沙发中懒懒的回答笔者的问题，突然间，我有一种想要拥抱大海的冲动。我觉得我一生最大的败笔就是不应该试图成为实力派演员。
　　“那请问您的灵钟回归之日是否便是你复出之日？”
　　我转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大男孩，虽然他仅小我两岁，但我还是笑了：“会的，但从此我不在是主角。”
　　“您的意思是您更愿意叫您的师弟来顶替你的位置？”
　　“对！”
　　于是在我绝美的人生档案中，我留下了鲜红的败笔。那天，在我失去意识前，我的灵钟离开了我，从此我丢失了圣灵师的美誉。
　　不适合当卧底的我，池渔案让我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我，虽然我失去了自己人生最宝贵的东西，但一个毫无演技，热爱生命，相信邪不压正，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我，依然会快乐的生活着。
　　这样的结局反倒不觉得糟糕。
　　下雪天，德国，菲利斯和他的伙伴们咖啡屋外，星期五。某年某月某一天，那时的我也是这样的情形，听着民谣，喝着等一个人的咖啡。此时发呆的我握着咖啡杯望向窗外。
　　哐当，门被拉开，雾气中，一个爽朗的笑容首先融入了我的视线，之后，便是身着黑色大衣的尹冽，空气中带入了一阵烟草味，我起身招手，之后依然笑的不带一丝温度的说等一个人的咖啡很差。
　　阳光透过云层缓缓的射入了进大地，眼前的雪像雨也像雾，真是性感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