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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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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注意到教室里的所有人都以各种遮遮掩掩的形式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装作毫不在意地打开盒子,似乎那是一件比上课取出课本还要寻常的事。
盒盖内层的字迹张扬锋利:千万不要感动。姐姐饿出了病,明天岂不得我自己打扫?
是提拉米苏。
如水银般的记忆从心底滑过,留下彻骨的冰凉和不能化解的粘稠。
我都几乎忘记了世界上还有提拉米苏这种东西。
拿起勺子,我一口一口地吞咽着细软香甜的蛋糕,虽然困难反胃,但是如果不吃,那就很容易被理解为舍不得吃,蛋糕的存在也可能被当作我和段清然莫名其妙关系的象征。
“爱心牌蛋糕的味道如何?”苏浅这妮子贼笑着问。
我差点没噎着。
段清然这祸害,萧意徕这大半年来苦心经营的低调形象居然这短短两天里被他毁得彻彻底底。我发了毒誓保证我再不会迟到了。
“姐姐早。”正要迈进校门,大老远地,听到段清然毫不避讳地和我打招呼。
“段同学早。”别人不过叫了声姐姐好,如果不答应,反倒是显得我心里有鬼。
“姐姐,你的回答很不搭调。”走近了之后,段清然小声说。
“请问阁下怎么称呼?”我虚心求教。
“这个嘛……”
“我说还是段美眉好,琅琅上口,还能概括出你的貌若天仙。”
“你可以试试呀,小狐狸,”段清然狡猾地笑笑,“下次再要我听到你美眉、同学的乱叫,我会让世界上所有人都记住你,小狐狸。”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极品”这个词语的存在了。
我花了三节课的时间来捉摸,得出一结论:我之所以斗不过段清然,第一是因为我的脸皮不够厚,第二是因为我没他漂亮,人们都喜欢相信漂亮的家伙,虽然人人都知道自然界的定律是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
“意徕妹妹在想谁呢,那么专注?”苏浅说,“莫不是那俏段郎?”
“你少恶心了。我哪有苏姐姐的那种嗜好。”
“意徕妹妹不用欲盖弥彰。谁不知道今儿早晨,妹妹是和段郎一块儿来学校的。”苏浅说。
“谁说的?”要我知道是谁说的,我立马封了这八姨太的口。
“人人都在说,起源已经无从查证。”苏浅一副节哀顺便的表情。
“我是在校门那儿遇见他的。”我解释道。
“是么?”苏浅将信将疑。
我说话的时候忘了有这么两句名言:解释等于掩饰。越描越黑。
“姐姐,”段清然在篮球场等我。
“小然,”我极不自然地回了句。
“勉强过关吧。”段清然说。
我把满腔热情灌注在了打扫上,望着一纸不剩的篮球场,我扬着头,问,“姐姐现在能走了吧?”
“姐姐简直是清洁界的独孤求败。”段清然时时不忘找机会损我。
我顿悟:所谓的Y校酷刑,每一个的名字都很讲究,一字之差可能意味着残酷程度的天壤之别。
现身说法,打扫篮球场是一种中等残酷的刑法,可是和段清然一同打扫篮球场可就是比听老太太唱RAP还要可怕的极品酷刑。
我没好气地瞪他,“姐姐没工夫听你贫,再会吧。”
“姐姐你看看表,”段清然好心地提醒。
18:25。
看来今天又只能喝白米清粥了。
学生餐厅空无一人。
我喝着没盐没味的白米清粥,设计着完美除掉段清然的计划,即使不能真的实施,光想想也可以让我暂时高兴。
“姐姐,在想什么呢?面带微笑。”段清然坐在我对面。
我眼里的杀气几乎可以凝成莫邪剑。
他要再敢多说一句乱七八糟的话,吴王的当年就是他的今天。
段清然纯真地笑,说,“萧大人莫生气。小的给萧大人带了便当。”
我很想大义凛然地说,“本姑娘宁可站着饿死,也不要坐着接受你小子的施舍。”
可是,这一刻我想到的却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段清然把便当推到我面前,诚恳地说,“都是小的不好,小的连累了萧大人,萧大人不吃,小的心里会非常极其万分过意不去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胃还空着,暂时不和他计较。
照烧鳗鱼饭虽然已经凉了,可味道还是那么好。
“你做的?”我惊讶地问。
“如果每天的数学作业再少那么一点点,姐姐吃的东西也许就是我做的。”
“我说嘛——”这年头,会做饭的孩子十个里面难找出一个,会做可口的饭菜的孩子比凤毛麟角还要少。
“我做的东西怎么会是这味儿。”段清然说。
“我同意。你做的东西肯定是该放酱油的时候放醋,该撒盐的地方撒糖,橄榄油花椒油对调着用。”我念绕口令似的。
段清然不屑地耸耸肩。
“意徕,你和段清然到底怎么回事?”苏浅难得严肃一回。
“还能是怎么回事?只要您别以为我对他有什么企图就行了。”我自己也说不清。
“意徕,像段清然那样的人是靠近不得的。我不想你成为众矢之的。”苏浅担忧地说。
“可是苏浅,我想我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我悲哀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