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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孙阁老怀师献计 柳宁妃救友请封 ...

  •   离先帝驾崩不觉过了一个多月,彼薪忙于政务,又时时不顺心,人憔悴了许多。流复虽想帮称,奈何身无职位,没有权势,只帮着批些奏章。可内阁总借各种名头驳回彼薪的批文,明里暗里总有心拿捏这兄弟二人。
      一日,流复进了启夏宫,彼薪脸色极差,见流复来就指着堆积如山的奏章冷笑道:“看看这些驳朕的大臣,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朕!”
      流复打开奏章一看,全是对彼薪要立流复为议政王的批驳。大多数是言官的反对之言;还有礼部联名奏疏,他们不是言官,不敢指手画脚,只说群臣反对,实在不好执行;内阁则推委说已经按皇上意思去办,但礼部不肯,他们也没法子。这么一推卸责任,全都推的干干净净,旨意又被封了回来。
      彼薪熬着红红的眼睛说:“朕要做什么他们都要拦朕,驳回多少奏疏,最后还不是得他们说了算?朕还是不是皇帝!”
      流复早想过此事多日,彼薪被驳,全是因为外头大臣串通一气想把持朝政,而要解决此事,就需要一个突破口,然而彼薪当局者迷,一时看不清真相。
      流复把奏疏搁下,严肃道:“皇兄难道不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吗?皇兄每每批了诏书交给内阁去办,他们就推卸责任都怪六部不好,六部又找那些整日不着边际的言官当挡箭牌,皇兄忙于各处,永远顾不周全,说到底还是因为内阁不肯负责任。皇兄不必去管底下的臣子,那是内阁的事,只要看紧内阁那几个大臣,事事责问他们就好,实在不行便可略施惩处,他们自然晓得此中厉害。”
      彼薪听此陷入沉思,突然眼前一亮,笑着拉了流复的手道:“还是复儿聪慧,一席话让愚兄顿悟。”
      流复笑道:“皇兄器重,臣弟不敢不尽心。”
      “不光是为了朕,更是为了社稷还有皇室的体面。” 彼薪拍着他的手说。
      流复待了一个时辰就去了。彼薪让李和把内阁督办封议政王的大臣叫进宫来。
      内阁之中,大臣们各自忙着批文书,并不宽敞的房间里坐了七个老人,这是这个帝国权力的中心,皇帝,大臣仿佛都在掌握之中。孙磐晋还记得他的老师,上一任首辅,也是当年他考进士时的主考官。那整届的进士都是他的门生,孙磐晋只是不起眼的一个。
      但有一次老师拍着他的肩膀说:“可堪大用。”他在尘埃中感受到希望,从翰林院编修到内阁大学士他努力向前,不辜负老师的希冀。
      就是孙磐晋进内阁的那一天,老师离开了这,他还是老了,在权力的漩涡中挣扎不动了。孙磐晋怎么也忘不了老师对这小小阁楼的最后一瞥,转脸便是老泪纵横。他为朝廷付出一生,最后只有两个随从,一辆青布马车陪他回乡,终于还是死在旅途的颠簸之中。
      孙磐晋在等待,在忍耐,他坚信他的实力,那些前辈有着和老师一样的弱点,那就是老了。人老了就会迟钝,就会犯错,所以他可以去熬。终有一日他会站在权力的巅峰,成就自己的理想。
      在接到单独进宫的旨意后,孙磐晋知道机会来了,那些自以为是的老东西实在太蠢,只有得到皇帝的信任才是真正获得权势,自作聪明只会刚愎自用。孙磐晋看着坐在书桌前的皇帝,行礼参拜。
      皇帝像从前一样赐他坐下,但孙磐晋说:“微臣办事不力,无颜就座。”
      皇帝道:“怎么能怪你,不是礼部的失职吗?”
      孙磐晋道:“礼部确实无能,但微臣有信心办好此事。”彼薪一直未注意过这个在内阁屈居末流的臣子。
      彼薪只道:“说来听听。”
      孙磐晋道:“礼部既然推委,陛下大可杀一儆百,往后再没臣子敢驳您意思。”然后如此这般献了一计,皇帝目光冷峻,点头立下旨意派他去办。
      隔天宫中公公到内阁传旨,凡四品以上在朝官员接旨起在辰时三刻前赶往廉政公署观刑。魏鼎祯等人大吃一惊,如此大事他们竟不知,再看孙磐晋不在,心中明白几分,众人匆匆赶到廉政公署。
      礼部办理封议政王的侍郎和几名官员趴在刑板上瑟瑟发抖,孙磐晋看时辰已到宣读圣旨。众臣跪地,只听圣旨说礼部这些官员不遵圣旨,藐视皇帝,当众廷杖以儆效尤,礼部侍郎四十,其余二十。
      如果脱了衣服实打实的打下去,最多二十棍就能要人命。皇帝并不是要他们的命,而是立威。只见行刑官在他们的轻声哀求中脱掉他们的裤子,又用厚棉垫垫在裸露的地方,举棍行刑。
      这种方式受辱比受刑更重要,被人当众剥掉裤子,这是任何文人官员无法接受的奇耻大辱。然而观刑的人更加痛苦,那种心理上的冲击远比视觉冲击更可怕。刑板上的人一声声惨叫,外头胆小的官员用袖子遮了脸不忍去看。那一棍棍打掉的不仅是大臣们的自尊心,更是打掉了他们的骄傲。
      最后行刑官把软垫拿掉,让人抬着打的一片瘀青泛紫的官员在人群中走了个来回,有些人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哇哇”的吐了出来,最后这些受刑的人被抬回家治伤,这次才算结束。自此以后,百官人人自危,上头的命令没有敢推辞的。而那些言官自然还是老样子,但没人再去理会他们。
      彼薪这几日十分畅快,人精神很多,朝政都很顺利,内阁的老狐狸们也不敢打马虎眼。而孙磐晋办成封议政王的事后备受皇帝赏识。
      晌午过后,绾昭到启夏宫请安。彼薪高兴也就让她进来。绾昭行一大礼到:“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彼薪坐在榻上道:“免礼。”
      绾昭这才站到彼薪身边两三步,彼薪揉着太阳穴道:“这会子你怎么来了?”
      绾昭道:“臣妾有事要请皇上旨意。”彼薪抬头看了她一眼,让她坐下说话。
      绾昭道:“近日臣妾和太后商议纳嫔妃之事,太后选定了几十位品貌极好的女子供皇上挑选。”说着递了个名册给彼薪。
      彼薪也不看只问:“最近宫里过的好吗?”
      绾昭瞥见彼薪盯着自己,低头答道:“臣妾很好,永和宫十分合臣妾心意。”
      彼薪笑了笑道:“那就好,别总忙着,朕瞧你比以前瘦了。”
      绾昭道:“只是膝伤未愈,看着人不精神,也不打紧。”
      彼薪挥挥手说:“让太医瞧瞧,总会好的。”
      绾昭道:“多谢皇上关心。”
      彼薪摇着头道:“一个个都是这副模样,拘得太紧,还不如从前说话自在。”绾昭只说不敢。
      彼薪道:“你既然为朕妃嫔,朕自不会亏待你,但愿坦诚相待。”绾昭听了这话有些动容却不敢显露,只得点头称是。
      绾昭又道:“臣妾以为皇上身边的娟梨伺候多年,是个知冷知热的人,皇上以为如何?”彼薪不答话,只好似在想。
      绾昭道:“日后选进来的嫔妃再好不过是十三四的女孩儿,总不及在皇上身边久了的人会伺候。”
      彼薪摸了摸膝盖道:“你打算给她个什么位分?”
      绾昭道:“娟梨毕竟已经年愈二十了,位分太低不好。皇上以为嫔位如何?”
      彼薪道:“她家世在那,位分不宜过高,就姣贵人吧,赐居钟粹宫。”绾昭替娟梨谢恩。
      此时皇帝道:“朕要调你父亲入京为吏部侍郎,想你处事甚好,你父亲自然不会让朕失望。”吏部是管官员任调的要职,虽品级和金陵户部侍郎一样,但职位地位大不相同。
      绾昭忙跪地谢恩,皇帝扶了她道:“你父亲若能多尽心,日后少不了你父女谢恩的机会。”
      绾昭出了大殿,院角站了一人,只见是娟梨脸带泪痕。绾昭拿出绢子替她擦泪道:“如今皇上封了你为姣贵人,可要欢欢喜喜的。”
      娟梨一听忙跪下叩头不止道:“娘娘大恩,奴婢愿以死为报。”绾昭扶了她说:“既然你为妃嫔,你父亲入狱的事也可迎刃而解,日后多自珍重。”原来娟梨之父为押运粮饷的小官,只因遇上大雨山贼突然袭击,导致损失惨重,官府按律将他收监判罪。如今娟梨为贵人,朝廷有议贵制,其父可以凭借女儿身份免除此罪。
      孙磐晋如往常一样去内阁理政,才到门口就见其他几位大人就跟在身后而来。孙磐晋忙站到一侧躬身行礼问候,佟峙本站在魏鼎祯身后,斜着眼冷哼一声,道了句:“孙大人,好前程啊!”
      孙磐晋并不答话,还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佟峙本也不管什么,站到孙磐晋前面,指着脸就骂。
      阁里的次辅颜炳阂听见声音忙出来调解,拉着佟峙本就道:“不过都为了朝廷办事,少说两句吧。”佟峙本又狠狠吐了口唾沫,才挥袖而去。
      颜炳阂又向魏鼎祯拱了拱手道:“阁老。”
      魏鼎祯眼睛一直盯着孙磐晋,没错他是那个人的门生,他和他老师血脉相承,但那又怎么样?自打入阁以来他一向恭敬,从来不敢违背上头的命令,哪怕每日只抄写些不要紧的东西,像奴才一样被呼来喝去,甚至从没让他批过一份像样的文书,但他从没有一丝怨言。魏鼎祯走到孙磐晋边上,盯着那张满是勤谨的脸,那一刻他还是相信了他。

  •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第十七章 渝州主冲撞血亲 金陵客重逢骨肉
    第十八章 长生主醉吐心迹 武陵士醒探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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