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风再生》花蕾

37、第三十七章 神秘的礼物

　　日子如冬日灿烂的阳光般，温暖地滑行着。
　　在毽子舞——武以后的这段日子里，夏夜带风走遍了圣恩的每一个角落，走访了紫菱的每一条街道，但不管她再怎么解说回忆过去，不管朋友们再怎么帮他们演绎曾经，风都迷茫地摇头，什么也记不起了。
　　夏夜心凉了，她几乎不再抱有任何的期望，但又不想轻言放弃。于是在圣诞节来临之际，在西林伯父的帮助下，俊一和雪儿邀请了圣恩诸多的学生，请他们来帮他们演绎五年前那个对风和夏夜印象深刻的幸福的平安夜。
　　平安夜里。
　　城堡式的花园别墅里，一片璀璨辉煌。
　　富丽堂皇的客厅门前，依然像五年前一样耸立着一棵高大的圣诞树。树下依然像五年前一样有一个红外衣的白胡子、白眉毛的圣诞老人，他的手里依然有很多传统的圣诞花，每走进客厅的一个人也都依然像五年前一样会收到一朵不同颜色的圣诞花。
　　客厅里喜气欢腾，像极了五年前的那个平安夜，但缺憾的是那些熟悉的朋友被陌生的面孔所取代。
　　优美的乐曲中。
　　旋转的水晶吊灯下。
　　名贵的羊毛毡地毯上。
　　雪儿依旧像五年前一样请风跳一支浪漫的华尔兹，然而风这次没有像五年前一样绅士地牵着她的手走向舞池，而是自己率先跑进舞池，如孩童般地跳来跳去，开心的不亦乐乎。
　　看到这些，夏夜无奈而心痛，她已没有了兴致像五年前一样和俊一共舞。
　　看出她的失落，俊一心中泛起一阵怜悯和同情，他稍稍思索，大步走向墙壁，像当年的勋一样，关闭了所有的灯，开始了这次平安夜的主题。
　　浪漫的华尔兹曲嘎然而止，屋里漆黑一片，大家都像当年的他们一样有些无措和慌乱。
　　黑暗中俊一的声音在客厅中飘荡，他告诉大家不要紧张，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黑暗游戏。他知道有些人在暗恋，特别辛苦，所以在平安夜送大家一个最好的圣诞礼物，灭掉客厅里的一切灯光，希望有情人大胆的倾诉，勇敢的讲出心中的爱……
　　灯再次亮起。
　　几乎所有人都一脸笑容地站在原地，只是他们的目光都在搜寻这次游戏的主角——夏夜和风。
　　但见，夏夜依旧站在原地，她的眼底有掩饰不住的失落，因为风没有像五年前一样向她走来，没有再次送给她黑暗中的一吻。
　　风也依旧站在华美的水晶吊灯下，只是此时的他，正一脸胆怯地询问他们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片漆黑？他好害怕、好害怕……
　　浪漫的平安夜就在他们的失望与无奈中草草地结束了。
　　在夏夜的坚持下，俊一又把他们送回了小巢。
　　漆黑的夜幕繁星点点，也没有像五年前一样，有如柳絮轻飘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下。
　　夏夜站在庭院里，一脸的伤感，她拨通了妈妈电话。熟悉而慈爱的声音从遥远的新加坡传来，让夏夜倍感温暖。她告诉妈妈，带风找寻记忆的路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顺利。最近一个月以来，风几乎什么也记不起，他对再次演绎的曾经也几乎没有任何的印象，她想要放弃了，她想带风回新加坡，她想再创造出属于他们的回忆……
　　听出女儿声音中的悲凉，夜静无奈而痛惜地对她说，你是可以再创造出属于你们的回忆，但是你不能错过神经再植后的大约半年的最佳恢复期，如果这段时间内，风记不起从前的一切，那么他脑内的记忆细胞就不会被激活，风的才学也将会残缺不全，风也可能永远都是现在这个样子……
　　夜深人静。
　　寒风习习。
　　夏夜痛心地合上手机盖。胸口仿佛被漆黑的夜色堵住了，一阵窒息的难受，她大口地呼吸着，两眼瞬间溢满晶莹的泪花，上天不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们？为什么不还给她一个清醒正常的风？难道真的要风纯真无忧地度过一生，难道真的要她痛心无奈地伴他一生吗？她好想大声地叫喊出来，但又怕惊醒睡梦中的风，她克制着、压抑着。
　　抬起头，透过晶莹的泪花茫然地望着星空，今天是平安夜，慈爱的圣诞老人是否在白云的那一端驾着满载礼物的鹿车？他是否也能看到她站在榕树下无助地许愿？
　　和蔼的圣诞老人，如果你被我们的爱情感动，如果你怜悯我和风，那么请求你也送给我们一份圣诞礼物吧！送给我们一片洁白的辽阔大地，送给我们飘飘洒洒、漫天飞舞的雪花，好让我们演绎五年前的那段记忆深刻的雪地里的圣诞……
　　满天的星星渐渐黯淡了许多。
　　金色的月亮渐渐惨淡了许多。
　　宽敞的客厅里，她无助地半卧在沙发上，没有开灯，屋内朦朦胧胧的一片漆黑。她失神地望着窗外，眼睛如呆滞的木偶般，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她在出神、她在冥想、她在苦思什么事情在风的大脑里才是记忆深刻？怎么做才能把风大脑里的记忆细胞全部激活？……
　　天蒙蒙亮了，而她却浑然不知，一夜无眠。
　　直到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她才恍然大悟。起身站起，腿脚传来一阵酸麻，她微微叹息，扶住墙边的木椅，坚持而缓慢地走向室外。
　　清冷的寒风吹来，令她不由得哆嗦，抬起头仰望着天际的那轮红日，她笑了，笑容里有自嘲、有失望、有苦涩、有落寞、有绝然……原来一向大方的圣诞老人也有吝啬的时候，连那份她企盼渴望的小小礼物都不舍得送给她。看来上天必考验而不助他们了……笑着笑着，两滴包含几多辛酸、几多无奈的泪珠顺着脸颊轻轻地滑落下来……
　　在以后的几天里，夏夜一直告诫自己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一直安慰自己也许下一步风就会记起曾经的一切来。这变成了她的动力，促使她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地给风重复地讲那些有哭、有笑、有喜、有乐的，他们共同经历的、曾经的点点滴滴。
　　然而风还是一笑置之，迷茫地摇着头，什么也记不起，就好似根本没有经历过。
　　夏夜真的心灰意冷了，风怎么还不如以前了，她想要放弃，但又心有不甘；她想带风回新加坡，但又怕以后悔恨遗憾。最后，她还是决定留下来，再逗留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奇迹的出现，即使在无奈无助中虚度了些光阴，但最起码她今后不会给自己留有自责抱憾。
　　……
　　转眼间又到岁末，迎来元旦。
　　圣恩学院一片欢腾，全体师生齐聚一堂，依然像五年前一样，在大礼堂举行每年一次的大型‘迎新年联欢会’。
　　西林涛特意打电话告诉夏夜，要她无论如何都要带风前去观看，善解人意的夏夜知道，他们都是希望能给风一些美好的东西，美好的回忆。然而事与愿违，风只是在欣赏，在观看了每个年级，每个班级，表演的精彩节目后，什么也没有记起来……
　　联欢会结束后，夏夜和风走出一片欢腾的圣恩，漫步在一片喜气，张灯结彩的大街小巷中。
　　夏夜一脸痛心的苦涩，她的无奈沉默与周围的欢乐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风依然如无邪的孩童，好奇且兴高采烈地沉浸在这欢乐的气氛里，他还要夏夜也买来气球花朵装扮小巢，但夏夜已没有了当年的兴致和过多的精力，她随便说了个只要风听话，仙女姐姐就会帮我们装扮小巢的理由搪塞他。
　　这么幼稚的理由也许一般的小孩子都不会相信，但风却信以为真，他拉着夏夜就向小巢大跑。
　　看到他一脸的相信与真诚，夏夜忽然一阵心酸的自责，她知道这都源于风无条件的信任，而她却欺骗了纯真的他。 “风、风，快停下来，我们折回去买花和气球。”
　　“买花和气球干什么？”风始终没有停下奔跑的脚步。
　　“我们自己装扮小巢啊。”夏夜没有想到风的双腿恢复的那么快，她都快跟不上他的脚步了。
　　“我听话啊，仙女姐姐一定给我们装扮好了，我们快回去看看。”风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眸里溢出心中的兴奋。
　　夏夜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头顶被风吹起的一缕头发，眼圈突地红了，她想起那个美丽的谎言之后，她的心已跟随着风消失的无影无踪……想起了再次见到轮椅上的风时，内心按捺不住的狂喜；想起了她在手术室门口对风许下的一生一世在等你的诺言……又想起了这几天对风略带责备的目光，对风说话时有些埋怨的语气，她有些自责了，对上苍又有些感恩戴德了，现在的风还是原来的风啊！还是她心中独一无二的风啊！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丢失了几个记忆细胞而已吗?就算他真的不再记起一切，就算他的智商永远停留在儿童期，那又如何？他在她心中永远都是无可取代的唯一。只要他在她的身边，只要他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抓紧她的手奔跑在以后的每一天，只要他和她并肩沐浴金色的阳光就已足矣！
　　他和她钻进大大的木门框，跑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
　　往右拐角后，跑在前面的风忽然停下脚步，兴奋地大叫起来，“夜，你看——看。”
　　“啊！”夏夜也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惊叹。
　　只见镂花的木门前悬挂起了两只大红灯笼。粗壮的榕树杆上围着一张写着庆祝元旦的红色条幅，光秃秃的树枝上不但挂满了一条条红色的塑料枫叶，而且还随意地搭了一条长长的霓虹灯。草坪中干枯的小草上则系上了一个又一个轻飘的彩色气球。就连白色的栏杆也被缠绕上了七彩的塑料花朵。处处洋溢着新年的气息。
　　“仙女姐姐真的帮我们打扮小巢了。”风开心地手足舞蹈。
　　夏夜笑笑，她不知该怎么回答风，因为仙女姐姐替他们装扮小巢是她编造的。她猜测一定是俊一策划装扮的，因为这简直和五年前的装扮如出一辙。她望向四周也没有发现停靠着的车辆。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伴随着两道悦耳声音，俊一和雪儿不知从那里跑了出来，洒了他们一身细碎的彩色剪纸。
　　“俊一？雪儿？”风的声音不乏惊讶。
　　“就知道会是你们。”夏夜顿时开心起来。
　　“怎么样？还喜欢我们送的礼物吗？”雪儿高兴地笑着，“这可是我和俊一忙碌了一个下午的结果。”
　　“喜欢、喜欢——好喜欢。”风跑到榕树下抚摸那张写着庆祝元旦的红色条幅。
　　“谢谢你们。”夏夜真诚地道谢。
　　“朋友不言谢吗！”俊一冲她神秘地笑了，“明天傍晚我来接你和风，我们再次演绎曾经那段青春的舞步，另外我还有特别的元旦礼物送给你们噢。”
　　“什么礼物？什么礼物？”听到俊一的话语，风又好奇地大跑过来。
　　“是啊，什么好礼物还故意说的那么神秘。”夏夜取笑到。
　　“特别的礼物当然神秘了。”俊一悠然地打着哑谜。
　　“敬请期待吧！”雪儿开心地拉起俊一的手，“不过——现在我们要去准备了。”
　　“明天见！”俊一向他们挥挥手，和雪儿并肩走向鹅卵石小道。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夏夜和风相视一笑，神秘的礼物，他们好奇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