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风再生》花蕾

21、第二十一章 风——我心中的风

　　当夏夜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正午了。
　　经过了昨天的瓢泼大雨，大地的气温降低了很多，就连正午的阳光也没有以前的灼热感了。
　　夏夜静静地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往手腕里流淌的液体，她的头昏昏沉沉，这是怎么了？这是在哪里？哦——原来是二楼的大病室。她怎么又输液了？风呢？谁在照顾风呢？大脑在浑沌地旋转，哦——她想起来了，她想起了那场瓢泼大雨，想起了那声可怕的闷雷，想起了被她压死的那条可怜的金鱼，想起了自己在雨中摔得那重重的一跤，想起了自己听到风在狂风中对她的呼喊，想起了自己看到风在暴雨中蹒跚地向她走来，想起了自己用身体接住了倒下的风，想起了风又被抬进了急救室……
　　她忽然折身坐起，“妈——妈——”
　　房门紧接着被推开，小李姐姐匆匆的走了进来，“夜，你怎么坐起来了？小心手腕上的针头。”
　　“姐——风呢？风怎么样了？我妈呢？”夏夜急促地询问。
　　“风很好，他就在三楼的监护室。你妈妈刚刚出去，我正在透过监护仪同时照看你和风。”小李姐姐微笑着，声音极具磁力。
　　“姐姐，麻烦你把针给我起掉，我要去看看风。”
　　“不可以的，不可以的，你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处于高烧状态，昨天晚上最高体温达到了四十度。你妈妈说过五年前你得过大叶性肺炎，必须加紧治疗。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那我一定要去看看风，怎么办？”夏夜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不可以，那是任何人不经过无菌消毒都不可以进去的。”小李姐姐磁性的声音又变得威严无比，“风从昨天到现在和你一样处在高烧状态，他又陷入了高度昏迷，如果体温再得不到控制，将会波及再植神经，也可能及会引起再植神经和颅内先天神经的再次排斥，那么可想而知，后果将会严重无比。”
　　夏夜后悔极了，泪水刷地流了下来，她恨自己冲动，恨自己无知，恨自己不该推风到大雨中去，找什么记忆啊？如果……如果风的体质还不如以前，如果风的记忆还不如过去，如果高烧得不到控制，如果风会变成植物人状态，如果……她的头突然又胀又疼，她不敢再想下去。如果那样她将会悔恨一生，恨死自己。
　　门吱地一声又被推开，夜静一脸倦容地走了进来，“醒了，头一定还晕吧？昨天被大雨浇的高烧那么厉害，一直说胡话，用了些冬眠，才睡到现在，怎么了傻孩子？怎么又哭了？眼泪也太不值钱了吧？”
　　“妈——”夏夜泪眼扑簌地看着母亲，“风……会不会有危险啊？”
　　“只要高烧能控制住，风就不会有危险。”她轻轻拭擦女儿的眼泪，“我希望你能理性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能把昨天的情况向我说说吗？”
　　夏夜听话地点点头，重新半躺了下来，于是把昨天的一幕一幕详细地向妈妈诉说起来。
　　当说到风很痛惜花园里花朵的时候，妈妈和小李姐姐都笑了。
　　当说到夏夜摔倒的时候，风的真心的清醒的呼喊，妈妈和小李姐姐都感动了。
　　当说到夏夜惊恐地看到风从轮椅上站起来，蹒跚地向她走来的时候，妈妈和小李姐姐都震惊了。
　　这就是爱的伟大。
　　这就是爱的力量。
　　这就是爱的魔力。
　　这就是爱的神奇。
　　妈妈听到这些后，本来对夏夜的一肚子训斥，也烟消云散，她慈爱地看着美丽的女儿，心里充满了无限的爱怜，无限的欢喜，说：“小夜，虽然风站起来能走了，但并不代表你做的就对。妈妈也知道你有些心急，想要风记起以前的一切，可是凡事得有一个过程。妈妈希望下次你不要再这么冲动，也希望你以后凡事能给妈妈商量，这样我们就有充足的准备，就不会有类似危险的事情再发生。”
　　“对不起，妈妈我以后不会再主张助长了。”夏夜愧疚地低下头，她知道了这次事情的严重性了。
　　在两个黑夜与白天的交替后，夏夜的体温已恢复正常，风的体温也渐渐控制住了，但是风还依旧处于昏睡状态。得到夜静的同意，助手们又一次把风转到了二楼的普通病房。
　　上午的阳光灿烂而眩目，透过百叶窗慵懒地洒照进来，白色的床单上也染上了丝丝缕缕的金色。
　　夏夜双手托腮，安静地坐在床边的木椅上，呆呆地望着昏睡的风。此时的她思绪已飘忽不定，此时的她沉浸在他们的曾经里……
　　她和他相遇在那个浪漫的时日，相遇在那个瓢泼大雨的紫菱机场里。
　　她和他邂逅在那个美丽的黄昏后，住进他们簇为的幸福小巢里。
　　她和他忙碌地穿梭在茂密的榕树下，体验着品味着怪味烧烤的乐趣。
　　她和他漫步在沙滩上的夕阳里，踩着薄薄的浪花嬉戏而去。
　　她和他斜坐在那个不为人知的夜晚的山坡上，浏览那天鹅座和牵牛星的踪迹。
　　她和他拥挤在圣恩的西餐厅里，相约周末一同去诉说毽子之谜。
　　她和他在旋转在校庆的舞台上，共舞那一曲优美的校园华尔兹。
　　她和他永不忘那个幸福的平安夜，在那里有他们的第一次相依。
　　她和他相拥在漫天飞舞的圣诞雪花里，接受风为她准备的天使吊坠之礼。
　　她和他依依惜别在朗朗冬日里，想不到自此隔绝了五年的漫长时日。
　　她和他拥有太多太多的美好回忆，她和他拥有太多太多的真心交替，她和他共有太多太多的语言之旅，她和她共有太多太多的爱好乐趣……
　　她突然感觉有很多很多的话要给风说，那是她积攒了五年的感情，风他一定能听到，因为她是用心去说，因为风是用心去听，千里之外，尚有灵犀，更何况咫尺之遥，怎能隔住两颗相爱的心灵？
　　她抹去了泪花，伏下身来，趴在了他的耳边。
　　“风——你是风，你是我心中的风。五年在历史的长河里不过一瞬，可在我们的生命里却那么的悠长，人生能有几个五年？能有几个最青春朝阳的五年？可你却在这儿，在这栋他乡异国的别墅里，冰冻了五年最美好的时日。第六感官总告诉我你尚在人世，可我为什么那么愚笨，不知道早一点来找你……”
　　“风——你是风，你是我生命中的风。我多想在宁静的乐土上筑起一道高高的风障，为你挡住那所有的灾难，所有不平静的波澜，所有的风雨雷电……让你毫无顾忌地哭，让你毫无顾忌地笑，让你毫无顾忌地显示天性……”
　　“风——你是风，你是我赖以生存的风。如果没有了你，夏夜的生命将不再完整，她将只剩躯壳一副，她的世界将一片黑暗，无缘于光明……她也将化为一股清风与你同行，去畅游宇宙，去摘几颗星星，给孤寂的大漠带点喧哗，在幽深的海底留下足影……”
　　“快点醒来吧……醒来吧……”她痴痴地望着，喃喃地说着。
　　输液管理的液体悄然无声地流进风的手臂里。
　　她喃喃地话语是否已轻轻地飘进他的心里？
　　突然——
　　她停住了哽咽的话语，美丽的眼睛也瞪得好大好大，因为她看到一滴浑浊的泪珠已悄然爬出了风的眼睛，她抬起右手，想轻轻去试擦，不料风睁开了眼睛，无力地慢慢地抬起了左手，抓住了她悬在半空的右手。
　　“夜——”他微弱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就像一根利线拉扯疼了她的心。让夏夜听来胜过了世界上任何美妙的男中音，它是那样的悦耳，那样的动听，以至于她微张的嘴巴半天都没有合拢。
　　“夜——，夜——你怎——么了？妈——妈妈——呢？”风吃力地说着，他抓紧了夏夜的手。
　　一语惊醒梦中人，夏夜这才回过神来，她很想出去喊他们，但她又不舍得放开风的手。她很想回过头去大喊一声妈妈，但她又怕惊吓了风。
　　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夜静和几个助手快步走了进来。
　　“妈——妈妈——”风的眼睛里闪烁着湿润的光芒。
　　“啊！孩子！你醒了！你记起妈妈，你什么都记起来了吗？”夜静惊异不已，欣喜不已。
　　她身后的助手们也纷纷围了上来。
　　“风，你醒了？”
　　“风，感觉怎么样啊？”
　　“风，真为你高兴。”
　　“风，头还疼吗？”
　　……
　　风用迷茫地眼神打量着周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风，你看看我们都是谁啊？”助手小李有些疑惑地询问风。
　　“你是小李姐姐啊。”
　　“那我呢？”
　　“你是一直给我做按摩的张叔啊。”
　　“那她呢？她呢？”
　　“她还用说吗，她是我妈妈，她是夜啊。”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着。
　　群情激奋了，大家都兴高采烈，拍手击掌。
　　小李姐姐一把拉过身旁的夏夜，“哭什么哭啊？你应该高兴才对啊，你看，风不是好了吗？”
　　“是的，是的。”夏夜突然抹去了眼泪，对小李姐姐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谢谢你小李姐姐！是你们拯救了风！”说着她又对张叔和其他助手们一一鞠躬，“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们……”
　　小李姐姐一把抱住了鞠躬近乎疯狂的夏夜，“别谢了夜，别谢了，其实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你的妈妈——我们的导师！”
　　夏夜这才想起感谢自己的妈妈，她来到妈妈的面前，看到了两鬓斑白，背有点微驼，两眼的泪花仍掩盖不了布满血丝的妈妈，她突然再也控制不住，张开双臂，大喊一声，“妈妈——”
　　妈妈也抹了抹泪花，伸开了她那温暖的、无私的双臂，用她那宽广的、圣洁的胸膛紧紧地接纳了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