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曼珠沙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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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记得那阴沉沉的天空，冰冷的雨，以及那饮着血水的暗红色的花。那个叫他哥哥的女子曾经告诉过他，那花的名字叫曼珠沙华。
那个人受了重伤，躺在那一片曼珠沙华之中，男人知道那人快要死了。温热的血从他的腹部流出，子弹应该是穿了肺。本该是生命的红色与与混在一起变成了冰冷的死寂。
那人看见男人本来已经快要涣散的瞳孔又有了一点焦距，似是重新燃起了生命之火。男人走到他面前，停下，低着头看着他。肺部受了伤使他不能说话，他不解的看着男人，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救他。其实男人就是救他，他这种伤势也活不下去了。“是工作。”他回答他。我们不是朋友吗？他的眼一下睁大了，带着惊疑。“也是工作。”男人点燃了烟，他懂他眼中所诉说的。这种伤还是早死比较少受罪，男人想。过去的一切都是？他动了动嘴唇。“我很抱歉，但我不懂什么事感情，我比较相信钞票。”男人抬头看了看天，摸出了腰间的枪，看在他过去对他很好的份上，他会让他少受些折磨。想了想，将右手上的戒指取下来，这是他送给他的，也是他亲手给他带上的，现在他要还给他。“这个是你的。”他将戒指放在他同样带着戒指的手上。“你那天所说的话，我本来再见你时答应给你个答复的。只是很抱歉，我真的不懂”男人说，想了想，“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我了。”他贴近他的耳静静的说，扣动了扳机。
男人为他合上双目，那双眼睛很漂亮——曾经。总是看着他，他能读懂那眼中的情绪叫做温柔，只是他真的不懂那种温柔是为了什么。他也能感觉从他身上带给他的温暖，只是他不明白那种温暖从何而来。现在这双眼睛中所带的情绪他依旧不明白，有怨、有难以置信，可是为什么还带着无悔？为什么还带着他所熟悉的那份温柔？他看着心里那种不适感更加强烈，于是他帮他合上了双眼。他是恨的他吧？所以死不瞑目……
男人杀过很多人，骗过很多人，却没有一次像这样让他觉得疼，他不觉得捂住胸口，似乎是想驱散些什么。“下辈子，不要在遇到我了。”他又重复了一次，不知道是在对谁说。深吸一口烟，丢开雨伞，任雨落在脸上。
男人坐在沙发上，不知想着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那个也许是他妹妹的少女在厨房里忙活，边切菜还边唱着奇怪的歌：“雨后的石缝中长出了一朵的花，它的名字名叫曼珠沙华；暗红的颜色是血泪付出的代价，血色的夕阳映红了天边的云霞。雨后的山崖上开满美丽的花，有人说它的名字叫曼珠沙华；彼岸花开在了山涯，谁的墓碑染血的十字架？雨后的平原长满了暗红色的花，它说它的名字叫曼珠沙华；花不见叶叶不见花，一生的等待望尽了天涯……”
到凉州已经五年了，头一年将凉州中李家势力铲除、修了河道；如今凉州已经发展的非常不错，虽比不上京城繁荣，但是也算国内数一数二的地方。自从凉州发展起来后李家多次想插手，还好给燕归原找各种理由拦了下来，要不然虽有办法再铲除但是也要覅不少脑筋影响计划发展。李家权势滔天，虽说本家还不敢做得太过——李岩天不是笨蛋，虽认为贫民低贱，但也知道不可以压迫的太厉害；可惜他知道他的分家不知道，仗着是李家人没少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平民百姓怎分得出什么本家分家？说李家现在千夫所指也不为过，虽说大部分是敢怒不敢言。
燕青城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梦见除了他原来的自己、除了那个少女以外的人。他觉得有些不舒服，看了眼窗外太阳已经西下，他错过了穆默回的课。燕青城突然有一些明白为什么当初第一眼见穆默回时会有那么一丝好感，穆默回的气质和那个人有些相似。他试着哼梦中那奇怪的歌曲，却最终发现曲不成曲调不是调。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有些东西错过了、忘记了就失去了。
“这辈子，千万别遇到我了。”燕青城不自觉的说。
“王爷可是醒了？”门外有人问。
“穆先生？很抱歉，本王睡过了。”他起身，打开门。“月惜姐姐呢？”
“雷姑娘昨日廖侍卫出门办事好像还没回来。”穆默回道。
“本王想起来了，说起来月惜姐姐和廖哥哥也相配。”他笑，十足一副戏谑的模样。“穆先生也到成婚的年纪了吧？可有了中意的姑娘？”雷月惜和廖景堂昨天被他派了出去，雷月惜没回来是很正常的，为什么廖景堂到现在也没回来？“穆先生可是一直在门外等着？”
“没，我正好经过。”穆默回微微一笑道。
“胡说，哪有那么巧的事？”燕青城佯装生气，瘪了嘴，想了想道：“为了道歉，先生允许本王服侍先生用膳吧。”燕青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提这么一个要求，也许是因为那个梦，也许是因为……燕青城的神色微沉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这……我怎么敢如此。王爷也不小了，别老像个孩子似的。”穆默回不出燕青城意料的拒绝了。
“穆先生，”燕青城很默落的样子，让人一看就不由生出怜爱。“就是因为我长大了，我知道父王把我丢这是什么意思。平时都有月惜姐姐陪着，可是自从廖哥哥来她就越来越少陪我了……”
“我明白了，若是王爷不嫌弃……”
“谢谢先生。”
夜有些深了，燕青城独自坐在镜子前，他知道他现在这样子有些女人，但是他习惯了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想事情，他认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那么想事情、布局的安排理所当然只能和自己商量。
前些天他上报京都凉州附近有大量离襄（与凉州接壤的国家，前文有提过）马贼抢杀掠夺燕青国的商人与商品。以前虽然也有，但只要上缴些好处费绝对不会抢光商品和杀人。加上马贼数量剧增又有可疑的离襄人出入凉州，疑似离襄有入侵或摆脱燕青附属国的倾向，请求京都派人镇压。兵权大半都掌在李岩天手上，不在李岩天手上的那部分大多在镇守燕青国与沧森边界，沧森勉强算一个对燕青国有威胁的国家；如今凉州出了事，理所当然应由李岩天调兵遣将。
自从凉州换了府尹换了以后，凉州的繁荣确实让李岩天有些心痒。奈何凉州给了那个六皇子燕青城做了封地，按理他只需要每年向朝廷进贡每年朝拜一次除非是有谋反之心，否则就是皇上名不正言不顺也不可以太过管辖。早知如此李岩天是绝对不会让凉州做了燕青城的封地，这点李岩天悔恨不已，只可惜他不知道，若没有燕青城凉州也不会这么快发展起来。如今让自己的手下过去着实有了在凉州培养自己势力的机会，李岩天也乐得这个任务，比起前些年燕归原为沧森作战御驾亲征要去了他一部分兵权来看这任务实在好太多了。
李岩天的手下是昨天到的凉州，燕青城也是昨天将雷月惜与廖景堂派出去的。按燕青城的话就是‘别人都把部队送到自己嘴里了，岂有不吃下去的理由？’按理说他的计划没有什么漏洞，雷月惜是不可能这么快回来，但是廖景堂早该回来了，可是到现在他依旧没看到他的人影……微微有些脱离了他的掌控。燕青城不急，他从来不会不给自己留后招，如果计划失败，换一个就是。但是若那两个人出了事，他就只能换人来完成下个计划了，为人选他有些头疼。
铜镜中模模糊糊映出燕青城的影子，他分不清自己长得到底算不算好看，或者是他从来没在意过，只是……他想起雷月惜对他说过，他长得很像他的母亲，那个被雷月惜或者更多人说成天下第一美人的冷香。还好雷月惜后来又补充说虽说他长得像冷香，但是身上没有一丝女气，绝对不会有人认错他的性别。不然他虽然不在乎面孔，但是长得像女人也会让他微微不爽。
八月底，是曼珠沙华开花的日子。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那个人啊，真是个傻瓜；他想。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曼珠沙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