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假如爱有天意》天冬

15、15

　　我的一生，在十岁的时候，转了一个弯。
　　那一年，我一家逃难，路遇盗匪，几乎全部丧命，幸好师父经过，救了仅存的我。之后，师父见我孤苦无依，便带我回了华山，收作弟子。
　　这件事对师父来说，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对我而言，却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
　　能拜入师父门下，我一直很庆幸。师父待我也很好，虽然严厉而且不苟言笑，却从未亏待于我，教导更是尽心尽力。
　　可师父不知道，我究竟对他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十岁之前，我家贫懵懂，是他给了我完全不一样的，有色彩的人生。刚到华山的时候，我只字不识，更不懂武功，他给我取了大名，又亲自教我识字念书，练剑习武。
　　从来没有人这样重视过我，哪怕我已经不大记得的爹娘。
　　直到今日，那个严厉认真教导着我的师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的眉眼他的表情，他有力的大手挺直的背脊，他眼里流露出来的一点点不快一点点欣慰，我都清清楚楚。
　　我不是他惟一的徒弟，他却是我惟一的世界。
　　我敬畏他尊敬他……也爱他。
　　我知道，他是我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可以敬畏他可以尊敬他却不可以爱他。他也绝对不会如我对他一般对我有这样的感情。
　　我只是他的徒弟，而且，不是惟一。
　　我从不对人说起，我也一直以为师父不知道。
　　如果可以，我想就这样守着师父，由着时光流逝，慢慢在纯阳宫终老……

　　可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女子，以爱的名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谷之岚出现的第一刻，我就感觉到了危险。
　　絮儿来找我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说师父背着一个很美的姐姐回来了，而且对她很好的样子。直到当面见到她，我才相信絮儿说得一点也不错。
　　在师父将她交待给我们的时候，我看到她直觉地寻找师父的存在，然后叫了一声。
　　祁大哥，她竟然叫师父祁大哥，而师父看着她的目光，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我意识到了什么，但不愿意相信。师父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突然爱上什么女子？他一惯无视所有对他的想望，他看不起那些芳心暗许，他的冷漠如他的容貌一般众所周知。
　　十年了，师父一直无视所有的爱慕，我也一直以为，他会这样无视下去，直到老死。
　　可是，谷之岚的出现，让我知道这一切可能要结束了。
　　他会娶回一个女子，我要叫她师娘，看着他们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然后再多几个小师弟小师妹……
　　我无法再想下去，尤其在听到从万花谷回来的师兄说，他们是私奔的。
　　我要去找师父，我要师父告诉我这是假的。
　　可师父却说，随他们说吧，完全不在意的模样，连否认一句都没有。
　　我跟着师父去看她，却在屋外听到了她和絮儿的谈话。而在此时，我看到师父的表情，随着内容或喜或忧。
　　原来，师父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原来，师父也会这样在乎一个人。
　　师父最终没有踏进去，而是转身走了。
　　我的心一点点冷透，我追上去想问个清楚，却忘了防备自己。
　　师父没有回答我，而是问我：“彦林，你今年也二十了吧？”
　　我猛地抬头，只要感觉到师父关心着我，我就很欢喜。
　　可师父又不再看我，而是冷淡地说：“你应当知道，清源一直喜欢你，眼下你也该考虑此事了。若是你有其他中意的人，那也无妨，师父为你作主就是。”
　　我顿时如坠冰窖。
　　原来，师父一直知道，他是在提醒我，莫作非分之想。
　　幸好我是他的徒弟，所以他还会对我留着情面。可叹我是他的徒弟，所以一句话也不敢说出口。
　　我知道，我该明白的，师父……终究是师父。

　　又过了两天，清镜随着此次去比武招亲的师兄回来了，眼泪汪汪的，想是独自一人被丢在万花谷，觉得很委屈。
　　清镜一回来，就问师父和谷姐姐怎么样了，知道他们无恙，就要去找谷之岚。
　　谷之岚……她真讨人喜欢，不管是清镜还是絮儿，只是刚刚认识，就很喜欢她。我也试图去喜欢她，可是……可是我总忘不了，师父。
　　师父也很喜欢她，他们的感情，似乎越来越甜蜜。
　　师父每日都会去见她，毫不避嫌地带她四处去走，看着她的时候师父会笑，目光是我从未见过温情柔和。
　　我知道以前的师父不可挽回地远去了，他的冷漠孤傲在面对一个人的时候都会消失不见，他温情脉脉，温柔体贴，像任何一个多情的男人一样。
　　我觉得不能呼吸，但我只能努力地去呼吸。
　　师父，只是我的师父……
　　华师兄的好，我不是看不到，可我用了人生中最深刻的十年，在心里刻下一个人，如何一时就忘。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我度日如年。
　　谷之岚的脚伤好了的时候，纯阳宫来了两位客人。他们斯文风雅，气度从容。
　　师父很慎重地将他们迎了进去，我从华师兄那里知道，这是万花裴元和他的徒弟，也就是谷之岚的舅舅和师弟。
　　我偷偷看到，于师伯取笑师父，而师父只是笑着。
　　我默默地想，我们真的要有一个师娘了吧？

　　随后，一个让我不知道该不该高兴的消息传来。
　　裴元拒绝了师父的提亲。
　　我听到高师兄和华师兄偷偷地议论，猜测裴元拒绝亲事的原因，他们认为，裴元觉得师父年纪大了些，才不同意。谷之岚只比我大两岁，而师父，已经三十二了。
　　不管什么原因，那都不是我关心的，我只关心，师父。
　　看着谷之岚沉默地跟随裴元离开华山，师父无能为力。我看得出来她很伤心，但她还是跟着裴元离开了纯阳。
　　然后，我看到师父开始整夜整夜地坐在夜色下，动也不动。
　　他们现在分开了，我却没有高兴哪怕一点。
　　因为我终于知道，师父的心里，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