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拒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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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离了峨嵋，三侠与展月影叙了别来情景。三人知道展月影又有所学，都替她高兴。三人又问展月影与普及有何打算，普济说打算在中原各处走走，展月影自是同去。三侠听了，便让莫声谷留在二人身边，张松溪与殷梨亭自会武当去回禀张三丰峨嵋之事。展月影道：“有劳四哥、六哥传话，月影改日再去向真人请罪。”
殷梨亭道：“月影，你是要遵守门规，不得已才未告知我等，师父又岂会怪你？请罪二字，再也勿提。”张松溪道：“你们若是没事，就尽早回山罢。”语毕，二侠翻身上马，告辞离去。
莫声谷牵了自己的坐骑，道：“普济姑娘，月影，你二人要去何处？”
普济道：“莫七侠，普济想前往大都，你看可好？”
莫声谷微一思索，点头道：“那好，咱们就去大都。”
三人不急着赶路，游山玩水，普济长处西域，莫声谷行走江湖虽有几年时间，却是到处奔波，从不曾这样闲逸，展月影则是想着“有花堪折直须折”，下次再有机会就不知何时了，故此这一路行来，三人玩得开心，走得极慢。
这一日三人见日头太大，在树荫下歇息，见几个同样打扮的人快马经过，扬起一片沙尘，隐约传来几句“行侠仗义”“把抱不平”之类的话语。
普济见莫声谷望着那几人远去直至背影消失，奇道：“莫七侠，你认识那几人？”
莫声谷摇头道：“不是，看情形那几人应是去为人助拳，只是打扮不像是六大派弟子，不知师承何处。”
普济道：“你们这些名门弟子出身便高人一等，当然自视甚高，看低了别人。”
莫声谷皱眉道：“普济姑娘，此言差矣。师父他老人家经常告诫武当派弟子，为人谦和，声谷怎会明知故犯。”
普济道：“张真人会这样说，定是怕你们这些名门弟子自恃出身正派，不自觉的带着几分傲意。”
莫声谷顿时哑然，过了半响才道：“或许……或许是有这样的事，但我武当弟子闯荡江湖只是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不曾失礼于人前。”
展月影垂首，低低的道：“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江湖大侠自是要这般生活。”
莫声谷昂首道：“那是当然，好男儿自要快意恩仇。”
展月影淡淡道：“你们是快意恩仇了，被快意的人的家小怎么办？身为顶梁柱的男人出去快意恩仇回不来了，老弱妇孺怎么活？”
莫声谷呆住了，半天回过神来，大步走到展月影身边，惊道：“我竟然从来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展月影道：“七哥，你没想过的问题多着呢。你是否也曾在客栈酒楼大打出手？”
莫声谷点点头。
展月影道：“你们打痛快了，拔腿就走，谁管老板的损失？再说，平民百姓多大胆子？若是知道客栈酒楼有人拿刀互砍，还有几个人敢去？自己作孽尚不自知。”
莫声谷急了，胀红了脸道：“我又并非故意，以后不在这些地方动手就是了。非但我自己是这样，也要告诫几位哥哥尽量避免。”
普济见他急的脸红脖子粗，不由的笑道：“不动手就不动手，七侠这般着急作甚？”
展月影见莫声谷梗着脖子、瞪大眼睛大声保证自己不会再犯，象个倔强的孩子一般，也是忍俊不禁。
莫声谷自觉失态，神情讪讪，想说什么却一点也说不出。普济见了又是大笑。
展月影道：“普济姐姐，咱们走罢，天黑前要赶到前面的城镇呢。”
普济点头收声，翻身上马。几人离开树荫向前赶去。
这是一个大镇，甚是繁华。
三人到了酒楼，正要用饭，忽听一阵女子哭声，极是凄厉。莫声谷心中不忍，问小二发生何事。小二赔笑道：“几位客官莫怪，这李二嫂男人活不了多久了，我们掌柜可怜她让她帮工，没成想这时扰了几位兴致，客官莫怪。”
普济道：“谁让你说这个了，我们是问你这女子哭得这般凄厉，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展月影也道：“小二哥，你刚才说他男人活不了多久，怎么回事？”
小二一声长叹，道：“客观有所不知，李二得了消渴症，医馆的医生说没救了，吃点药还能多活几天，他家穷的要命，哪能用药养着他？只能等死了。李二嫂子心有不甘，做工时想起就哭，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得的是这个病呢。”
莫声谷、普济不由得看向展月影，展月影道：“劳烦小二哥告知李二嫂子家怎样走法？”这小二反应倒快，脱口道：“客官可是想去医治李二？”展月影道：“正是。小女子也通歧黄之术，想看看那李二还有没有救，免得他夫妻分离。”
小二两步就窜到门口，喊道：“李二嫂子，快过来，这里有人想治李二哥的病。”只听得那哭声顿停，女声高叫：“就来就来，我就过来。”
小二这一喊，酒楼里的人都看向他，只见门口跌跌撞撞进来一个中年妇女，衣衫破旧，神色惊慌，满面泪痕，抓着小二手臂道：“在哪？能救命的恩人在哪？”
小二带着她走到展月影面前，道：“就是这位客官。”
酒楼的人见是一位少女，大出意外，看性却是更浓了。
李二嫂“扑通”一声跪下，喊道：“恩人救救我当家的罢。”展月影起身扶起他：“李二嫂，请问李二哥现在何处？”李二嫂忙道：“在家，在家，劳烦恩人了，劳烦恩人了。”莫声谷、普济、展月影都站起身，展月影道：“劳烦李二嫂带路。”
李二嫂带着几人走了，酒楼中有几个人也随后跟去。走了半炷香的时间，进了一个小巷，来到较为靠内的一间民房，房外小院柴门虚掩，李二嫂轻轻推开，躬身相请，三人也不推让，走了进去。只见东西各有两间小瓦房，院子不大，堆着几撂干柴。后面几人纷纷面露嫌恶之色，并不进来。
三人进了东边主屋，光线还好，家什不多，可称家徒四壁，最里面的木板床上躺的个中年男子，身体微胖，展月影一眼看出是病中虚胖。
李二嫂颤声道：“当家的，有个医生来看看你。”
男人道：“看什么看，我是要死的人了，花那银子作甚，还不如省下让你和孩子日后花用。”
展月影道：“李二哥放心，在下不收诊金。”
李二本以为妻子说的医生是莫声谷，没料到竟是一个女子，面露怀疑之色。
展月影看在眼里，丝毫不以为意：“既然在下不收诊金，李二哥是否应该让在下诊治诊治？”她因身为女子，行医并不容易。当初在钱塘莫家集看诊之时也是极为尴尬，后来偶然救活落水小孩，得了东家青眼坐诊保和堂，才有人来看病。
李二心思被展月影说破，不由尴尬，道：“有劳姑娘了。”
展月影给李二切了脉，又仔细看了看听得气色，才道：“李二哥病情已久，又吃了不少药，可是近来开始眩晕、胸痹，并伴以阵阵的耳聋、目盲，肢体也开始发麻无力，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李二听着展月影的话，神情渐渐改变，最后只有佩服之色。李二嫂也吃惊不已，听到展月影问她说的症状是否相符时，忙抢先答道：“正是，正是，所以当家的已经不敢下床了。”
外面隐隐传来语声，三人都是耳目聪灵，听这几人都道：“小姑娘有点本事。”
展月影道：“李二哥病情已久，已不易用药，在下开一张方子，李二嫂若是信得过在下，就为李二哥外敷罢。”
李氏夫妇齐声惊道：“外敷？”展月影道：“正是。这个方子是外敷治疗消渴症。”李二道：“请恩人开方便是。”
李二嫂急忙寻来笔墨，展月影边写边道：“木鳖子去壳二两，黑丑白丑各一两，白胡椒子七粒，共同捣碎成粉，用四个未配过种的白皮鸡蛋调成糊，敷在脚跟，不能过踝，每次敷七个半时辰，敷药后要穿袜子，不能让药掉落。这些剂量为一副，病情稳定后，酌量取用，比吃药容易得多。”
李二嫂双手颤抖的接过展月影递来的方子，又跪下道：“多谢恩人！多谢恩人！”展月影扶起她，道：“李二嫂还是快去给李二哥抓药罢。”李二嫂送别了三人，自去抓药。三人说说笑笑走回先前酒楼，那几人也一同回来。
三人找张桌子坐定，正要点菜，小二过来道：“几位客官，那边有人请三位过去一起用饭。”
三人一同向小二指的方向看去，见他所指的是一个比展月影还要小几岁的女孩。女孩见几人看过来，微微一笑，点头致意。旁边两桌坐的都是粗壮男子，有两个便是方才跟到李家之人。看打扮是女孩的家仆。
三人看出女孩家仆身手不凡，知这女孩定是来头不小。几人收回视线，莫声谷对小二道：“盛情邀请，却之不恭。劳烦小二哥引路。”
小二道：“几位请。”领着三人来到女孩席上。
那女孩待几人落座，笑道：“小妹名叫赵敏，偶然知晓姐姐精妙医术，一时起了钦佩之意。因此冒昧相邀，各位勿怪。”她年纪虽幼小，说话却是大人腔调，举止也是自有一种安详富贵气派。
展月影他们方才没仔细看女孩长相，这时细看女孩，虽然年幼，却眉目美秀，肌肤若雪，锦衣华服包裹着，只宛若一个玉娃娃一般，不消说将来也是倾国的美人，更兼身上自来的那种富贵气派，果然是金枝玉叶，御苑琼花。展月影听得赵敏之名，自然不能不知她是谁，故而多看了几眼，心想，果然是端方有致。赵敏这时年纪尚幼，她也不敢轻视，忙微微笑道：“这一点子小事，何足挂齿？大家都是萍水相逢，我见了赵姑娘这样风采气度的人物，也是三生有幸。”
赵敏毕竟年幼，她虽然生在王府，被人捧惯了的，此时却不认为对方能看出自己身份，听了展月影这几句话，倒也颇为喜悦道：“谢谢姐姐不怪。请教几位如何称呼？”
几人将名字说了。赵敏与几人客气了一阵，道：“展家姊姊医术高超，人品清雅，流落在这市井之间岂不可惜？若是姊姊愿意，我倒是极希望姊姊住在我家的。何况我家大业大，也能保得姊姊平安，不至于被这些愚民冲撞了。”
展月影温雅笑道：“赵姑娘家中有人生病吗？”
赵敏见她并不明言，心知多半不成，于是笑道：“并非如此，只是小妹家中人口颇多，谁都免不了有伤有病，想请展姐姐去做我家专属的医生，不知展姐姐意下如何？”
展月影道：“赵姑娘如此抬爱，月影本不应推却，可是师父自幼教导学医者应悬壶济世，只有多谢赵姑娘美意了。”
她这话倒也不出赵敏意外，因点头道：“原来展姐姐心怀世人，却是妹子唐突了。”她言谈极佳，很快便将先前所邀约之事抛在一边，说一些江湖之事。赵敏因得知展月影行走江湖，和峨眉武当这等大派都有交往，羡慕的紧，因叹道：“可惜小妹家教甚严，平日也不得多出门，否则倒是真想和姊姊结伴，一起见识一下武林风采。”她举杯一敬，随口问道：“听说姊姊和那峨嵋派多有渊源，，可否和小妹说说这峨嵋派么？”
展月影接了她这杯酒，笑着反问道：“赵姑娘很喜欢这峨嵋派么？”赵敏大眼睛一转，笑道：“我从小便觉得，这世上男子能做到的，女子也一样能做到。如今武林门派，唯有峨眉是以一群女子之身，而能跻身六大派之间，受人尊重。我自然心向往之。”她笑容极为天真，这一番话也是语出真诚，倒让展月影有些惭愧了。
展月影因稍微说了一些峨眉之事，不过大多是江湖上所知，稍微打听便得悉的，这赵敏毕竟是朝廷郡主，自己只是敷衍便可，赵敏听得眼睛不眨，待展月影说完，她便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何如林间雀，自在任啼鸣。”她年纪幼小，这一慨叹却大有无奈羡慕之色。这神色虽是一闪而过，展月影仍是捕捉到了。赵敏依旧劝酒闲谈，众人皆都尽欢。
待得酒席将近尾声，赵敏道：“展姐姐，若是你有一日来到大都，可到‘回春堂’找小妹。”
展月影见她招揽之心不死，显然这个郡主身份，是死死横在两人之间了。原本她见赵敏文采志气，那种微微的落寞不甘，大有怜意。此时心下一叹，不得不收起想和她做朋友的心情，只是笑道：“月影记得了。”
赵敏带着家仆离去后，莫声谷-道：“那些人中不乏武林好手，竟然是这小姑娘的家仆，看来这个赵敏非富即贵。”说着皱起眉，显是对武林中人甘为奴仆极是反感。
普济道：“这赵敏家中人口再多，也不至于总有人伤病，那些家仆又并非寻常高手，一般人岂能伤到他们？看来这赵敏身份并不简单。”
展月影点头道：“那赵敏家在大都，说不定便与朝廷有什么关系。”莫声谷、普济闻言，都面露反感之色。普济冷哼：“堂堂武林高手，竟然甘为朝廷鹰犬！”展月影道：“别去想了，以后若是还能遇到，再说其他。普济姐姐，咱们还去大都么？”普济摇头道：“我不想去了，咱们随便走走，反正哪里都有好景色。”展月影道：“既是这般，等一下看看赵敏他们走的那条路，咱们改道去别处。”
普济连连点头，道：“就应当这样，若是还会再遇到这些人，就绕着走好了，免得相看两相厌。”
莫声谷点头道：“这样也好，免得再见到赵姑娘。”
展月影微笑不语。几人离开城镇，就此改道。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拒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