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启程^

13、我能是你的谁

　　林思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病房门口，当思静看见他的时候，康凌筱的手臂已经环住了她，正对着他，肩上的脸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上划过一丝不同寻常的表情之后，他默默地转身关上了门……
　　那不到十秒的对视，为什么会让思静觉得自己很难受呢……身上像是当头灌了一盆冷水，肩膀不由得又颤抖起来，感觉自己又回到那个既无力又不安的季节……
　　康凌筱放开了圈住的手，“你哭了？”思静怔怔地注视着前方，不知何时眼泪已流了下来，静静地就向她的人一样……凌筱抬手拭去了她的泪。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康凌筱明白，思静答应的不过是给他趁早放手的机会，可是他不愿就这么放弃，他不想看着她渐渐又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他不想……
　　“你先回去吧，我想再躺一会儿。”说着，思静就侧身躺下了，独留着背，对着凌筱。
　　病房静悄悄地，随后是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思静闭上双眼，脸上的伤还隐隐作痛，头也晕晕的，实在是不能想些什么事，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睡一觉，醒来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什么事也没发生……

　　康凌筱出了病房门，就看见林思清站在门外，脸色索然。他也立马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我们出去说。”思清丢下这句话，就转身向前走去了……康凌筱跟在了身后。
　　两人来到了医院的草坪上，有几个病人被家人搀着，散着步……
　　走到一棵树下，他们才停下脚步。
　　思清刚想开口，就被康凌筱抢先了，“前面你一直都在病房外？”汪阳没在门口，一定是林思清让她先回去了，所以他也来了有一会儿时间了，而他没有进来……
　　思清冷眼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话，“你知道思静的伤是怎么弄的吗？”林思清两手交叉地靠在树上，似是这样感觉很舒服，倦意渐显。
　　康凌筱皱着眉，似乎刚刚才意识到，小静躺在医院的原因还没弄清楚，轻微脑震荡，脸上还有明显的巴掌印，打得一边脸都肿了，额上的包应该是导致轻微脑震荡的原因……
　　见康凌筱没有回答，思清又说道；“我问过思静的同学汪阳，她说思静一早就休息了，连伤都没机会见着，以思静的性子，我想她是不会说实话的。”康凌筱恼恨似的抓了抓头。
　　“我会查清楚这件事的，你放心。”康凌筱走近思清两步，借着阳光，看着树荫下林思清的脸庞半明半暗，“你真的只是小静的哥哥吗？”打量的眼神看着犀利起来。
　　“你以为呢？”林思清直起身，准备离开，没有留下任何的答案，一句反问让康凌筱无言以对。
　　就要走过他时，康凌筱拽住了他的衣领，眼里有明显的敌意。“你当我是傻子吗？我会看不出小静对你的特别？她喜欢男的穿白衬衫，文雅内敛，而你恰恰好就是这种人。要是你只是她的哥哥，她刚刚会哭？要是你只是她的哥哥，那为什么她看你的眼神会是那样的哀伤，该死的就是她看天空的神情……你倒是说啊！”手上的力度不知觉地加大了，每说一句话，他就越激动，声音渐大，脸上也布了一些挣痕……
　　林思清举手轻松地掰开了钳制住的手，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康凌筱明显跼促地退后了几步。思清的眼中像是一直被压抑的火终于释放出来一样，肃杀之气很重，紧握着拳头，蓄势待发……
　　“我想你太抬举了，我只是她的哥哥，这是毋庸置疑的，况且血缘关系是铁证，难道兄妹关系比较好就可疑吗？”林思清又恢复了往常纹丝不动的淡然模样，微微地松开了拳头。“你认为和自己的妹妹能是什么关系？”凝视着康凌筱，笔直的视线毫无心虚，同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终于在无言下，思清大步向前，走开了……康凌筱还没缓过来一样，双脚定在了原地。

　　当思静再睁眼时，日落西斜，这一睡就到了傍晚十分，阳阳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见思静醒了，欣慰之情溢于言表，忙着帮思静身后垫高枕头。
　　“静静啊，你看看还有什么不舒服吗？医生说了，觉着没什么，就可以出院了。”阳阳开始坐不住了，开始在椅子上磨蹭了，“你肚子一定饿了，林大哥说了，家里帮你弄好吃的了，一会儿，你回家去好好休养，学校那边林大哥帮你请好假了。”阳阳一口一个林大哥，说的应该是林思清。
　　此时的汪阳没有留意到思静过于的安静，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话。
　　“当时不知道，你真的吓坏我了，半夜里起来一直在吐，脸色也惨白的，我拖着你进医院，一路上，看着你就要倒啦，后来，医生帮你检查的时候，你就已经晕了，我一直等了半个小时，才坐到你身边的。”看得出阳阳很担心思静，搭在思静的手上也有点潮湿，显是还在被之前的事后怕着……
　　“我听你一直在叫哥哥，我就翻你手机找你哥来了，他来地也真快，就一会儿功夫的时间，急匆匆地就出现了……”正还想说下去，思静突然拉起她的手，“你说我哥半夜里就来了？”
　　“是啊，他让我先回去睡，然后就一直陪着你，我回寝室睡了几个小时，起来正想赶过来，就碰见了康凌筱，他要见你，没办法我只好说了，接着我们就接替了你哥，你哥说去买点吃的，所以走开了一下，怎么了？出什么事啦？”阳阳看着思静震惊的神色，感觉不对，想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思静缓了缓，展现了一丝微笑说道：“阳阳谢谢你，要是没有你……”阳阳摆摆手，厉声道：“你这是跟我见外，说什么谢谢啊，我跟你谁是谁啊。”两人相视一笑……阳阳总是会大喜大悲地表达她的快乐和悲伤，也就正因为这样，才会觉得什么事对她而言，都不算什么，大事小事一晃而过……
　　正笑着，林思清进了门，“思静，可以出院了吗？”依然是穿着白色衬衫，第一第二颗纽扣没扣，敞开着衣襟，两只袖管卷了起来，和早上的衣服一样，没有换过。一双深邃的桃花眼望着思静，没有离开。
　　保持着微笑，思静对着思清开了口，“恩，回家吧。”

　　思清开着车，载着思静回家，到家时，天已暗了，乌黑的家中立刻亮起了昏黄的灯光，映衬着外面城市的五光十色。
　　刚坐在客厅的餐桌上，林思清就从厨房端来了一只白瓷碗，里面盛着粥，他落坐在思静对面，示意她喝粥，思静勺了一口放进口中，轻尝之下，立刻流露出欣喜之色，是糯米粥，温温的，还放了糖，甜而不腻……
　　“恩，好喝。”思静满意地叹了口气，很快就喝完了，思清看着，弯了眼睛，似是在浅笑。
　　“可惜只有我倒下了才喝得到啊，那我以后看着要经常倒一倒才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思清一下变了脸色，“说什么呢。”看是有点生气，思静呵呵笑了两下，立马禁了声，乖乖地坐着，不敢多言了。
　　“房间给你收拾好了，换洗的衣服放在了你的床上，还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知道吗？”思清老大人一样吩咐了几句，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思静看着厨房的碗还放着，就去先洗了它。
　　被哥哥整理出来的房间就在他的房间的隔壁，思静洗了个澡，小心地避开了左脸和右额，也不敢去照镜子，想着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临睡前，思静看了一眼那道紧闭的门，终是没有进去……
　　本就没什么睡意，所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睡着，好不容易有了朦胧的睡意了，那闷天响的雷声吓醒了思静，顿时，再无睡意。这时，哥哥在门外轻声喊了一声思静……
　　思静爬下床开了门，看着思清穿着宽松的睡衣站在门外，头发还有些许的潮湿。
　　他一看见思静，就轻笑出声，“你还是那么怕打雷啊。”长长的尾音似是带了无限的宠溺。
　　忆起昔日，每当打雷时，思静都钻进被窝里，而思清就陪着她，看着她，到底还是很温馨的……
　　“现在又不是小时候，我已经不怕了。”说完，又一声响雷打过，思静不由得惊呼出声，拍着自己的胸口，思清笑得更加得意了，思静瞪了他一眼……
　　有时的事过境迁，终还是有着无法说出的羁绊，我们谁都不可以说谁全放下了，因为那等同于放下那时的自己，即使那时不堪回首……
　　思静让出道，让思清进来，而自己也没躺回到床上。思清坐在写字台边的椅子上，思静则坐在了沙发上，手抱着靠垫。
　　两人许久都没有开口，干坐着，等着随时再到来的雷声。
　　“我就要和康凌筱交往了。”思静看着优雅坐着的他。
　　“恩。”像是知道，又像是回答的一个字。
　　又是一声雷声打过，思静突然站起，走到思清的跟前，一把抱住了他，紧紧的，思清垂着手没有动弹，任由思静就这样抱着……
　　没有言语的怀抱在这个不宁静的夜中，停下过，又随风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