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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嗒嗒挖宝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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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圈里的味道自然熏人,付蓉过去是知青,家境也好,虽后来遭遇种种变故,早已不再像当初一般清高,可这样的脏活累活,她干着仍旧不习惯。
付蓉拿了笤帚,又拎了桶水,找了块脏抹布,刚准备就绪要忙活,转头看见嗒嗒居然都开始跟猪圈里的猪称兄道弟了。
“猪弟弟,你怎么不说话?”
“哎呀,都跟你解释好几回啦!嗒嗒是小长老,你明白吗?”
嗒嗒蹲在家猪面前,仰着脸吹牛,那语气,仿佛若是对方不点头,那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家猪哼哼两声,也不知听懂了没,只盯着她瞅。
嗒嗒歪着脑袋思索许久,还是不明白,大家都是猪猪,怎么自己看起来要聪明许多?
不过好在嗒嗒从来就不是一个爱为难自己的小朋友,见迟迟得不到回应,她无奈地摆摆手:“肯定是饿了,嗒嗒去给猪弟弟煮猪草吃吧。”
嗒嗒说完,“哒哒哒”就跑走了,付蓉望着她的背影哭笑不得。
猪圈顶上遮风雨的栏杆就搭了这么几根,木工活付蓉不会干,就先搁置在一边。
她拿笤帚将猪底下的稻草收拾得齐整些,又拿抹布将木栅栏擦了个遍。
一通干下来,忙得满头都是汗,连气儿都忘了喘,鼻腔闻到的猪屎味也变得不这么冲了。
而此时灶间里,嗒嗒忙着请三婶婶帮忙煮猪草。
“煮啥猪草啊?”陈艳菊没好气道,“自己去。”
嗒嗒望了望大锅灶,又盯着柴火堆瞧了瞧,小小声道:“三婶婶,嗒嗒不会。”
陈艳菊正要骂人,一转头看见小团子站在身边,脖子伸得老长老长的,眼巴巴盯着自己看,感觉自己冲她发火,就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小猪要饿了,三婶婶。”嗒嗒伸手扯了扯陈艳菊的衣角,语气软软的。
想要将猪养好,宰来的猪草就得加点盐巴煮一煮,再搭配上饲料,猪的营养才够。
平时家里这活儿都是陈艳菊干的,可想到自己大清早就摔了个狗吃屎,她的心情就不美丽。
陈艳菊正要为难嗒嗒几句,让孩子她娘自己来煮,可见着嗒嗒这好声好气的模样,又没憋住,只是不情不愿地瞪她一眼。
“真是欠你的!”
猪长老说了,小朋友要懂礼貌。
预言镜里这三婶婶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和二婶婶不一样,不会欺负小朋友,因此嗒嗒打心眼里就对她亲近不少。
“三婶婶真好!”嗒嗒甜甜地说。
听着小嗒嗒软糯的声音,她愣了愣,为家里做牛做马这些年,啥时候听人夸过自己?
这丫头,刚学会说话,就知道卖乖了!
陈艳菊麻利地煮猪草,而后又从笸箩里掏出两个窝窝头塞她兜里:“免得你饿趴下了。”
嗒嗒双手捧着盆小跑着往外冲,微风一吹,小脸蛋就红扑扑的了。
望着她跑来的身影,猪圈里的猪又哼哼起来了。
嗒嗒也干脆,立马认认真真给家猪喂得饱饱的,还不忘一本正经地问它吃饱了没有。
有女儿的陪伴,付蓉的嘴角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干活也变成一件令人享受的事情。
到了中午饭点的时候,嗒嗒拿出兜里的窝窝头,娘俩一人一个。
杂粮窝窝头自然是干巴巴的,不就着水都不好下咽,付蓉这些年吃习惯了,但还是担心这窝窝头对女儿而言太剌嗓子。
可嗒嗒一点都不娇气,双手捧着窝窝头,小口小口咬着,只是一双清澈的眸子盯着一处看,鼻子吸了吸,仿佛嗅到什么。
“嗒嗒在看什么?”付蓉捋了捋女儿额头上的头发,柔声问。
嗒嗒指指猪屁股底下的稻草:“娘,那里有宝藏。”
从前两天醒来开始,嗒嗒说的话就天马行空,像是要将自己积攒了五年的话语一股脑全吐出来似的。
这会儿付蓉也只当她说的是孩子话,没当真。
可谁知道,嗒嗒居然一口咬住了窝窝头,“噌”一声站起来,踩着稻草往里走。
“猪弟弟让一让。”嗒嗒轻轻一戳,这猪竟真给她让出一个位置。
从付蓉的角度看去,只能见到嗒嗒蹲着身子,蜷缩成小小一团脸蛋都快要往稻草堆里拱。
那该多脏啊!
付蓉忍不住想要上前拦着女儿,可不想她没走几步,就看见嗒嗒伸手一够。
“挖到宝藏啦!”
孩子清脆的声音如银铃一般动听,嗒嗒手一伸,转头蹦起来,短胳膊抬得高高的,手中还举着什么东西。
付蓉定睛一看,微微发怔:“这是——”
“是什么?”嗒嗒递过来。
是钱!
虽然只有三块钱,可在这年代,已经不少了。
付蓉惊呼:“猪圈里怎么会有钱?”
猪猪王国没有钱币,嗒嗒出门靠的是刷脸,但过去猪仙女们给她看过凡间的电视剧,在人间,没钱可是寸步难行的。
这是好东西!
见娘一脸珍惜地捧着这几张纸钱,嗒嗒也很高兴:“娘,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买好吃的啦?”
嗒嗒说这话时眼睛亮亮的,睫毛扑闪扑闪,她一只手扒拉着付蓉的胳膊,眼底都是期盼。
然而看着这一幕,付蓉却是心头一酸。
回到十年前,甚至是五年前,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如今的生活如此困顿。
嗒嗒已经五岁了,前头那几年,人家笑话她是个小傻子,付蓉无力与那些声音作斗争。
现在,嗒嗒想要吃好吃的,可她身为母亲,却连点头承诺都没有勇气。
许广华是一个老实男人,也正因为他太老实,总是要被人欺负。
这点钱对过去的付蓉来说不算什么,可这些年日子过得太艰难,三块钱俨然已经成了她眼中的大数目,若是能留下来他们一家人用着,或许能解决燃眉之急。
可许广华愿意吗?若是他坚持将这钱上交到家里呢?
付蓉不忍心为难他。
……
如周老太所料,娘俩打扫好猪圈出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付蓉刚一关上栅栏,恰好撞见许广华下工回家。
落日之下,许广华脸上的笑容充满着暖意,明明是扛着锄头的庄稼人,他身上却总有一股温润的、让人安心的气质。
不自觉之间,付蓉也迎上去:“广华。”
“头发都乱了。”许广华伸手捋了捋付蓉的发丝,“很累吗?”
“不累,嗒嗒陪着,我很开心。”付蓉轻笑着。
嗒嗒被点名,小脑袋往前一凑:“嗒嗒也不累!”
一家人笑成一团,望着妻女笑意盈盈的模样,许广华的心愈发软下来,觉得未来有了盼头。
老太太倚在门边指挥二、三房媳妇做饭,远远打量着大房家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画面。
她的眉头挑了挑,冷冷地瞅着他们仨。
“娘在外头干啥?”灶台前,孙秀丽不由嘀咕了一声。
陈艳菊睨了外头一眼,“盯着大房家的,生怕她躲懒。”
“盯着那知青呢?”孙秀丽嗤笑一声:“我有时候觉得老天爷可公平呢,大伯家那个再讲究,还不是住得最差,穿得最寒酸?咱们别跟她计较这一天两天的,三叔现在木匠活做得好,赚的大团结一把一把的,将来他发达了,准让你过好日子!”
陈艳菊没搭理她,低着头择菜。
咋不接话了?孙秀丽挑了挑眉,又自顾自说下去:“不过我们家二牛他爹也是个能人,别说咱村的,就去隔壁村都问一问,哪个泥腿子能到镇上供销社上班的啊?他爹说了,再等两年,把我们娘几个全都接过去住!”
陈艳菊打了个哈欠。
孙秀丽的嘴皮子都僵了,真奇怪,平常她们妯娌俩都是互吹彩虹屁,相谈甚欢的呀!
孙秀丽又推了推陈艳菊的胳膊肘,“艳菊,你想不想分家?分家不分粮,先吃孩子大伯赚的工分,将来咱男人接咱去城里,好歹分家了,他们大房家也不会贴上来。”
大房家多背啊,那日子过得真差,往后肯定会拖累他们,孙秀丽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谱,想撺掇陈艳菊一起闹一场。
可没想到,陈艳菊放下手中的菜:“我又不是你的枪,指哪儿打哪儿!要分家,你自己去提!”
孙秀丽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而就在这妯娌俩窝里斗时,付蓉将许广华拉进屋里,从兜里掏出三块钱。
她将这钱的来由交代了一番,而后看着他,轻声问:“你看这钱怎么处理?”
许广华沉思许久。
“这钱是家里猪圈捡的,应该归娘才是。”
听见他的话,付蓉的心凉了半截,可下一秒,却见他将钱塞回到她兜里。
“照理说是归娘,但当初我们建猪圈的时候里里外外都检查过,根本没看见钱。也许真是嗒嗒挖到的宝藏呢?”
许广华握着付蓉的手,又沉声道,“这些年,我害得你过够了苦日子,嗒嗒的哥哥不知道生死,你比谁都难受。现在我们只有嗒嗒一个闺女了,不能苦了她,你拿着这笔钱,带孩子去扯点布做衣服,再买些平时不舍得吃的东西。”
付蓉压根没想到许广华竟会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骤然之间,心间仿佛淌过一片暖流,眼眶都变得湿润。
看着父母甜甜蜜蜜的模样,嗒嗒拖着下巴,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小脑袋瓜子转个不停。
原来嗒嗒有一个哥哥呀?
她想回猪猪王国瞅瞅预言镜,打听哥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