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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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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在做梦。梦到了过去。
冬日空气凛冽,云散雪停,露出沉寂的苍穹。
战争结束后,忍者没有以前忙碌,她变得格外慵懒,几乎宅了一整个冬天,除了必要的工作和执勤外,几乎不出门。
大晦日晚上,他听到了石子敲打窗户的声音。
推开窗,看到少女坐在树枝上,推开狐狸面具,露出一张微笑的脸。
“卡卡西,新年快乐。”
尾音上扬,语气轻快。
然后还不等他回答,下一刻,少女就忽然化为了一只乌鸦,拍拍翅膀飞走了。
——连新年这么重要的时刻,她都只是让乌鸦跑腿送了一句新年问候,实在过分。
最后连带土都看不下去了,拉上他和琳,三个人跑去了她家。
止水不在,于是四个人挤在被炉里,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
吃完饭后,她像一只懒洋洋的黑猫,缩在被炉里不停地打呵欠。
他装作不经意提起,好几天都没看到她了。
结果她理直气壮地回答说,天太冷,不想出门。
认识了十一年,还是第一次知道她怕冷。
不仅如此,那天的巨大发现还有一件——他在被炉旁边的坐垫底下发现了奇怪的东西,一本封面上用红色的字体明晃晃写着“18”字样的书。
“……”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打量着身旁表情平静的少女。
“我就是有点好奇。”她淡定地解释道,顿了顿,又用一种迷之语重心长的语气继续说道,“卡卡西,你不要小看这种书,里面有很多非常实用的道理,而且还挺好看的。听说自来也大人都在写。”
他将信将疑。
后来冰雪消融。
初春的风夹杂着潮湿的水汽,将积雪吹得融化成溪流,汇入南贺川。只是远处的山峰顶上还戴着的雪积成的白冠。
他下楼,看到少女正在路边,手里拿着猫草,正弯着腰,逗路边的野猫玩。
垂落的黑色长发微微摇曳,看起来十分温柔。
他轻咳了一声,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今天难得没有任务,要不要一起去逛街?”
少女没有回头,只是淡定地问道:“这就是所谓的约会吗?”
他顿时语塞。想潇洒地说是,又莫名有点不甘心。
这时,她才站起身,回过头,弯起嘴角,眼眸中泛起浅浅的笑意。
知道就好,直接答应不就行了?从来不明确回应,倒是很会用这种似是而非的话撩他——他忍不住在心里抱怨。
别扭了一会儿,在她疑似期待的注视下,他无奈地抬手揉了一下头发,泄气地点了点头。
走在街道上,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单纯地散步。
目之所及是热闹的店铺,嬉戏打闹的孩童,还有夕阳下历代火影的山石头像。
时不时聊几句。按照她的形容,聊天内容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废话。
不过……他漫不经心地想道,男人和女人约会的时候就是要聊废话啊——这好像就是她看的那本书里讲过的“实用道理”。
少女微笑着走在他身边的样子仿佛就在昨天,鲜活而明亮。
朦胧的梦境视野里,他看到少女的身影化作一阵烟气穿过日光,消散无踪。
心里一空。
“卡卡西!我永远的对手啊!今天要不要比赛绕着木叶跑五十圈!”熟悉的激昂呼唤声传入耳朵,打断了他的浅眠。
抬起头的一瞬间,日光晃得他眼前一片白花花的茫然,却无法驱散空荡荡的心中不断蔓延的凉意。
他慢慢吞吞举起手里的《亲热天堂》,遮了遮眼前。
然后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坐起身。
“不去。”冷淡的拒绝。
日常被拒绝的凯却没有像平时那样继续激情鼓励他“青春就应该奋斗”,而是忽然严肃起来,用从未听过的冷静语气说道:“卡卡西,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有些意外地看向凯。
这是在关心他?
依旧是河童头和可笑的粗眉毛,奇怪的打扮,但他第一次发现凯原来也有细心体贴的另一面。
大抵每个人都是复杂的,都有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的另一面吧。
凯是如此,宇智波明泉更是。
他认识她这么多年,都不清楚她看似平静沉稳的表面之下是怎样波澜起伏的内心,她的大脑里都有着怎样的想法和理念。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没有走出来。
琳总是小心翼翼的,避免提起她的名字。
连带土都好像接受了现实,移植了她的眼睛之后,一下子成熟稳重了很多,重新成为了忍者,并且凭借强大的实力仅仅一年就升为了上忍。
但他却从水门老师那天未尽的言语中察觉到了异样,总是抱着一线希望,无法释怀。
大概止水现在也察觉了什么,上次在暗部的更衣室遇到的时候,止水忽然对他说道:“卡卡西前辈,虽然这样说有点不甘心,但也许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姐姐的人是你。在她心里,我永远是需要保护的弟弟,所以她有很多心里话从来不会对我说,但她会告诉你。”
比如她从前说过她不认同忍者就应该为任务牺牲,也不把忍者守则和木叶的一些规定当一回事。
这些话,她好像只在他面前说过。
这都是他在不断回忆和她相处的细节时,慢慢意识到的。
可是,没有踪迹。
她就像真的死去了一样,没有在这个世间留下任何痕迹。
每次接外出的任务,他都会试图打听关于她行踪的线索,却毫无头绪。水门老师也没有提起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这让他又开始怀疑,是不是他误解了水门老师的话。或者水门老师只是怕他一时想不开,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安慰他。
胸腔里就仿佛破了一个大洞,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只会短暂停留,然后顺着那个洞消失无踪。
他觉得自己就像田野旁日夜守护不歇的稻草人,默默地站在木叶这片土地上,在日晒雨淋中变得狼狈,却无法说话。
作为暗部成员,他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在一个又一个任务中,像一台精密的仪器,日夜不休。
从普通队员一路升到了暗部分队长,拥有了一批能力不错也值得信任的下属。名气变大了,存款越来越多,但他的话却越来越少了。
不想和人寒暄的时候,就会拿着一本《亲热天堂》,装作沉迷书本。
有一回听部下们在更衣室闲聊,谈论起女孩子,发现比他小好几岁的男孩子竟然都有了女朋友。
“现在战争结束了,约会时间就多了……以后结婚的话,队长也要来哦。”少年说这句话时,一股幸福的味道,厚厚的面具都挡不住。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从指尖流失了。
但盘桓在胸腔中的隐痛却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而是漫长地留存在心底,就像经年痼疾一般纠缠不休,愈演愈烈。
出任务回来,看到木叶街上的樱花像是事前已经定好了日程似的,一夜之间全都开放了。粉色的樱花花瓣不时被风吹落,积了满地。
他想,樱花虽然会凋谢,可是每年还会重新开放,但他喜欢的女孩却没有再回来。
出神之际想起很久之前她曾经随口编的冷笑话。
她说木叶的樱花之所以开得美,是因为树下埋葬着战死的忍者,养料太过充足。
不等他吐槽这个笑话的恶劣,她又接着说,所以这么多樱花树,就是一百多年来战争的缩影。等到花谢了,树叶凋落了,便会化作第二年的养料,生生不息,所以叫木叶啊。
她总是这样,随随便便说一些让他的心情突然变糟的话。
而如今,再看到樱花开,他只觉得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简直难以呼吸。
也不清楚那天之后,凯跑去跟水门老师说了什么,水门老师忽然叫他去办公室,决定让他从暗部毕业,去做担当上忍。
也就是说……他要去照顾一群小屁孩了?
卡卡西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解。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能胜任老师这份职业。
“可是我……”
波风水门笑着打断他,双手拍了拍他的肩:“我相信卡卡西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老师的。我家鸣人才刚刚入学,赶不上今年了,不过以后说不定还是要麻烦卡卡西你的。”
脑海里下意识想象了一下鸣人那个巨闹腾的小子叫他卡卡西老师的画面——
“呃……”
成为老师的孩子的老师,压力好大。
面对尊敬的老师如此充满期待和关怀的眼神,实在推辞不了,只能应下。
于是这一年,木叶忍者学校毕业季迎来了一位非常严厉的、让所有学生都没有及格的卡卡西老师。
与此同时,火之国的北方,遥远的田之国境内——
一个腰间配刀、戴着面具的女子站在了新成立不久的音忍村门口。
“麻烦通报一下大蛇丸大人,任务顺利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