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什么是永远》宣酷玺

2、第2章 变化

　　早晨五点半。

　　宓纯起床，简单洗漱，戴上一顶几乎遮不住多少阳光的浅黄色帽子，穿上已经补过很多次的破旧背心，再套上着一件原本的粗布衣料已然洗得变薄易色最便宜的劣质短袖衬衣，下穿一条磨损痕迹明显的灰色齐膝短裤，脚上蹬着一双破了一个小洞、颜色斑驳的球鞋。

　　宓纯习惯性走到隔壁卧室门口，看见敞开的房门，无人躺过的床，说明老吴昨晚一夜未归，他从鼻孔吐出两缕极淡的气息，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叹。

　　不知道老吴昨夜去哪里喝酒打牌又度过了一夜。

　　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宓纯毫不大惊小怪。

　　他背上捡垃圾的大袋子，抓起靠在角落的拾荒工具，打开大门，抬眼瞭望一下天边，又极快地垂下目光。

　　盛夏青天的天色蒙蒙亮。

　　宓纯班里许多的同学此刻仍在睡觉，他却已经在为生活忙碌。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些年，宓纯全靠捡垃圾卖钱活命、养家、还债，所幸，他的学习成绩总在中上游水平。这一点，对他这个穷苦孩子来说绝对是莫大的安慰。

　　他总是五点半起床，起床以后去看老吴在不在家，如果在家，他会下厨做一道譬如青椒炒肉丝之类的家常菜配上蒸馒头或稀饭搁在饭桌上留给老吴起床以后吃。以目前依旧贫困的家境而言，全部有肉的菜都是菜远远比肉多。即使如此，宓纯仍舍不得吃炒菜，总把炒菜留给老吴一个人享用。他总是只吃最便宜的东西，跟着邻居大妈大婶学会了做一些吃得很饱却经济实惠的主食及咸菜，也总和她们一起以更低廉的价格合伙买蜂窝煤。

　　如果老吴不在家，宓纯把昨晚准备好的馒头或菜包子和咸菜，外加一瓶凉白开放进亲手缝制的布袋里。这个不起眼简朴的袋子不仅用来装维系体力与生命的食物，还用来装卖破烂所得的钱。

　　学校里的短休日、长假日，宓纯会在外面劳作到八九点才回家，而上课期间，他早上会捡一个小时垃圾，将捡来的垃圾藏到放学回家顺路的安全的秘密基地，再去学校上课。放学以后，他去秘密基地取早上的收获又接着沿途去捡破烂，顺便去一趟菜市场把吃的菜解决，倘若当日收入颇多，他会买些新鲜蔬菜鱼肉加餐打牙祭，倘若赚的少，便只能拾掇些菜场里菜贩们不要的剩菜叶子随便对付，十点左右到家。

　　回到家以后，十次中有九次老吴都不在家。宓纯就开始做家务，烧开水、做饭，用最节省的方式洗澡，临睡前把没做完的作业做完再复习预习一下功课。

　　这么辛劳艰苦的日子宓纯已经坚持了五年。

　　五年中，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当年母亲生病欠下的钱全部还清，而宓纯也长成一个心思早熟，懂事、勤劳的少年。

　　他的个子长的并不高，对于飞速发育的同龄男生来讲，宓纯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很容易在一大群人中被忽略。但他容颜清秀，有一张笑与不笑都很好看的薄唇，及尖致小巧的下巴。

　　他有一双特别吸引人的黝黑、清亮的眼眸，一头平凡、朴素的短发，麦色肌肤，体形纤瘦，尤其是腰，相对于健壮的人，他的腰细的似乎一折就断。

　　他不笑的时候，略显倔强，嘴角精美的弧线告诉人们他不愿输给现实生活，可是，一旦他开怀笑起来又十分温纯。

　　唯一没有改变的是老吴依然我行我素、醉生梦死、游手好闲，唯一的好转，是他不再动不动毁坏家具，把家里弄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取而代之的是常常彻夜不归。

　　所幸，老吴只喝点廉价酒打点小牌，他所有的日常开销、娱乐花费，宓纯暂时都支付得起。

　　不过，最值得庆幸的是老吴仍旧活着。

　　这个事实对孤独、无助的宓纯很重要！

　　虽然今日的老吴已不再是留在自己往昔美好记忆里的老吴，却是一股无形而有力的强大支撑力，支撑着他至今也仍然活着，即使活得辛苦、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