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是天使》赵点

2、亲爱的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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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杨果在等妈妈去上班的同时也在心里逼迫地期待着和封凌枫聊天时刻的到来，昨天他跟她约好了今天下午上网聊天儿的，但他却因为临时有事没有上。

　　“在吗”杨果问，虽然看到封凌枫的头象灰暗着就知道他没有在线。
　　不在吗？昨天不是说好今天下午来上网的吗，现在都快两点半了他怎么还不来呢？杨果低眼看了看显示屏右下角的时钟后又看向那个如同黑白旧相片一般不带一点点色彩的灰暗得让人难以相信昨天的这个时候它确实拥有过色彩的头象：昨天我们真的聊过吗？一切都是真的吗？我怎么觉着昨天所发生得一切都是那么似梦似幻的一场电影呢，封凌枫，我怎么记得好像有个人告诉我他叫封凌枫，在东北上大学，好像我还发神经似的说我自己也是大学生来着，我还要求当他的女朋友而他也答应让我当他女朋友了好像。是真的吗，那一切？杨果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的是自己昨天真的主动向封凌枫提出要做他女朋友的这个事实，而且还说自己是个大学生？这不是她的作风，不是吗？这时候的杨果带着质疑的心理将昨天自己与封凌枫的“聊天记录”看了一遍，她现在还不知道以后这会变成自己最大的乐趣和最锋利的刀子。

　　咚咚咚~~伴随着敲门声的是刘甜甜那略带沙哑的声音：“果果，在干嘛呐？”“没干嘛啊，”杨果一边回答一边又趁刘甜甜就要推门而进之时将看了一半的“聊天记录”关闭“你回来得够快的嘛！”这时杨果心里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儿似的心噔噔直跳，但她表面上还是很淡定的，犹如大海，任海底怎样混乱也不足以影响到海面上的平静。

　　“那是！三姨交代过我要早点回来陪你的嘛，你说我敢在外面多待吗？！”刘甜甜边装乖乖女边走到杨果的床边，然后四肢向上脸朝天的倒在了床上。虽然这几年来只是借住在杨家，但她却从一开始就拥有一间属于自己房间，杨美玉说要锻炼她们二人的独立意志才不让她和杨果在一个房间的，其实刘甜甜知道三姨会这么做的原因其实是怕她和果果住在同一间的活果果可能会影响她学习，所以三姨不惜自己搬到那个最小的房间去住而把那个大一点的房间让出来让她住。杨美玉从来对她们俩都是一视同仁，从不偏谁也从不向谁，这让刘甜甜很是感动。

　　“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杨果将轮椅转过来，看着躺在床上眼看着天花板的刘甜甜说：“怎么了？有心事啊？”

　　“嗯？你也太了解我了吧，真不愧是我妹妹！”刘甜甜看了一眼杨果后就又依然盯住天花板，好像天花板上真有“天花”似的。

　　“那是！”杨果得意洋洋的，这几年的相处已经让她们将彼此的一切了解得透透的了，恐怕就连彼此头上有多少根头发彼此都算得出来。

　　“说吧，有什么心事儿能使我们刘大小姐如此愁闷？”杨果看刘甜甜一直不说话就忍不住问。

　　“我刚才见到他了。”刘甜甜仍然看着那个除了白色还是白色的天花板。

　　“他？哪个‘他’啊？”杨果被刘甜甜的那个“他”弄得糊涂了，不过她很快地就反应过来：“哦，你是说你刚才见到晨空哥了啊？”“嗯。”刘甜甜顿时好像被什么东西吸收了所有的精力似的虚脱的坐起来点点头，这时的她完全没了平时的精力充沛得好像刚打完气儿的气球一般的活力。

　　“他不是考北京了吗？”杨果一时竟忘了现在正处于夏季七月份，这也就是传说中的“暑假”黄金期，不管那个晨空考北京还是考南京总是要回来放暑假的。

　　“他说放假了没地方去就回来了。”刘甜甜一边有气无力的说一边回想着刚才遇见他的时候情景，此时她的心里真可谓是百感交集，甜酸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嗯。”杨果看着刘甜甜无语，她不知道自己下面应该说些什么，或者说她在等刘甜甜是否要对自己说些什么。是的，有时最好的安慰就是聆听，而不是哄劝。

　　“他好像瘦了，头发也理短了一些，”刘甜甜抱着双腿坐在床上，用自言自语的语气看着杨果：“我一整年都没有见到他了，春节同学聚会我怕见到他所以没去，他好像也没有去似的。果果，你知道吗？我真的非常非常地害怕见到他或者听到有关于他的一切事物，但同时我又非常非常非常的想他！我听别的同学说起过一次他的手机号就悄悄记在了心里，但每次当我拿起电话拨打他的号码时却总是拨不了几个数字就放下了，发短信也总是打好了字就差发了的时候就又都删了啦！”刘甜甜抬起头看向窗外的蓝得没有一朵白云的天空，因为如果她不这样做的话眼泪就要从自己的眼眶一拥而出。

　　“姐姐，”杨果叫得很轻声音也很小，好像怕吵醒睡梦中的刘甜甜一般，她看着姐姐说：“你，你还喜欢他？”虽然很难问出口，虽然很怕姐姐伤心，虽然知道现在问这个不是时候，可是杨果还是问了，不为别的就为了让姐姐能诚实的直视自己的心。爱情这种东西不是躲避就能了断得，不是吗？！她虽然没有爱过，但没吃过猪肉不能说明她连猪跑也都没有见过吧？杨果始终记得妈妈曾经对她说过，任何事情都不能躲避，感情的事儿更不能躲避，因为就算你躲得了别人的眼睛躲不过的是你自己的心！

　　“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还喜欢他，我只是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明明好好的却忽然间一下子变了样儿似的什么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刘甜甜一直都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变得冰川一般冷漠，一直以来彼此虽说没有表明自己的心意但彼此都应该心知肚明的啊，不过为了学习才忍住没有表明罢了！然而，就在快要苦尽甘来的时候他却变了，变得对她很厌烦很冷漠，在学校里遇到了他连抬头与她打声招呼都不打；变得还不如一般的同学，问他一道题他就只给她讲这道题怎么做后就不理她了，没有半句多余的话。她有一次终于鼓足勇气给他写了一张纸条夹在书里交给了他，那张纸条写着：晚上九点半在操场见。她想当面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一切都好像变了？他去了吗？去了，可她宁愿他没有去没有出现没有开口说话，那样她就可以忽视他的冷漠时不时的假装问他题似的和他说上几句，那样她还有一个梦可以做，那样至少她还可以和他做朋友，可惜他并不打算给她任何可以忽视可以假装可以做梦甚至于可以继续做他的朋友的机会！
　　刘甜甜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把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忘了呢，但事实证明好像不是忘了只是密封在心里某个角落而已，而季晨空就是那把能开启她记忆之门的钥匙。

　　晚上。餐桌上。

　　“你们俩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啊？”杨美玉看着她们问

　　“没有啊！”杨果和刘甜甜异口同声，然后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妈，可能是天太热了，所以心里有些烦躁而已！”杨果笑着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会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嗯。”杨美玉点点头，她在心里想：孩子大了，心里有事不说也是正常的！她过一会儿又说：“一会儿吃了饭我带你们出去活动活动，老在家里吹空调对身体不好，我可不想让你们得（生）了什么‘空调病’什么的！”检查官的工作说忙不忙，说闲也不闲，反正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文件，查查案子等等，也一时不得闲啊。何况中午杨美玉还得回来做做饭，吃完了饭她再睡会午觉后就又该去上班了，除了周未能在家陪陪孩子以外其它时间她都得按时上班去，就算下大雪下大雨刮大风也不例外。当然，除了果果生病例外！所以，一天中也只有晚上有时间带她们出去走走。

　　“嗯好，那我先去把碗筷洗了。”刘甜甜站起来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一边看了一眼杨果后笑眯眯着说：“小姐，你不会是打算要穿得睡衣出门吧啊？！”她就是这样，一阵阴一晴的，“还不去换衣服去。”

　　等杨美玉给杨果换好了衣服梳了梳头发一切都准备好了这时候刘甜甜也洗好了碗筷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杨果忽然“哇”了一声：“三姨，您干嘛把她弄得这么漂亮啊？不是要带她去相亲吧？”“就是相亲去。”杨美玉一边换鞋一边和她们开玩笑着。

　　“不敢，要相也要姐姐先相才对，姐姐还没有那小妹又怎敢先姐姐一步呢？！”杨果笑嘻嘻的说，听这话就可听得出来她也绝对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不去了。太伤自尊了！”刘甜甜假装生气的样子。

　　“伤自尊总要比在家里一个人伤心好吧！”杨果在路上和刘甜甜逗笑的说，可惜话音刚落刘甜甜的魔掌就上来了，吓得杨果“啊~”突然叫了一声儿。

　　“你敢不敢了？说？”刘甜甜推着轮椅慢慢的走着，吹吹晚风的确心里舒畅了许多。

　　“不敢了，不敢了！”杨果装可怜的求饶，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杨美玉牵着欢欢跟在后面看着她们，但听不到她们说任何的话。当初答应表姐让甜甜来她家住得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也是考虑到这样果果就有了一个姐姐和她做伴了。以前果果都是一个人在家玩儿、看电视、看书啊什么，有了欢欢以后她就整天抱着它和它说话，可是欢欢它毕竟是一条狗而并不是一个能与她对话的人。虽然果果从小就很懂事儿，从来都没有向她抱怨过什么，面对她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就像是小天使一样，不管在外面多辛苦多累只要回到家看到她那如天使般的笑脸就会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忧郁、烦恼都拜倒在那张笑脸之下似的。与果果相比之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如果老天爷能让她的果果好好的就要她立刻断胳膊断腿甚至于就算是要她立马死去她都会丝毫不忧虑地去做，但前提是只要能让她的果果像正常孩子那样能走能跳！
　　可惜，这世上的一切事物都是不由人的！杨美玉抬头看着星星点点的夏夜星空。

　　虽说是出去走走，其实也不过就是在小区外的马路边走走罢了。

　　“你们学校现在还有人吗？”杨果问。

　　“有啊，怎么可能没人呢？有很多学生暑假都不回家的。”刘甜甜答。

　　“哦，我还以为一放假他们就都回家了呢！”

　　“傻瓜，你以为谁都跟你老姐我似的一放假就马上回家啊？！”

　　“不是吗？”

　　“当然得看情况了，按一般而论大多数都是会回家的，除了个别人以外，像一些有对象的人就不太愿意回家，还有离家太远的或是贫困生啊什么的也不太会回家，因为没钱所以只是到春节才会回家。当然，也有春节也不回家的！”
　　就在她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有的没有的的时候，一个注视了她们之中某个一个人很久的人向她们走了过来。这个人身高八尺有一（一米八一），身穿一件白色休闲衣和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外加一双“361度“牌的运动鞋，长相不是浓眉大眼而是浓眉深眼，眼窝非常地深，高鼻梁。总之一句话—很帅！

　　“杨阿姨好！”季晨空走到她们身边后先是很有礼貌的向杨美玉问好，然后再向刘甜甜打招呼：“好久不见，你好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忘了他们白天刚见过面的这回事儿，最后才低下头来和杨果说话：“果果，你终于长大了！”

　　“还好，你呢？”刘甜甜有些惊讶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她们面前：难道说他要开始了吗？她在心里自问

　　“哦是小空啊，一年多没见都长成大孩子了啊！阿姨都快认不出你来了，回来过暑假吗？”杨美玉笑得很慈祥，她一直都把季晨空看似是自己的孩子一般的对待。

　　“嗯，昨天下午刚回来的。阿姨身体还好吧？”季晨空笑着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边眼镜。

　　“好好好，你爸妈见到你回来肯定高兴极了吧？！”杨美玉一边说一边走到杨果的右边，低下头看着果果又说：“果果，怎么不问晨空哥哥好？”她从小就教育果果对人要有礼貌，不可以目中无人似的一言不发，见到人要先问好才是好孩子。也因此果果从小到大都是非常有礼貌，见到人她都会微笑的说上一声“叔叔好”或“阿姨好”，不管是熟人还是陌生人。

　　“晨空哥好！”杨果抬起头微笑得像个天使，看着季晨空。

　　“果果，你好….”虽然季晨空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杨果微笑的样子但还是有一时的迟钝，他差点就脱口而出得一句话其实是：“果果，你好美，你知道吗？！”，可惜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况且杨阿姨就站在果果的身边，所以他就将那句已经说出了一半的下半句的话给活生生的拦在了齿边。

　　是的，他喜欢果果，其实不应该说是喜欢而应该是爱，因为喜欢和爱是不同的两种感情，至于不同在哪他曾经也不知道一直十年前的某一天发生了某件事情之后他才犹如惊醒梦中人一般的恍然明白，原来，那种喜欢不只是只有喜欢而已，还有一些他从小就开始有的一种而一直都搞不懂得究竟是什么感情的感情。他和她从小就认识的原因是他妈妈和她妈妈是好朋友，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她们常常带他和她一起吃饭、逛公园、逛街，还有打麻将啊什么的，他曾经还和她在一张床上睡过觉呢。所以相处久了以后他也不觉得她与别的小朋友有什么不同之处了，只是记得曾经有一次很好奇的问过妈妈：“妈妈，为什么果果不能像我一样站起来走路呢？”“因为果果的腿受伤了，”妈妈把他抱起来，“所以，我们小空要好好保护果果，不要让她再受到任何的伤害，知道了吗？”“嗯，我会保护果果一辈子的！”他点点小头对妈妈说，虽然那时他还不能理解“一辈子”究竟有多长有多久但这好像并不妨碍他眼里闪出坚定的光芒来。

　　“亲爱的果果，我会保护你一直到我闭上眼睛为止！”季晨空看着早已消失在路口的那个坐着轮椅的女孩儿自言自语。

　　这个夜晚杨果、刘甜甜、季晨空三人都失眠到清晨才睡着，不对，也许还有一个失眠的人。他昨天下午从外面赶回来上网的时候她已经下线了，她为什么不等一会儿呢？她知不知道只要她在网上多等一会儿，就一会儿，就多等一会儿他就赶回来了，那样他可以陪她聊天儿了，可惜她没有等，可惜她没有多等那一会儿。

　　你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的….封凌枫看着显示屏，手下是没有一点温度的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