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琉璃年》易异

4、第四章 重逢

　　风音走进华璃的居室，却没看到华璃，透过窗户，才看到他原来在荷塘边的梨树下。
　　今天正好没什么大事，华璃便带着酒来到梨树下，枕着月光，独自饮酒。
　　风音走到他身边，劝道：“教主，你近来身体不适，还是少喝些酒为好。”华璃咳嗽两声，却还是将酒喝下，道：“我戒不掉。”
　　风音心中十分担忧，但见他因为刚才的咳嗽，额上已渗出汗来，便拿出手绢为他擦拭，说道：“教主还没忘记琉风公子啊。”华璃失笑，问道：“怎么这样说？”
　　“因为每到梨花绽放的时候，你总是会找时间在这里一个人喝酒，这个时候的你，总是那么忧伤。”风音看着才刚张开花蕾的梨花，说道。
　　“风音，你多虑了。”
　　“真的吗？”
　　“嗯，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而已。”华璃虽这样说，但风音却不语。
　　“风音，我们现在要和四大家族争抢武林的位置，其他事情我不会放在心上。当年他们前前后后杀我圣教数万人，血债累累，现今也该了结了。”
　　风音忧虑道：“可是现在你的身体？”华璃道：“没事，过一阵子自然就好了。”他说的很轻松，但风音知道他的病，心中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而在远处观望两人的四圣兽，眉头都紧皱着，连朱雀那么活泼的人，此刻都满面愁容。
　　“教主最近又开始避开我们独自喝酒了，在这么下去，可怎么是好？”朱雀叹了口气，三年来，他们和华璃朝夕相处，却始终都没法和他融为一体。
　　“教主再这样下去，身体会越来越差啊！”白虎也不无担忧。
　　青龙叹道：“可是我们始终无法和教主交心，我们的力量根本无法和他体内圣血的力量融合，今日练功的时候感觉更为明显，圣血的力量已经开始在抵制我们的力量了。”
　　“我们和教主无法心灵相通，中间总有一层隔阂。最主要的是他心中有牵挂的人，一时都没放下过，他的心中已经没有可以容下其他东西的地方了。圣血反噬，这是我们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可是已经无可挽回。我甚至察觉到……”玄武欲言又止。
　　“察觉到什么？”朱雀立即问道，青龙和人白虎都看着他。
　　四人中就他的心最为纤细，对于未来有着某种预知的能力。
　　玄武沉吟片刻，才道：“圣魔之血本是我们的圣兽之血与创主的精魂所形成，本来就是两部分。而现在，我似乎已经见到了圣血力量向两个相反的方向移动。如果再这样下去，圣血必将一分为二！”
　　四人大惊，这个结果太过严重，根本无法承受。如果真是这样，那圣血不仅开始反噬它的承载者，而且朝着分离的方向移动。也就是说，下一次的圣血传者将可能出现两个，而这两种力量在没有他们的调解下，除了互相残杀，根本无法统一。而一旦圣血分离，他们，也将分离，力量将无法重聚，除非圣血统一。
　　也就是说，华璃之后，即使这个江湖重归平静，也只是另一场腥风血雨前的片刻安宁。
　　四圣兽陷入沉思，连他们都将分离，这种恐惧忽然袭击了整个身心。他们，从遥远的时空中就已经在一起，将如何面对分离，那一份萧索和寂寞。
　　而荷塘这边，风音依旧站在华璃身旁，看着他一人独饮。
　　“风音，你还是去休息吧，你这样站在那里，我就喝不下去了。明天还要赶往皖北，我会知道分寸的。”
　　风音十分不情愿，但也只有离开，临了还说道：“教主，注意身体。”华璃点头。
　　待风音一走，华璃便放下了酒。回圣教三年，对于风音，存着一份连自己都觉得惊讶的敬畏之情。
　　她的心思，不是不明白，却只能保持这种暧昧的状态。面对那份忠诚和痴心，除了给与她全部的信任，其他的自己也做不到了。
　　第二天一早，华璃刚起床，风音和四圣兽便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朱雀赞叹道道：“我要是个画者，就将教主起床的样子画下来，必将是幅流芳千古的绝世名画。”
　　在圣教中，除了朱雀，也没人敢拿教主取笑了。华璃并不怪他，只是说道：“玄武……”话还没有说完，朱雀就住了口，掩口傻笑。整个圣教上下，唯有玄武可以治得了他。火遇到水，再大的气焰也会消散。
　　风音上前，伺候华璃洗漱完毕，又将他的一头紫色长发轻轻收拢，在后腰处用一根白色丝带轻轻绑住。流畅的长发正好从耳边顺着一条圆润地弧线垂下后腰，较之他平时散着的紫发别有一种风采。朱雀看了笑道：“还是教主好看！”
　　风音眉头一皱，道：“朱雀！”朱雀哪管她生不生气，还要再说时，玄武却盯了他一眼，朱雀便乖乖住了口。
　　华璃此去皖北，风音四圣兽和十名宿将相陪，所以左长老也没多言。教主不在期间，他依旧要处理日常事务，若有大事，就要飞鸽传书，等华璃的指示。
　　众人一路急行，半个月后就进入皖北地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皖北颍州城。那里是四大家族的重地，但四家在那里的负责人却被圣教的人杀害，皖北武林一片恐慌。华璃要赶在四大家族的人之前到达那里，控制颍州，以此为平台，进军中原腹地。洛阳虽好，碧家势力却在那里，反而不好控制。
　　是日正当黄昏，西天一片霞光，一行人来到一个山谷，谷中梨花盛开，洁白的花映照在晚霞中，被染成了一片橘色，十分美丽。
　　十宿将先行一步，赶往颍州，查探详细情况。华璃身边只有风音和四圣兽，以他们的武功，天下没人能伤到华璃。
　　这个山谷十分偏僻幽静，四圣兽先去看看何处可惜借宿一晚，只留下风音陪着华璃。
　　“风音，你去看看朱雀他们找到住宿的地方没有，我怕他们会吓着别人。”华璃看着满天梨花，很想独处一份儿。
　　“好。”风音猜到了他的心思，这个地方一片宁静，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况且以华璃现在的武功，想伤他几乎没有可能。
　　待风音一走，华璃走到最近的一刻梨树下，右手轻轻一挥，一根白色的羽毛夹着无数的梨花向着不远处的草丛射去。
　　“谁？出来！”华璃的声音威严凌厉，那份王者之气不容置疑。
　　一个人敏捷地避开了他的攻击，站了起来。
　　华璃愣住，肃杀的表情瞬间消失，紫发猛地动了动，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走了几步。却忽然意识到什么，脚步猛然停了下来，微微伸出的手又放了下来。
　　“是你！”看着他，华璃的声音就有些颤抖。
　　“是我，你还好吗？”琉风的心情无比激动，出口却只是这样淡淡的一句，两个人中间的距离不是太远，却无法走近。
　　时隔三年，他们竟然在这个地方重逢。没有剑拔弩张，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看不出是两个敌对阵营的人。
　　“还好……”华璃话还没说完，便扶着树干剧烈咳嗽起来，看来病情加重了。琉风大惊，什么也不顾不得了，跑上前扶着他，道：“你怎么病了？多久了？严不严重？看大夫了吗？……”
　　这么多的问题，华璃不知道从何回答起，只有说道：“我没事。”话刚玩，又是一阵咳嗽，琉风看着他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心都揪起来了。
　　“你还说没事！药呢？”
　　“在风音……”华璃身子乱颤，捂着胸口，忽然觉得喉咙甜甜的，“哇”地一声，张口就将一口血吐到了琉风身上。
　　华璃的心沉了下去，看来圣魔之血真的开始反噬自己了。但想起琉风就在身边，心中不知为何，就觉得特别安心。抬眼一看时，看到琉风吓呆的脸，不由笑了笑，依旧那么的风华绝代，胜过了晚霞中的梨花。
　　琉风眼中差点逼出泪来，自己不在他身边的这几年，他竟变得如此羸弱。当初如果将他拦下，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琉风忽觉耳旁一阵诡异的风卷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冰冷的剑已已将他迫开。
　　琉风迅速离开站稳，就看见华璃面前站着五个人，将他紧紧地保护起来，那正是风音和四圣兽。他们的神情都异常严峻，绝对不允许别人靠近华璃。琉风却不顾这些，只是焦急地问道：“风音，你一定知道华璃得了什么病，你快告诉我。”
　　风音慢慢收回自己的剑，正要开口说话时，华璃却抬手制止道：“风音！”风音知道他不愿让琉风知晓他的病情，便说道：“缥公子，现今我们是势不两立的敌人，请你自重。”
　　琉风闻言一愣，这才想起双方的立场来，不由得沉默了。
　　就在这时，碧霄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说道：“再怎么说，也是以前认识的朋友嘛，关心一下也不会怎么样啊？”
　　风音不言。华璃在她后面轻轻说道：“走吧。”风音闻言，转身扶着他，和四圣兽走开了。
　　琉风伸手想要拉住他，却停留在半空，只抓住了飘过去的一把晚风。华璃回头又看了看他，嘴角牵起一丝凄凉的笑意，琉风的眼睛忍不住就红了。
　　“喂，琉风，你没事吧？”碧霄看着好友这副表情，问道。
　　琉风摇了摇头，神色极其低落，良久才回过神来，问道：“你刚才干嘛躲在附近？”
　　碧霄一听，大叫道：“喂，你说什么呢？我刚才就离开一会，回来就看见你们两个，好心不打扰你，怎么倒怪起我来了。”说罢又道：“不过华璃好像病得很严重啊，我记得他从来没什么病啊？”
　　琉风黯然道：“我也不知道。”
　　“唉！”碧霄叹了口气，道：“如果小的时候你没遇到他，该有多好。”
　　“我不后悔！”
　　“我知道你不后悔，所以才有这段缘分啊。小时候我也见过他，但他但冷淡了，我不喜欢，也就没什么交情。没想到等你从寺里回来，却将他带回缥家。我当时一看你们之间谁都插不进的氛围，我就知道，你们这一生都不为分开。谁知道后来是华璃自己选择离开，唉……”想起从前，碧霄唯有连连叹气。
　　当年去寺里清修，虽然也惊叹于华璃的气质，却从未想到会和自己的好友有甚关联。可是世事就是这么难料，琉风去寺里的第一天，就认识了华璃，还许下今后每年一起赏梨花的誓言。半年后，琉风就将华璃带回了缥家。虽然华璃一开始就不喜欢缥家的氛围，但还是留了下来，只为琉风。
　　这一次，他们就是应四大家族的吩咐，赶往皖北处理负责人被杀的事情，没想到，却和华璃重逢。
　　两天后，琉风和碧霄赶到颍州，在当地武林的协助下控制了局势。但这主要是因为华璃的病情突然加重，使得圣教此番不好出手，才让他们掌握了优势。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胜利在握，华璃并未离开这里回圣教疗养，依旧呆在颍州圣教分据点，但那里十分隐蔽，琉风和碧霄查了好久也没查到据点在哪里。圣教左长老带着各地的圣教教众在一个月内聚齐颍州，势力之大，让四大家族万分惊讶。
　　圣教来势汹汹，势必拿下这里，四大家族也不甘示弱，势要保住颍州。谁都知道，这里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控制这里，对于控制中原腹地，显得极其重要。
　　缥碧明蓝四位宗主带着四大家族几百人精英以及众多武林同道也赶到皖北，亲自镇守这个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