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江湖》木鸢成飞

31、第56-57章

　　第五十六章
　　青楼后院的偏房，老鸨正对五花大绑的孤独求乐进行审问。
　　老鸨自命是经历过风浪的人，手段更是不容小觑，不过对上一个完全不在状态的孤独求乐，完全演变成鸡同鸭讲。
　　无论老鸨怎样威逼审问，都没能套出她所需要的信息。
　　倒是最后孤独求乐自报家门，说是镇上首富西门家的下人。
　　可瞧瞧她那一脸熊样，有钱人家怎么可能这么不靠谱，请这样一个异类去当下人。
　　总之，老鸨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孤独求乐的说辞，而且还越发觉得孤独求乐满口谎言是为了顾左言它。
　　既然孤独求乐敬酒不吃要吃罚酒，老鸨也不客气了，立即让阿虎准备用刑。
　　门却突然被推开，本应该在前厅继续站岗的阿牛急切的冲进来，边跑边嘴里大喊道：“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老鸨一见是阿牛这么不懂规矩的冲进来，立即怒目相视，双手叉着腰，手指猛指向他，准备破口大骂。
　　阿牛却抢先说道：“桑妈妈，大事不好啦！西门大少爷来砸场，他说他的丫环被你绑了，让你给赶紧毫发无损的送出去，不然要整垮我们青楼。”
　　老鸨听了大吃一惊，难道这个黑成炭一样的女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重新打量孤独求乐，这个女人黑的简直就是面目全非，不过那双眼睛看起来倒挺是醒目，不过在黑色肌肤的衬托下怎么看都觉得扎眼。如果是正常人的肤色，单凭这双眼睛，倒也许能勾出几分姿色。
　　老鸨一边思付着，一边让阿虎赶紧松绑。
　　她可得罪不起西门大少爷，这个公子哥平日就喜欢游手好闲，欺行霸市，但凡得罪过他的人，听说都被整得很惨。就算没得罪他，他看谁不顺眼也照样整。
　　他的斑斑劣迹在镇上几乎是人尽皆知，但众人都是敢怒不敢言，从不敢跟他公开对着干。谁叫人家命好，有个地方首富爹爹当靠山。
　　转眼间，老鸨已经换成满脸堆着笑容，还亲自扶起孤独求乐，嘴里不停的道歉。
　　什么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金湘玉，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总之在她那个有限知识的脑袋里，把能引用来道歉的句子全说了遍。
　　总归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孤独求乐能为她在西门少爷面前美言几句，让他千万别惦记她这家小小青楼。
　　孤独求乐扯了扯抽搐的嘴角，愣是没有说句话，谁叫她先前一直向老鸨解释自己的身份，但老鸨却怎么也不相信。害她浪费口水老半天，到现在嘴里一直干巴巴难受的紧。
　　※
　　孤独求乐忐忑不安的跟在西门少爷身后，她身后十米之外，还跟着那群曾经见死不救的家丁。
　　西门少爷见到她后便连连冷哼，脸色黑得都差不多可以与她相媲，明显是十分恼火她。
　　让家丁们在十米之外围成半包围圈是西门少爷的意思，目的自然就是为了盯住孤独求乐，防止她再出什么幺蛾子。
　　孤独求乐追上西门少爷，几次张嘴想求饶，可西门少爷根本不搭理她，见她跟上前来，便狠狠的瞪她，然后脚步越发快起来。
　　就这样回到西门府，西门少爷直接叫人将孤独求乐绑起来关进柴房，而且还吩咐人不准给她任何吃喝的。
　　孤独求乐立即傻眼了，关柴房就关柴房吧，竟然还要把她绑起来，而且连口水也不给她，这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西门少爷这阵子对她虽然说不上很好，却也从未有真正惩罚过她。日子过的舒坦了，以致差点都忘了西门少爷的本性。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西门少爷的劣性压根就没有改过。
　　是她太大意，人家稍微对她和睦一些，竟然让她有些飘飘然，作起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想起西门少爷发高烧的那个夜晚，她的妄想之心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突然滋生出来的。西门少爷是个怎么样的人，她跟在他一身也有好阵子，就算没看透也有所了解。
　　现在倒好，梦终于碎了。
　　其实她早就应该认清现实，先不提自己的身份，单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也就知道绝不可痴心妄想。
　　想到这，孤独求乐又一次感受到了上次那种，内心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难受。
　　夜晚，西门少爷在自己的房间里转辗反侧难以入睡。可是为了要给孤独求乐长点教训，他硬是狠下心肠，就是不去管她。
　　柴房这边，孤独求乐同样也无法入睡，她被反绑着双手和双脚，挪动老半天才使自己斜靠在门板上，从细长的门缝中望着外面院子里的水井，嘴里努力的吞吐几下。
　　她出去一整天也没注意要喝水，现在渴的要死，水却变成了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她整整想了一个晚上，现在的她无论如何都不能与西门少爷对着干，有机会出去更要拼命示弱求得同情分，让他放过自己，然后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她现在异常怀念以前豆腐店的生活，虽然为了生计不断奔波劳碌，不过每天过的都非常充实，偶尔会作梦，但绝不会胡思乱想。
　　以前她还老嘲笑林点飘的脑袋，老是装着乱七八糟的思想，现在她自己也快变成林点飘那样。
　　犯花痴？单相思？
　　不，她绝不要变成跟林点飘那样，她比林点飘可是理智多了。
　　不过她实在是不想再继续面对西门少爷，只要能离开他，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恢复正常的。
　　第二天一早，西门少爷顶着两只黑眼圈走出房间，吩咐下人把孤独求乐放了，并将她带过来。
　　孤独求乐一进门就跪下，然后大哭起来，边哭边跪着往西门少爷方向挪动，哭的那个惨，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西门少爷在对她用私刑。
　　她的眼泪涮涮的往下掉，脸上表情痛苦，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装的。
　　西门少爷心里震憾不已，原本想要训斥她一番的，见她如此，到嘴的话的又吞了回去。
　　孤独求乐声音嘶哑的哀求道：“大少爷饶命啊！奴婢知错了！”
　　都说女人的眼泪是最厉害的武器，即使再丑的女人，哭起来也让男人难以招架。
　　西门少爷的怒火已经被完全浇息，顺着她的话，问道：“你错在哪了？”
　　“奴婢没有听从少爷的吩咐将房间打扫干净，而且还擅自溜出府在外面惹了事，要连累少爷前来搭救。求少爷开恩，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啦。以后少爷叫往东走奴婢绝不往西去，奴婢一切都只听从少爷的吩咐……”
　　“……”西门少爷一阵沉默。
　　孤独求乐终是忍不住偷偷抬起头，却见对方正神色复杂的盯着她。
　　她只得赶紧低下头，继续装出一副可怜相。
　　“赶紧起来吧，去洗个脸再休息，今天我放你假。”
　　“谢谢少爷开恩！”孤独求乐扯着嘴角，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待她回到住处，将门关紧后，她才松一口气。紧接着又连连倒抽几口冷气，单脚跳着往椅子上扑去。
　　坐定后，将左脚的裤筒挽起，左小腿像是被蜂叮过一样，密密麻麻有十几个红点，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她赶紧找出绣花针，然后开始在小腿上挑毛刺。
　　要用苦情计装弱女子搏同情，最好能弄出梨花带泪的效果，就算没有花也要有大量的水。可惜她天生泪腺不发达，除非能加上外力因素。
　　她本想搞点小动作让自己哭起来，只是万一被识破，西门少爷以为她不思悔改，肯定会更生气，连带她的下场将会更惨烈。
　　毕竟在西门少爷的眼皮底下，她被戳穿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整晚思来想去后，还真让她想到一个苦肉计。
　　柴房里堆放着不少木柴，地上落有不少小碎枝，这些碎枝虽然大小参差不齐，但因是从木头上脱落下来的多余部分，形状多数呈细长尖锐状。
　　这些小东西刺在小腿上，虽然刚开始不见得有多疼，但当尖端细毛状的刺真正渗进皮肤后，隐隐不断传来的那种疼痛，才真叫人难受。
　　孤独求乐将毛刺弄到左边小腿上，当时并未有多少疼痛的感觉。罪都受了，如果没有效果出来，她就算白忙活了。
　　所以她准备好了后招，当见到西门少爷时，她当即便跪在门边，压着腿压着那些毛刺小伤口，然后再跪着挪进去，终是疼痛的将眼泪给了逼出来。
　　孤独求乐现在一边挑着毛刺，一边恨恨的咬牙。
　　该死的西门少爷，她一定会报这个仇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也一样，不仅如此她还要收双倍利息。

　　第五十七章
　　出府风波后，孤独求乐又一次因祸得福。
　　或许是孤独求乐的眼泪攻势起了效果，总之西门少爷经历一番自我反省后，决定给孤独求乐一些自由。
　　这其实很符合西门少爷近来做事的风格，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孤独求乐虽然嗤之以鼻，但有补偿总好过白捱，原先所受的苦也算是值得，毕竟出府一直是她的心愿。
　　她每隔三天可以请半天假出府，但必须要说清楚出府的目的和要去的地方，而且只能亲自跟西门少爷请假，得到他批准的字条才能出去。错过当天机会后，就要再等上三天。如果西门少爷恰好有事外出不在府里，她见不到他本人，也就甭想请假出门。
　　其实孤独求乐更希望可以恢复到以前那样，每天按时准点的来西门府做工，收工后便回家。
　　可惜，这个要求被西门少爷一口否定。
　　最近她在府里常会遇见某个熟面孔，她与他之间的孽缘，就是经常会在大街上不期而遇，并且每次相遇的结果都没啥好事。现在她出门少了，地点改换成在西门府相遇。
　　“你好像不太乐意见到我。”离公子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孤独求乐干活。
　　“王爷此言差矣！”孤独求乐不受影响，低着头继续认真打扫庭院，“王爷自然是高高在上，在下只是个混口饭吃的下人，哪配瞻仰王爷仙人天姿。”
　　“看不出你还有点墨水，说话还能弄个文绉绉的，牙齿没酸掉吧？”
　　“谢王爷关心，在下牙好，胃口更好。”
　　“你倒真是有趣得紧！”离公子说完，便笑着离去。
　　离公子自从搬出西门府后，便没再来过西门府，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西门老爷的关系。
　　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又频频出现了，西门老爷与他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两人常呆在书房里秘谈，连西门少爷都被排除在外。
　　为此，西门少爷异常苦恼，觉得自己在家中根本不受重视，便邀请一帮狐朋狗友前来相聚。
　　他们以前聚会的地点从来都是在外面，但西门少爷自从被取笑为患了恋家癖后，聚会的地点便直接搬到西门府。
　　前来聚会的众人看到孤独求乐后，都露出很有深意的一笑，笑得孤独求乐毛骨悚然。
　　她勤勤恳恳的倒茶送水，忙上忙下。众人的视线总会时不时投向她，让她感觉压力山大。
　　她自知现在的黑肤色没有任何魅力可言，但他们也不用好像没见过世面一样紧盯着一个黑丫环吧，害她一直颤巍巍的发抖，几次三番差点将手里端着的食盘给打翻。
　　好不容易，等他们一群人离去，孤独求乐还要继续接受西门少爷隐晦视线的打量。
　　累了一整天，孤独求乐正往房间走去，路上突然冲出个“强盗”，硬把她拖到某个院子。
　　“赶紧放手，你信不信我去少爷面前告你状？”孤独求乐不满的对杏儿叫嚷道。
　　这次来到西门府做事不同于上次，上次她是受威逼，不得已的成为西门府下人，府里稍有资历的都可以欺负她，将她使唤的团团转。
　　现在她虽然名义上是西门府的下人，但并没有卖身给西门府，契约上也白纸黑字的说好只听从西门少爷的吩咐，其他人可使唤不了她，更别提还想欺负到她头上。
　　杏儿闻言怒视着孤独求乐，虽然很不甘心，不过还是松开了手。现在府里的下人们谁不知道大少爷特别偏袒孤独求乐，如果真让她跑到大少爷面前胡说八道，吃亏的还是自己。
　　虽是如此，杏儿心里不甘，嘴上自然也不服软，冷笑几声道：“别以为现在有少爷给你撑腰，你就可以横了。你既然是西门家的下人，除了少爷，老爷和小姐也是你的主子。现在小姐有事要找你，你最好醒目点，万一把小姐给惹恼了，你一样没有好果子吃。”
　　杏儿说完便扭着小蛮腰，率先走了进去。孤独求乐扁扁嘴，很无奈的跟着走进去。其实她并不是怕西门喜，不过身份摆在那，她再不想听从命令，人家的身份也是她的主子。
　　西门喜自从想通了以后，整个人是清瘦了不少，但神色看起来却不错。
　　她跟西门老爷做了一次深刻的父女谈心后，西门老爷总算是放下一颗悬挂着的心，没有再让人寸步不离的监视着她。
　　她恢复自由后，便经常带着杏儿出门。西门老爷一向宠溺于她，因为退婚的事更是觉得亏欠了她一般，对她几乎算是有求必应。
　　因为西门喜常常出府去散心，所以孤独求乐在府内也很少碰到她，两人井水不犯河水，日子倒过得相安无事。
　　直到现在，孤独求乐不安站着，眼睛紧盯着地板许久，仿佛要把地板看穿一个洞。
　　西门喜吩咐杏儿在门外守着，不准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杏儿大约知道西门喜要跟孤独求乐谈什么，所以表情也没有任何推拒，立即领命走出去。只是经过孤独求乐的身边，总是忍不住想要用眼神对孤独求乐威逼一番，似乎想让孤独求乐震摄于她。
　　可孤独求乐对她视而不见，只顾着盯着地板无聊的继续发呆。
　　西门喜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孤独求乐，虽然以前我们有不少误会，不过如果你能为我所用，以前的恩怨就此一笔勾消。”
　　孤独求乐抬起头，不解的说道：“大小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还请你直示。”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我现在需要你为我办一件事。如果事情能办成，不但以前的事情我不会计较，而且还会给你丰厚的报酬。”
　　一听到丰厚报酬，孤独求乐虽然竭力控制面部表情，却仍掩不住两眼放光。不过她想到西门喜的为人，眼里的光芒又慢慢隐了下去。
　　西门喜将孤独求乐的表情全收在眼底，心中暗喜。
　　“我知道你其实根本不想在西门家做下人，你帮我办完事情后，我会让你离开这里的。你手里有钱后，可以去别的地方做些小生意，这样就不用担心再受到我大哥的威胁。”
　　西门喜听说过孤独求乐私自出府的事，还特意找人好好调查了孤独求乐一番，然后结合信息，揣摹出孤独求乐的心思。
　　孤独求乐听到有报酬又可以离开西门府，自然是心动。不过想到因此要离开西门少爷，内心却生出难以割舍的痛苦。
　　虽然她一再告诫自己要赶紧离开西门少爷，当机会真正摆在面前时，她倒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