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遇见纪德的织田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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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你和孩子们的大战在很短的时间里落下了帷幕——这是重逢时必然上演的戏码——你又一次胜利了。
不甘心的小队长幸介在你手里蹬着腿，因为上半身倒挂着的关系，一截肚皮露了出来——就算是小队长，也没能练成小尾巴克巳认为的强者象征。
但小尾巴毫不介意，他抱着你的腿，仰头望着自己坚贞不屈的小队长，一脸的崇拜。在对方终于缴械投降，愤愤不平地逃开后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优和真嗣一个握着蜡笔和画板一个抱着书，一左一右地扒在你身上。优比真嗣要来得开朗一些，讲了许多学校里的小事，大多是老师如何表扬他、同学如何喜爱他之类的。
他大约是觉得这样能更讨你喜欢，你察觉到了他的这点儿小心思，于是摸了摸他的头，夸奖他说:“优真是个好孩子。”
他脸颊微微泛红，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你。
真嗣一直默不作声，这时慢吞吞地插话道:“我也是好孩子。”
你不由笑了起来，他眨着眼睛，提醒你:“我的呢？”
你逗他:“什么？”
“摸头。”他坦率地说，“我也要。”
咲乐寸步不离地跟在真嗣后面——她和这个安静的哥哥玩得很好——这时着急地挤过来:“咲乐也要！咲乐也要！”
她太着急了，眼泪都冒了出来，哥哥真嗣瞅了她一眼，挪开步子叫她扑上来，揪着你的衣角扯着细弱的嗓子喊:“作之助，咲乐也要！”
跑开的幸介和克巳已经回来了，小队长两只手抱着后脑勺，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时不时瞟一眼又撇开脸。
你蹲下身，把咲乐和真嗣搂进怀里，招手让幸介他们过来。幸介撇撇嘴，“切”了一声，带着克巳快步走过来了。
你感到了满足，宛如怀抱着希望，和未来。
2、
线索就像是流水从高向低倾泻一样，自然而然地汇聚在太宰手中，你由此得知了mimic这个组织的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从欧洲辗转来到横滨，由落魄的军人组成的犯罪组织，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就算是太宰也无法一下子看穿。
是钱、权、美色之类的东西吗？按照常理来讲，或许就是这样，但小巷里那个持刀之人的神情使你觉得不能就此妄下定论。
那是将对死亡的恐惧深埋在心底，固执地追寻着某种意义的神情。为了这个，人们可以无所顾忌，连性命也作为筹码毫不吝惜地一并压上了赌桌。
强烈的不安，在你的心底蔓延。你感到自己置身于一个早已编织好的陷阱之中，后心处正抵着一把上好了子/弹，保险栓已经拉开的手枪。
但你并不知道危险从何而来。
因着太宰的情报，你确认了安吾已经背叛组织这个事实——毕竟mimic能够成功抢劫港口mafia的武器库，正是倚靠了从安吾那里泄露出去的密码。而这种暗号是独家定制，每个人都独一无二，绝无可能有所重复的。
mimic使用的，正是安吾的暗号。
安吾的谎言、灰色手枪、暗号……这样看来，安吾大概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投奔mimic了。作为首领专属情报员的他为何会背叛，实在是令人感到大惑不解。
“哎呀，真是头疼啊，作为敌人的安吾，应该是个难缠的对手的吧？”太宰捏着餐叉，翘起嘴角微笑着，“原本以为只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现在看来还是蛮值得期待的嘛！真想尝尝看呢，被逼到穷途末路的滋味儿——”
你望着太宰的侧脸。
毫无瑕疵的笑容，完全是货真价实的愉快，在你看来却根本就是机械地扯动肌肉而已。
这个叫太宰治的男人，是从来不肯坦率地表明自己的心意的。
受伤了不懂得叫喊，痛苦了不懂得哭泣，就算是真的走投无路，也不懂得向人求救。
该说他是聪明还是胆小呢？看透了人类卑劣的本性不值得信任，所以在被嘲笑和拒绝之前，率先选择了拒绝人类。
哎呀，我怕痛嘛——
你仿佛听见他若无其事地微笑着，轻飘飘地说道。
直到太宰接起电话，背对着你一边说话一边走出洋食馆时，你都在想，或许刚才，你该一拳揍过去的。
3、
太宰赶到气象观测站时，织田作依旧昏迷不醒。
那只蓝色的手鞠球静静地躺在不远的地方。
他以连自己都觉得惊讶的冷静半跪下来，小心翼翼地感受了一下友人的呼吸——手指发颤，指尖冰凉一片，什么也没感受到——又贴在他胸口倾听了一下他的心跳，才用压抑着什么的声音吩咐部下们把车开过来。
身形纤瘦的少年干部稳稳当当地把友人抱在怀里，上了车。
尖锐的杀意在黑发干部的胸口沸腾，而尚未彻底消散的恐惧又将这杀意催发得更加浓烈。
尽管理智告诉他安吾不可能对织田作下狠手，但看到红发友人躺在地上毫无动静，太宰有那么一瞬间，连呼吸都停住了。
背叛。
他冷漠地想着。
“天衣无缝”能够预知5－6秒内的未来，危险时触发，但如果预知发动时遭遇危险的事实已经不可逆转——
这样的陷阱，必须是对“天衣无缝”有相当的了解才能设下。
坂口安吾，背叛了他们的友谊。
悲哀吗？愤怒吗？或许有，虽然只是微弱的一点，但确凿无疑地存在着。但更多的，则是“果然如此啊”的疲倦，仿佛打开一本已经剧透了结局的小说，令人感到巨大的空虚和无意义。
织田作灰蓝色的眼眸望向他时，太宰治迅速回神，本能地扬起笑，用爽朗的声音问道:“感觉如何，织田作？”
“啊，像是几十年的宿醉，一起涌上来了。”红发友人沙哑的嗓音这般说着，相当宁定，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找到安吾了吗？”
这当然是没有的。并且，在被告知了发生在气象观测台的所有事件之后，太宰治立即更新了自己的推测。
活跃在棋局里的，是三方势力——港口mafia，犯罪组织Mimic，以及安吾和黑衣特种部队所代表的第三方。
而对于他们隶属于谁，太宰治已经有所定论了。
但他不想说。
于是为友人讲述了不断演变的事态现状，关于Mimic是如何勇猛无畏地与港口mafia这一如今的庞然大物争斗，悍然地在这头猛兽身上制造出血淋淋的创口的——整整六条街道的商铺受到了袭击，下手干净利落，行动迅猛果决，吃痛的猛兽想反击回去，却根本找不到来无踪去无影的敌人的据点——宛如捉摸不透的灰色幽灵一般，是相当棘手的挑战者呢，黑发干部如此总结道。
为了应对这来势汹汹的敌人，甚至召开了五大干部会议，港口mafia所感受到的庞大压力可见一斑了。
4、
你从床上坐起，一边听着太宰的讲述，一边干脆地着装。
太宰的身体朝你倾了倾，语带责备地道:“你要现在赶过去吗，织田作？”
你动了动手指，身体还残存着轻微的麻痹感，但战斗已经不成问题了。你平静地道:“啊，没错。”
毕竟是太宰看重的部下，如果随随便便就折损在那儿的话，就算是太宰也会头痛的吧。
而且再怎么说，身为组织的一员，在这种紧要关头不出力的话，完全说不过去啊。
虽然你仅仅将之视为一份工作，可是——
好歹也是领了这么多年薪水来着，你在心里这么打趣地想着。
但太宰的关心也不能置之不理，你抬头望向他说:“被打得太惨了的话，会被扣工资的吧？”
“是的呢。”太宰有些苦恼般地笑了一下，“说不定会一下子扣光光哦！能少发这么一大笔钱，森先生会欢喜得哭出来吧？”
你的脑海里冒出了首领拿着手帕擦眼泪的画面，不由得感到了一阵战栗。
“那太宰就吃不起螃蟹了。”你仔细地整理好武装带，穿上风衣，提醒他道。
太宰吃惊般地往后仰了一下:“太残酷啦，织田作！”他朝你抛来一串金属，在空中碰撞出轻微的脆响，“就算是我这样的绝世美男子，没工资没积蓄的话，也只能流落街头，和野猫抢好心的小姐们施舍的食物了哦？”
唔，作为猫咪的话，太宰必然是最讨喜的那一只吧？于是你说道:“能抱回去养吗？”
同时接住了太宰丢过来的车钥匙。
太宰困惑地歪了歪头，你打开门，沉思道:“有点想养啊，猫咪太宰。”
“好啊。”太宰轻快地说着，可爱地仰着脸，举起右手捏成猫爪挥了挥，俏皮地“喵~”了一声。“说定了哦？”
“那太宰治就不见了。”你说。
“哎呀，太宰治偶尔也想休个假嘛，他还是个未成年哦？每天996会长不高的，假如因此不幸沦落到被蛞蝓嘲笑的话，一定会羞愧到跳楼自尽的吧。”太宰一本正经地说着，朝你眨了眨眼。
“啊。”你点点头。
“织田作是答应了咯？”他问道。
“猫咪是不会说话的。”你纠正他。
“唔，猫咪太宰可不一般哪，他是会魔法的猫咪哦。”太宰说，“是猫妖怪来着。”
“这样啊。”看来就算是猫咪，太宰治也会格外有趣一些，“那，我要出发了，太宰。”
“早点回来哦喵~”太宰又挥了挥猫爪，尾音活泼地上扬了。
会的。
会带小鱼干、螃蟹和清酒回来的， 太宰。
5、
……遇到了可怕的敌人。
名为安德烈.纪德的男人，如同宿命般出现在你面前。射向他的子/弹，每一发，都被他未卜先知一般地躲开了。
稍微有点在意，但此时也无暇细想了，你一路突进到了对方跟前，做出了夺取对方枪支的假想。
然而，在尚未正式动手之前，就被对方轻轻转动手腕，避开了。
——又是这样。
某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带着名为芥川龙之介的太宰的部下一口气冲出敌人的包围，你在附近的人造树林里寻找到适合的地点停下，得以喘口气向对方做自我介绍。
刚才的突围过程里，你听到了他因伤口撕裂而发出的痛苦的呻吟声，打算替他简单地处理一下。
结果刚走进一步，就被毫不犹豫地攻击了。
——还真是凶悍啊，简直就像是一柄没有刀鞘的名刀一般。
——不过还是个孩子呢，太宰那种斯巴达式的教育，虽然管用，未免也太严苛了。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在港口mafia这种腥风血雨的地方，学不会保养自己的话，再锋利的刀也会轻易地折损在连绵不绝的战斗里吧？
——唔，挺像样的嘛，太宰。
你将这孩子打晕过去，然后便听到了那人的声音，满含着喜悦和期待，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和我预想的一样……不，还要更好——”
你转过身去，有着端正脸孔和高大身躯的、银灰色头发的男人伫立在彼端，专注地凝望着你。
“安德烈.纪德，”他说，“这是我的名字。我等是……追逐着能解放我等幽灵之人来到这里。”
你感觉那双眼瞳正在用蕴含着不顾一切的决心的力量，试图攫取住你。
“啊，我认识从事丧葬行业的人，熟人介绍的话，还会打折，需要我代为联络吗？”你平静地道。
“不，不必了。”他的手很稳，枪口一直一动不动对准了你，“因为……我已经找到了。”
原来如此，是与“天衣无缝”相似的异能啊。
你预知了他将会向你的右侧开枪，因此向左方躲避，然而你的行动落入了他的预知中，因而他采取了与原本计划相反的方案——向你的左侧开枪，可这又被你的异能读取了——
啧，简直像太宰送给你的俄罗斯套娃一样，没完没了了。你在心底弹了下舌，难得地觉得有点儿麻烦。
于是你们不约而同地舍弃了异能力，单纯地倚靠着战斗经验和体术进行了搏斗。坦率地讲，纪德真是个好对手，让你感觉到了少有的兴奋。
这几年来，你总是在一些琐碎又庸常的任务里消磨时间，低烈度的战斗根本没法儿让你提起兴致。偶尔的偶尔，在太宰带着一身血腥气到来时，你也会不动声色地望一望他，猜度一下他今天的经历。
啊，当然，你并不想回到过去的轨道上，只是，就像老兵会渴望战场一样，你也偶尔会被杀戮与死亡所吸引。
纪德呼唤着你:“就是这样！你就是我等要寻找的人！开枪吧！作为黑手党，杀死敌人，本就是你应尽的职责不是吗？”
啧。
你举起枪口，对着他，眯起眼睛望了他一阵子，又摇摇头，垂下了枪口。
“抱歉啊，”你说道，“阁下另请高明吧，说老实话，我已经不杀人很多年了。”
你怀抱着真实不虚的歉意说了这番话，真心地感到了遗憾。
他——他们追寻死亡的渴望如此强烈，如此鲜明，是完全伪装不出来的。
这是一群已经彻底丧失了活在世上的理由，认清了自身存在意义的虚无，于是连心都一起死去了的男人。
剩下的，无非就是将肉/身埋葬掉而已。
他们找到了你，希望你用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将他们送葬。
可惜的是，杀/人就是杀/人，绝没有因为杀掉对方反而是一种解脱就不是杀/人的道理。为了大义杀人就可以吗？为了救人杀人就可以吗？为了任何说得过去的理由杀人就可以吗？
你早就下定决心了，为了能坦荡地拿起笔，写下文字，为了能写出杀手不杀人的理由，为了能替那本小说续上结尾，你不会再夺走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绝对不会。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遇见纪德的织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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