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徒弟，你马甲掉了》纯间

4、魔门

　　三十年后

　　“要说那偌雪真人，十四岁被明虚真人破例收为弟子带回静尘宗，短短几十年就修炼到了化神境界，假以时日那定是要飞升成仙的。”

　　说书人扇子收起扇子在空中比划着，见台下众人听的入神，讲的更来劲。

　　“而且见过偌雪真人的无人不夸赞她仙姿玉色，有人还说，就算是与那天上神女比起也不遑多让。”

　　说到这突然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传言前阵子城西刘家的那位公子，就因为偶然得见偌雪真人真容，到现在还念念不忘，整日魂不守舍的呢！”

　　众人哄堂大笑，有人在台下附和，“照你这么说，那偌雪真人岂不是成了勾人魂魄的妖女了！”

　　“别乱说！偌雪真人哪能说是妖女？那是仙子！”

　　“就是！勾人魂魄的妖女那是曲芜！”

　　茶馆二楼转角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红衣女子独自守着一壶酒自斟自饮，听见楼下吵吵嚷嚷中突然喊出了她的名字，倒酒的手一顿，随即放下酒壶好整以暇地听着他们的谈论。

　　“我听我远房的二表哥说，那曲芜身上有个什么......什么花来着？”

　　“你个猪脑子，是骨生花！”

　　“对对对！就是骨生花！听说那曲芜用骨生花专吸人魂魄，尤其喜欢年轻力壮的修士，被吸了魂魄的人据说死了连轮回都入不了，只能化作孤魂野鬼在荒郊野岭里游荡！”

　　众人一听遍体生寒。

　　“这么恶毒的手段，亏这魔门妖女想的出来！”

　　“魔修就是魔修，一个比一个残忍！”

　　“谁说不是呢？上个月俺们村东头的那个二柱不就被魔修......”

　　下面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可谓天花乱坠。曲芜听得好笑，端起酒杯慢慢抿了一口。

　　本是听见茶馆里在讲偌雪真人的事，正好眼下无事便进来听听，没想到说来说去说到了自己头上。

　　对于外界对她的评价曲芜是知道些的，但是没想到流言越传越离谱。

　　什么专吸人魂魄、喜欢年轻力壮的修士？若说喜欢，偌雪真人那样的冰清玉洁的美人才更符合她的胃口。

　　只是......

　　曲芜没料到，苦冥境中的那白衣女子竟然就是应予歆！

　　好她个偌雪真人。

　　曲芜暗暗气结，早知道她就是应予歆，当初怎么也该从她嘴里套出点明虚的消息。

　　她忿忿地咽下一口酒，忽然听见旁边有人道：“这位姑娘，方便借个位置吗？”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正彬彬有礼地站在那里，见她看过去，脸上闪出一丝喜色。

　　是个修士，看服饰应该属于永乐宗门下。

　　曲芜心道来的正好，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正愁没人问呢。

　　于是，她微微一笑，“公子请便。”

　　男子刚刚其实就坐在不远处，已经在一旁偷偷观察曲芜很久了，见她身段窈窕，眉目如画，样貌好得难得一见，又是独自一人坐着喝酒，心痒之下这才没忍住走来搭话。

　　见曲芜答应，他心中大喜，自然而然地坐在曲芜对面，随手把腰间长剑放在桌子上，说：“我看姑娘刚才听的认真，是否是对修界有所感兴趣？”

　　“公子猜的没错。”曲芜倒了杯酒，放到自己面前，道：“方才听说书人讲，的确是觉得有些意思。”

　　她低头抿了口酒，声音轻缓道：“尤其是对众人口中的那位偌雪真人。”

　　“那姑娘可是找对人了。”男子笑着道：“不瞒姑娘说，在下刚好是永乐宗的修士。”

　　“哦？”曲芜挑眉，故作惊讶，“原来公子竟是修界中人，小女子失敬了。”

　　男子听的恭维脸上添了几分得意，接着说：“所以姑娘若是有想知道的事情，无论是有关修界还是是偌雪真人，我都能和姑娘讲上一二。”

　　“真是太好了。”曲芜说，“我刚好有件事不明，不知能否向公子请教？”

　　男子正色道：“姑娘但说无妨。”

　　“我听闻各大宗门有规定，向来只收世家子弟入宗，散修无论多么天赋异禀都是不许拜入宗门的。可明虚真人身为静尘宗长老，为何明知故犯，不顾宗规，执意要收偌雪真人为徒呢？”

　　“自然是因为明虚真人仁爱，见偌雪真人独自流落在外于心不忍，这才不惜触犯门规手偌雪真人为弟子。”男子坦然道。

　　“明虚真人如此心善？”曲芜故意咬重“心善”两个字，接着道：“可我还听闻，明虚真人收了偌雪真人为徒后便独自闭起了关，多年来再未露过面，这又是为何呢？”

　　“那是传说明虚真人在外游历期间被魔修袭击，在与魔修的拼死交战中受了内伤，这才不得不闭关静养。”

　　曲芜凉凉道：“当真是被魔修所伤吗？”

　　男子狐疑，“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魔修得势不过是在这几年，几十年前的魔修见了修士向来是能躲则躲，避之不及，怎么会主动袭击化神期的明虚真人呢？”

　　“姑娘这话就不对了，魔修行事恣意，又怎么能用常理去看待？”

　　“是吗？”曲芜端起酒杯，“我看魔修与修士倒也没什么不同。”

　　男子先是眉头一皱，随即舒展，“想必姑娘是听信了近来广传的修士堕魔之事吧。”

　　他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那姑娘可是误会了，那些堕魔的修士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散修罢了。散修与我们这些正统的世家弟子不同，一般都是些凡人偶然生出了仙根。这些人从小没有长辈助他们修炼、帮他们稳固道心，走火入魔不足为奇。”

　　曲芜闻言轻笑出声，“是这样吗？”

　　“自然。”男子没听出什么不对劲，拍拍剑，自得道：“所以姑娘尽管放心，就算近来魔修猖獗，对修界来说也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而且......”他忽然凑近曲芜压低声音，“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哦？愿闻其详。”

　　男子冲曲芜招了招手，曲芜瞥他一眼，嘴角笑容不变，放下酒杯，身子向前倾了倾。

　　就听他压低声音道：“修界各宗门世家的高手，近来正在谋划讨伐魔门。”

　　曲芜神色一顿，看向男子，“公子莫不是在消遣我？”

　　“当然不是，此消息千真万确。”男子神情肃然，“已经谋划一阵子了，听说就在这几日动手。”

　　“当真？”

　　“我骗你干什么？姑娘就等着吧，不出十日，外面定会传来魔门覆灭的消息。”

　　曲芜面色微凝，转过头目光顺着窗外投向远处。

　　难怪近几日外面活动的修士变多了......

　　男子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被吓到了，趁机说：“姑娘若是实在害怕，在下这几日也不介意跟随保护......”

　　没等他说完，就见曲芜站起了身。

　　“多谢这位公子告知。”曲芜重新带上笑意，把酒壶往男子那边推了推，“这壶酒便当作对公子的谢礼，希望公子莫要嫌弃。坐了这么久，我也该告辞了。”

　　说完，就要离开。

　　“等等姑娘！”男子没想到她说走就走，急忙站起身喊住她，“还请姑娘告诉我你的名字。”

　　曲芜停下脚步，转身留给男子一个笑容，那一瞬间宛如三月山桃绽放，让他心头一颤。

　　“曲芜。”

　　随后消失在门外，只留下男子站在原地，面色茫然。

　　···

　　刚回到魔门，便见文鸢迎了上来。

　　曲芜问：“方佑炀在哪？”

　　文鸢答道：“门主此时应当在摘星殿。”

　　曲芜脚步一转，带着文鸢朝摘星殿走去。

　　殿内，方佑炀左右怀抱着两名婀娜多姿的女子，正悠然自得地靠在主座上消受美人恩，见曲芜走进来，懒洋洋的抬起头，说：“今儿个什么风，竟把你给吹来了。”

　　曲芜自顾走到座位上坐下，端起茶水润了润嗓子，慢慢道：“给你打听到一条修界的消息，听不听。”

　　“说说看。”

　　曲芜放下茶杯，抬眼看他，说：“修界要联合讨伐魔门。”

　　又补充道：“就在这几日。”

　　“讨伐魔门？”方佑炀眼睛眯成一条缝，身子坐正了些，“消息可靠吗？”

　　“不知道，但我近几日在外，的确发现修界有些不对劲。”

　　方佑炀挥袖让美人退下，手搭在主座的扶手上一下下敲着，神情懒散，周身却聚起了气势。

　　大殿里鸦雀无声，曲芜也沉默着，等着他开口。

　　良久，忽然听他道：“这是好事啊！曲芜，这说明我们已经对修界造成了威胁，他们开始忌惮我们了！”

　　他神色透露着疯狂，扬起手臂哈哈大笑，“修界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终于不得不正视我们了，曲芜，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曲芜对他变换不定的情绪习以为常，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是，但你应该先想一想，修界攻过来魔门该怎么办。”

　　“是要好好想一想。”方佑炀笑够了冷静下来，“我辛辛苦苦建立的魔门不能就这样让他们毁了。”

　　他走下主座，在殿内来回踱步，似是自言自语道：“偏偏花鸠此时还不在门里，单靠我们两个未必守得住。”

　　曲芜半边身子靠在扶手上，视线跟着方佑炀移动，突然出声，“为什么要死守这里。”

　　方佑炀站住脚看向她，问：“什么意思？”

　　曲芜淡淡道：“这里什么也没有，就是一座空壳子，死守有什么用？还不如散尽众人，待到风波过去后再重新整肃，找个新的地方重新安顿。”

　　听她说完，方佑炀摸了摸下巴，“可我还挺喜欢这块地方的。”

　　“天下那么大，再找个一摸一样的又不是什么难事。”

　　方佑炀想了想，“你这么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说着，突然一拍手。

　　“也好！就这么定了！来人啊！”

　　他话音刚落，一名魔修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见了方佑炀连礼都没来得及行，跪地大喊：“门主不好了！修界各世家宗门长老联手进攻魔门，已经把外面围住了！”

　　曲芜去拿杯的手一顿，抬起眼刚好与方佑炀对视。

　　看来还是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