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你能离开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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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敬和在外面连续忙了好几天，最后一天，同行的同事终于放了个大假，租了个大巴去四处看看，当作旅游。
同行的还有个快退休的老医生，因为行程紧密又繁忙，本来不想让老人来的，他坚持来这里作为自己离院最后的一次出差，划上行医一生的最后句号。
老医生不仅自己来了，而且还带来了自己的太太，两个老人还精神抖擞地跟着大家爬山。孙敬和有些心不在焉地走着，老人在后面拍了他一下，“孙医生，你有心事吗？”
他怔了怔。老医生是医院里的一块牌子，自己刚进院的时候还跟在他手下一阵，老人话不多，拿刀倒是个老手。老人笑了笑，“我跟在你后面很久了，以为跟着你们年轻人会走的快些呢，没想到你走得比我们还慢。”
他招呼跟在身后的太太，“来，老太婆，过来坐，歇会儿再走！孙医生啊，上面的人都走了老远了，你要不跟着我们吧，我们一起休息下，慢慢走！”
两个老人选了块石头，坐下，老太太叹息，“这庐山可真漂亮啊，烟雾缭绕的，年轻时候来过一回，那时候跑得飞快，现在不行了，老啦！”
老人叹着气，她家老头跟着说，“都老啦！”
老太太拿出手绢擦汗，帮她家老头也擦擦，“你可别说你老，那我岂不是更老？我都比你大了八岁！”
“八岁？”吃惊的是孙敬和，他忍不住叫出声。说完才发现自己很没礼貌，赶紧讪讪住了口。
老太太和蔼地朝他笑了笑，“是很惊奇是吧？呵呵，当年我们的事，周围的人都不同意，我父母尤其反对，他们都说女人容易显老，你嫁给这么个年纪小的，以后肯定会后悔，说不定离婚的日子就在后头……呵，谁都没想到我们就会这么过来了，我当年自己都没那么肯定过！”
老医生也跟着插嘴，“是啊，我那时候就对她爸妈说，以后啊，我要是对她不好，你们就拿跟棒子把我腿打断了就好！……没法子啊，大家都不相信我，那时候年轻又冲动，呵呵。”
“你们……感情真好。”孙敬和淡淡微笑。
“哪有什么感情好不好的，反正就这么过来了……老太婆不喜欢出来旅游的，她其实腿脚不好，年轻时候受过伤，不过我坚持要来，她也就跟来了！平时啊，都跟着孩子转，我看着都烦，顾了这代，还要顾下一代，这还没完没了了！我就说，管他们啥，我们欠他们的？走，出去看看！都说养儿防老，我看啊，我们老了，孩子都忙，哪里顾得上我们，我们就自己好好过过日子！临到了啊就还是我们两个人，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我就跟老太婆讲，我们自己存点钱养养老，不要任何人操心，两个人乘着能动的时候互相靠靠，不能动啦，就往养老院一躺，谁也不用操心！是不是啊，老太婆？”
“是啊。”老太太也点头附和。
他们分明没说过一句动听的话，可是两双浑黄的眼，互相望着的眼神，弥漫的比爱情更久远的东西。让他的心蓦然一动。
他到底会和谁过到老，那条路走到最后，又是谁留在他的身边，互相依靠，互相扶持，永远不会嫌弃对方？
他想起那句关于结婚的誓言，此生只有你。
感情和年龄有关吗，和孩子有关吗，到底是什么，让他的心如此纠结，摆脱不了内心对外在的束缚，无法追随心的感受，纠缠于世俗的纷杂？
他终于抬起眼，挺直了背，脚步也走得飞快。心头短暂的阴霾豁然清澄了，那个一直徘徊心中影子让他正视起来，禁不住甜蜜地弯起嘴角。
六安，为什么我在这个时刻，格外的想念你？
袁景安这个“爸爸”倒是当得自得自乐，很有成就感。每天愉悦地忙里忙外，接送小文比她还勤快，每天回来也必定买了新鲜的菜，在厨房里一泡就是大半天，乐滋滋地当他的家庭煮夫。
小文已经越来越习惯他的手艺，不过说实话也确实进步不少，色香味已经达到一定水准。比她当年的进步还快。六安想起他小时候总不及格的卷子，现在想想，如果他肯用心，肯定成绩也不会比自己差的吧。
那天，袁景安正在厨房炒菜，她在阳台上收衣服，忽然手机响了，又急冲冲跑过来接起。
“喂，是六安吗？”
“……”她一怔。
“六安，是我。”
她轻轻笑笑，“孙敬和，你还好吗？”
“好啊，我很好，我明天就回来了。”他顿了顿，“六安，你想我吗？”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孙敬和叹气，“我很想你。我出来一周了，明天就回来了，在这里工作还好，今天抽空在庐山旅游，景色不错啊，真的是很美的地方，还有位老人在和我介绍《庐山恋》！呵呵，古老的爱情片，有空带你来看吧，真是很让我意外的电影。小文这几天还好吧，家里的饭菜也没了吧，这次回来我带了点当地的特产，不错的，知道小文和你会喜欢的……”
孙敬和的话犹如山路一样，延绵不绝，感觉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要说一遍。
“啊，电影啊，好吧，回来看吧！”六安似乎还没能明白什么，她努力去理解孙的话有什么意思，但很可惜，一直摸不到头绪。
“六安……”他轻轻地，似乎在犹豫什么，“回来……你会嫁给我吗？”他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我会对你好，也会对小文好。小文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哪怕我此生再没有别的孩子，他就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会和你一起把他抚养长大，我会照顾你们，尽到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六安，你要相信，我不会再犹豫了，不会再反悔了……六安，你听见了没有？”
她忽然感觉心头一片纷乱，一时理不出头绪，只得讷讷说着，“这……等你回来再说吧，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好！我明天就回来，你等着我！我给你带了这边的庐山云雾茶，你尝尝看，很清香的……”
孙敬和欢快而兀自兴奋的语气终于从耳边消失，她对着空气喘了口气。
袁景安从门外伸出脑袋，“在干什么呢，都叫了好几声吃饭了，动都不动一下！”很快就转过身，“小文，你去拿筷子！”
走到桌边的时候，饭都盛好了，坐下来闷闷地吃饭。
“想什么呢，多吃菜啊，尽吃白米饭！”袁景安几乎是在每个碗里夹了些菜给她。
“太……多了。”
“哪里多了？你小时候吃的都比现在多！”他不满地，“越长越倒回去了，吃得那么少，小文都跟你学，都小鸡啄米似的！”
吃完饭袁景安像前几日一样洗碗的时候，六安从房间里走出来，关上房门。走到他边上，“袁景安……”
“嗯？”
“我……我要跟你说件事。”她低着头，斟酌着开口，“明天我有个朋友来找我，她……会来家里，你如果在会不方便，你能不能……”
她没有说下去，在考虑究竟该用什么说法才能让他明白，袁景安却关了水，忽然回头，“你朋友会来这里？你的意思是，我回避一下是么？”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你能不能就这样离开，反正离一个星期的期限也差不了几天了。
“你能不能回避一下，额……差不多这个意思。”她痛恨自己的不争气，对着他一无所知的脸，真诚的目光，居然说不出赶人的话。
“哦，好，我知道了。早上我会收拾一下，等你朋友走了，我再回来。”
“这……她有可能会留到很晚，你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你就……”
“我知道了，那我后天来吧，被子什么的就不带走，放你这儿了。”
“这不方便……”
“嗯？难道你朋友还会看你的衣柜储藏箱？”他一时堵得她没有言语。
“额，不，不会……那就这样吧。”
她赶紧逃回屋。
捂着胸口，不管怎么说，他好歹是明天不来了。
后天……唉，再说吧。孙敬和也不会天天来吧，把一个礼拜的时间撑完就好了。
抱着那样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的想法，忐忑中迎来了第二天的清晨。
袁景安果然说到做到，一早起来就收拾了铺盖卷，扔进了储藏箱，洗干净的衣服全都收拾好，甚至连房间的各个角落都收拾妥帖，一点疑迹都不留，连牙刷和剔胡刀都记得收走，细心地让她都自叹不如。
她不知道孙敬和什么时候过来，下午本来想睡一觉再去幼儿园接小文回来，到家做好饭估计他也差不多该来了。可是才睡了一会儿，就被门铃声吵醒。
那门铃一阵紧似一阵，像是门外人迫不及待要进来屋内。
她只得换上拖鞋，跑去开门，在睡眼朦胧中看见了孙敬和略显憔悴的脸，风尘仆仆的，一见她就露出大大的笑容，把满手的行李都都推进门内，一看就是下了火车直接赶来的，根本没回过家。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你能离开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