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最后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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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表白失败后，无论章嘉贝如何主动调整心态，终究是觉得面对何放的时候别扭，没法去直视他的眼睛。
“跟何总闹别扭了？”
章嘉贝磨蹭着不想进何放办公室送文件，梅琳突然之间开口询问。
“没、没有。”章嘉贝整整文件站起来，“他是领导，我跟他怎么会【闹别扭】。”
“意思是我用词不当了？你跟何总不是在谈恋爱吗？”
“哪有！”章嘉贝把文件往桌上一放，差点要去捂梅琳的嘴，“谁说的！”
“你不知道？公司里早在传了。”梅琳压低声音，“就是何总没来办公室的那半个月吧，你不也经常不来么，就有人传你们一起出去了。”
那半个月……是指的何放手术那段时间吧，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虽然那个时候她已经很清楚自己喜欢上何放了，可何放把界限划得分明，她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济于事啊。
现在这倒好，表白失败了，公司里的舆论风声又起来了，她好不容易才劝自己清醒看开一些，公司里的人却又以为他们在一起。而且其他人碎言碎语就算了，“梅琳姐，为什么你也这么想？”
梅琳看着章嘉贝的眼睛，两人无言地对视了片刻，梅琳缓缓道：“我的公司里的老人了，有什么事儿不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她的语气越理所当然、神情越肯定，章嘉贝心里就越不是滋味，那么多人都认为他们会在一起，可偏偏当事人这一环扣不上。
“嘉贝、嘉贝？”梅琳见章嘉贝不说话脸却白了，“真是我猜错了？”
章嘉贝撇撇嘴，“何总他看不上我的。”
说罢，章嘉贝重新抱起文件盒，仍是难以置信：“何总平时对你多好啊，怎么可能看不上你呢？”
章嘉贝摇头，叹了一口气走向何放办公室。
梅琳看着章嘉贝的背影，她最近情绪不佳，何总也跟她刻意保持距离，梅琳坐在位于两人中间的工位上，深感气氛尴尬。原本还想再问问章嘉贝到底怎么回事，但章嘉贝开始收拾东西，“我陪小覃姐去海南呆一周，年前可能就不回来了，提前祝梅琳姐新年快乐。”
章嘉贝不是找借口，覃子妤是真的有工作需要去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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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地，陪覃子妤在海南的日子里，覃子妤也平铺直叙毫不遮掩地问章嘉贝，她和何放怎么样了。
工作日程里的最后一天，也是第三次表明她和何放之前什么都没发生后，覃子妤像是确信了似，终于不问了，只让章嘉贝在工作结束后送她去一处别墅——是何家在三亚买来度假用的。
既然是一家人要在三亚度假，可能又要碰见何放了吧，章嘉贝心里有点犯嘀咕，她不想再见到何放，尤其是还有何放的其他家人在场。
早上出发送覃子妤的路上，她几次想要开口，看着覃子妤却还是欲言又止，既然是她自己说过跟何放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她就不该打听等会儿会不会有何放。
果不其然，何家齐齐整整的，还要留章嘉贝吃饭。章嘉贝赶紧拒绝，可偏偏一切都这么巧，她正忙着谢绝一家人的好意，收到短信说她订的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取消了。
看覃子妤和何家大嫂那喜上眉梢的模样，章嘉贝甚至都怀疑是她们故意不让航空公司载她的。
没办法，再也找不到好的理由离开，覃子妤更是劝说：“你的酒店已经退房了，年前酒店房间不好定，你直接住我们这儿吧，楼上有一间房是空的，就和我挨着。”
覃子妤这样不善言谈的人都要变着换样地留她，饶是章嘉贝再怎么不想与何放碰面，也不忍再扫了何家这几口人的兴。章嘉贝心想，反正何放肯定是住在一楼的，吃了饭回房间，第二天再走，也没什么过多的接触吧。
何家两个小朋友本就认识章嘉贝，听说漂亮姐姐今晚留宿，拉她一起进游泳池戏水。覃子妤忙了一周没什么精力，就在旁边的躺椅上休息放空，至于何放，她只在刚进门的时候看见了他，直到晚饭上桌才见他驱着轮椅从房间里出来。
饭桌上，一家人倒是丝毫没有让章嘉贝尴尬，聊的是章嘉贝也能参与发言的稀松平常的话题，何放本就不爱说话，人多的时候话就更少了，章嘉贝和他甚至没有象征性地对话，有几次，聊天的时候章嘉贝的目光不经意间飘了过去，何放便快速低下头，大概是就怕被其他人再说点什么，连对视都尽量避免。
他也很烦吧，大嫂和妹妹都想极力撮合，可他本人却没这个心思。
晚饭后，章嘉贝又被两个孩子拉着打游戏，直到孩子爹妈多次催促赶紧睡觉，两个小的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柄。回房间前还不忘问章嘉贝改了明天几点的飞机，还有没有时间上午再一起打几把。
覃子妤带章嘉贝去给她收拾好的房间，“孩子们很喜欢你。”
章嘉贝呵呵一笑，“是我自己玩心也比较重吧。”
因为家里有孩子，所以一家人休息得早，明明才十点多，二楼就已经静悄悄的，关门的关门，关灯的关灯。章嘉贝却睡不着，趴在床上拿手机看了一部电影，没电了才发现充电器在楼下玄关处的包里，开门出去拿。
轻手轻脚地走到楼梯拐角处，章嘉贝听到一楼有人在说话。
“残疾怎么了？残疾就不能谈恋爱、不能成家了吗？”这是何进，那可想而知，另一个人是何放了。
“换位思考，如果是雯雯，她带一个残疾的男孩回家，你不拦着吗？”
“我们是在聊你的事，别转移话题。”
“谁都一样。”
“哥，我的想法你知道，我不想总重复说这些。”
“你要是真的对章嘉贝没有半点想法，为什么还总让她去你家。”
“这我也解释过了，公事。”
“你们之间那个感觉藏不住，那天我去公司还问了章嘉贝部门的人。”
“你问什么？”虽然看不到何放表情，但他的声音明显紧张了。
“就问问，最近有没有发现章嘉贝跟你……”
合着是大老板带头八卦！章嘉贝这几天一直纳闷，何放在公司里很威严，怎么会有员工敢传他的事。
何放的语气也很不悦：“别乱说。”
“嗐，也是你嫂子非让我打听的。你嫂子都跟我说了，那小丫头挺喜欢你的，可你这态度是怎么回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别玩什么欲擒故纵，正好她在……”
“我跟她不可能，哥！”何放的这一声喊，把躲在角落偷听的章嘉贝吓得一激灵，他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印象中从没失过态，何放这么大声而且是对自己的亲哥哥，章嘉贝还是头一回遇着。
“你小点声，孩子们睡了……”
楼下一阵沉默，章嘉贝平复了呼吸，他刚说什么来着？不可能，对，何放情绪非常激动地告诉何进，他们不可能。
看来他是真的不愿意和她有什么关系。
章嘉贝低下头，苦涩地笑了，她笑她自己，真以为自己能偷听到什么，到头来不还是更让她自己难受。
章嘉贝扭身想要回房间，却听见楼下又有了声音——
“哥知道你烦，可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可能呢。总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没有机会。”何放的口吻斩钉截铁，“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你确定？不是前阵子还老跑医院看你呢吗？”
“总之不可能，你也别再问了。她有她的选择，而且我比她大那么多，还瘫痪，无论她有没有男朋友，我都不能耽误她。”
“何放，不许这样。”何进的语气变得严肃，“爸妈走了，你也有些变化，但生活还得继续，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活得没半点志气。”
“志气？”何放冷笑了一声，“非得我跟章嘉贝好上才算有志气吗？我承认，我是喜欢她，但是喜欢有什么用，我跟她越近，我就越后悔、我总想着如果三年前的那个冬天，我没有开车出门就好了！”
这回，何进没有责怪弟弟说话大声，两个人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最后，两兄弟的谈话以何进的一句早点休息吧，戛然而止。
章嘉贝怕被何进发现，也匆忙蹑手蹑脚地回了房间。
她躺在床上，夜越来越深了，可却怎么也睡不着，耳边是何放最后说的那段话，反反复复，萦绕不散。
何放是喜欢她的，她该开心才是，可她的心却很疼。
章嘉贝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解锁后先蹦出来一个提示：仅剩不足10%的电量。
她都忘了自己本来是要去拿充电器的。
距离他们兄弟二人谈话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何放大概已经回房间休息了吧。
章嘉贝用手机手电筒照着走下楼，静悄悄地去玄关拿了充电器。独栋的别墅到了晚上总是安静得吓人，章嘉贝很怕哪儿会突然发出什么声响。她下意识地往客厅照了照。
“啊！”黑暗的客厅里静静坐着一个人！
“嘘，是我。”
章嘉贝惊魂未定，手机都从手里摔到了地上，看清是何放后松了口气，捡起手机听了会儿，没有动静，大概没有吵到其他人睡觉。
章嘉贝打开了灯。
已经适应了黑暗，何放被光亮晃得睁不开眼。章嘉贝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没有穿假肢的残腿。
何放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用手捂了捂，又像是觉得无济于事，索性把手拿开了。
他的腿好像比上次见的时候瘦了些，套着残肢套的残端将将从短裤里探出一抹白色。
“你、你怎么不在房间里？”
“坐会儿。你呢？”
“我来拿充电器。”
三亚的冬天很暖和，章嘉贝穿着睡裙，露出光洁白皙的小腿。她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去，坐在了沙发的另一侧。
“我想……年后，我就不回B市了……”
何放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那失落他都没来得及掩饰，被章嘉贝看得清清楚楚。他敛了敛神情，沉稳道：“好，回头我让梅琳找人力给你开证明寄过去。”
“谢谢。”章嘉贝攥了攥拳头，充电器在手里握紧了。讲道理，她该站起来回房间了，可她却抬不起身。章嘉贝在心里懊悔，刚才真不该偷听那一番对话，她的心全乱了。
要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吗？春节后不再上班了，所以这是不是最后一面了呢？
“我，我没有男朋友。”她简直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怎么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藏不住事儿呢。
何放眼神里带着疑问，但没说话。气氛再度凝固。
“我们以后……”章嘉贝的指尖渐渐冰凉，“还会再见吗？”
后半句不知怎么的，声音哽咽了，章嘉贝吸吸鼻子，暗骂自己也太不争气。
“怎么不会呢？”何放笑了，她低着头没看到，但确实是听见他笑了，是那种温柔而包容的笑，“等你以后成家了、稳定下来了，叫上覃子妤，我们以朋友的身份聚一聚，挺好的。”
【朋友的身份】瞬间瓦解了章嘉贝所有的抵抗瞬间，为什么啊章嘉贝，你为什么会喜欢上这种嘴硬的混蛋啊……
“别哭，别哭。”何放用手撑起身体，伸长胳膊想去给她拿纸巾，但茶几离着沙发远，他坐得深，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章嘉贝自己扯过两张纸巾。瞧，自己即便被他的话伤得这么深，也不忍心让他难堪。
“没什么好伤心的，你以后会……”
“我以后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我会有更好的选择，你是想说这个吗？”章嘉贝打断他的话，“可是我就是我，我已经做了选择，我为什么还要按照你说的那样，选择一个更好的？！”
何放愣住，说不出话来，像是她说了什么让他十分难以理解的话，一时间哑口无言。
“人……当然要……”何放在组织语言，显然他也没想到章嘉贝会说这些，“当然应该选择更好的，这是……”
“你就真的做不到接受我吗？哪怕一个月、一天、一个小时？”章嘉贝再一次打断，“何放，我是个女孩子，我不想把身份一次次地放得这么低，可我更不想错过彼此。”
“贝贝，我们不一样。”何放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呼吸并不平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太感性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人不能靠感性活着。”
“何放，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愿不愿意接受我……”
何放别过头。
“说话呀，你说话呀”
章嘉贝只觉得浑身冰冷，周身颤抖，她恨自己这么没出息，一次次想给他机会，一遍又一遍地上演这种电视剧都懒得演的桥段。她也恨何放，恨他的意志力坚定得过分，恨他把自己摆在理智的天平上。
章嘉贝抄起手边的抱枕朝他扔了过去，何放没有躲，抱枕正正地砸在他的脸上，可何放仍旧没有反应，他永远是那个他，用沉默表示拒绝。
“好，我懂了。”章嘉贝站起来，咬着牙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太颤抖，“明天我就走了，以后你，好好注意，保重身体。”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最后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