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鱼》棘坷

40、酒会

　　一周不见，何放接到章嘉贝后，先是把戒指递给她，然后问：“脚好了？怎么穿了高跟鞋？”

　　章嘉贝正要答话，打开精致的盒子，一个非常大的钻戒赫然入目。
　　“这……这太大了，我一个打酱油的，给小覃姐吧。”

　　何放摆摆手，“她的造型已经安排好了。”

　　章嘉贝之前是参加过酒会的，但如此明星云集的酒会还是头一次见。到了地点后，覃子妤先去拍照，在一片闪光灯里，章嘉贝本想多看几个明星，但晚上实在太冷，章嘉贝的腿在寒风中冻得发疼，只站在外面待了一会儿就先行一步进了室内，把外衣脱下来存好，找寻何放的身影。

　　下车前，她本来是跟何放说了等会儿陪他入场的，毕竟在这么多衣着光鲜的人中，何放坐在轮椅上，腰板挺得再直那也是矮人家半个身子，她走在何放身边，不还免得他尴尬么。

　　哪知，章嘉贝在宴会厅外围走了整整两圈愣是没看到何放的人，给何放发消息，才知道他已经自己先进去了。

　　走进宴会厅，人已有一些，何放那个高度实在特别，章嘉贝很快就看见了他的轮椅，他正和一男一女说话，章嘉贝见那两人她都不认得，怕上去显得唐突，拿了杯酒站在不远处，等人走开了才上前去。

　　“这么快就进来了？”何放的左手托着酒杯，右手轻轻搭在轮椅操控杆边上。

　　“外面太冷，受不了受不了。”想起刚才外面那寒风，章嘉贝一个哆嗦，“真是苦了小覃姐，不得冻坏了。”

　　何放伸了伸胳膊露出腕表，看看时间说，“他们过会儿估计就陆陆续续进来了。”

　　“话说何总，您怎么自己进来了？”

　　“正好遇见老朋友，一块儿进来的。”

　　“哦……”章嘉贝双手握杯着酒杯旋转着玩，一周没见何放，她有好多话要说，“贝贝有人遛吗？”

　　“我叫阿姨帮着遛了。”

　　“你知道小覃姐为什么要带我来吗？”

　　“想让你来玩玩吧。听说你最近在追郑昊的电视剧，他今天也会来。”

　　“嗯……这周公司里怎么样？忙吗？”

　　“下周开始会比较忙。”

　　“那个收购项目？”

　　何放点头。他正要再说什么，有人远远地叫着何放的名字走过来。章嘉贝闻声看去，又不认识。这人头发有点花白了，看何放对他很是客气尊重的样子，估计是圈里能说得上话的人物。

　　何放的脸上堆满笑容，好像一个给影楼拍样片的男模特。章嘉贝看着他露出八颗牙的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章嘉贝站在何放身边保持微笑，那个大叔（章嘉贝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大叔）的杯子里快空了，章嘉贝很有眼力见地从走过的服务生手中的托盘里拿过来一杯递上去。

　　大叔看了章嘉贝一眼，像是没看清似的，又看了一眼。然后才跟何放继续说话：“张导到了，后面休息室，咱过去吧。”

　　“我刚看见许朋了。把他也叫上。”何放提了个人。

　　大叔张望起来，“他来了？没看见啊，要不咱们先过去。”

　　“我让我助理找一下。”何放看向章嘉贝，描述起来：“中等身高，西装里穿了个墨绿色的花衬衫，扣眼上好像别了个什么，叫许朋。”

　　章嘉贝听了，乖乖去找，可她不知道那人的长相，这宴会厅里穿西装和深色衬衣的男士也不少，过了会儿，人还没找到，明星陆陆续续进来了，外加端着相机拍照的，人一多，章嘉贝更找不到那个许朋了。

　　终于，在众多陌生人中，章嘉贝看见一个和何放的描述十分贴近的人，赶紧走过去，那人也看见章嘉贝快步向他走来。

　　“您好，您是……哎哟！”就差两步到那人跟前了，章嘉贝脚底不稳一个踉跄，幸亏面前的人扶住她。“不好意思，鞋跟太细了。请问，您是许朋吗？”

　　那人扶章嘉贝站稳后，似笑非笑地说：“美女，您认错人了。”

　　什么？在这人面前出了个丑，还被告知她认错了。章嘉贝面露尴尬，道了句不好意思，又在宴会厅里寻人。

　　找了一圈，还是不见那人。章嘉贝心烦起来，加之刚才没站稳，还没好全的脚腕又隐隐作痛，周围都是陌生人，覃子妤还被拉着跟人合照。章嘉贝整了整自己的裙子，环顾全场，在心里埋怨何放让她去找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这不难为人么。

　　何放这边，宽敞的休息室里，加上他一共只有五个人，何放是里面最年轻的。

　　几个大男人手夹香烟吞云吐雾。

　　“我最近有个角色，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什么角色啊张导？有这么不好找？是您要求太高吧。”

　　“倒也没什么，就是个小狐狸妖怪。”

　　“嗨，我寻思什么呢，小狐狸精啊，这还不好找？”

　　“我就说你是外行吧。”张导用力吸了一口烟，吐着烟圈说道：“这狐狸精，也得找个适合剧本剧情的，你以为是个长得好得就能演啊？”

　　张导正说着自己如何发愁这个小狐狸的选角，章嘉贝敲门进来了。

　　一进来就一屋子烟雾缭绕，章嘉贝面上平静，心里想着可真是呛死了，更是在心里嘀咕着何放也抽烟？看来是被他清冷的气质给骗了。她欠了个身，在五双眼睛的注视下走到何放面前，“何总，人找不着。”

　　“嗯？告诉你他穿了什么衣服不难找吧？”

　　她在外面寻了那么多圈不见许鹏，自己心里已经焦急了。何放的反应像是不相信她，章嘉贝有些不悦：“是真的找不到呀。”

　　说这话的时候没掩藏住，在场的几个人坐得近都捕捉到了章嘉贝的小情绪，多看了她好几眼。章嘉贝为了今晚的酒会画了一个精致完美的妆容，一改往日的风格，浓密蓬松的卷发妩媚而又张扬，眼尾的上扬的眼线本就魅惑，在她睁大双眼的那一刻更是惊艳。修身黑裙上波浪边的设计既灵动十足，章嘉贝又是个娇小的身形，这一身衣着妆容显得她性感又不失甜美。

　　何放仰头看着章嘉贝，正要说话，张导一拍大腿：“这就是一只小狐狸啊！”

　　章嘉贝还在气头上，张导这句话听得她莫名其妙，一脸纳闷地看看张导，又看看何放。

　　何放快快地看了一眼章嘉贝，赶紧说道：“她不行。”

　　他弹了弹烟灰，像是忘了刚才说过话似的，又重复道：“不行不行。”

　　有人附和张导：“张导这么一说，这小姑娘还真挺合适。”

　　张导笑了，把章嘉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慢悠悠地说：“你是干什么的？要不要来试个镜。”

　　“我是……”

　　“她是我助理。”何放抢在章嘉贝前面对张导说，“坐办公室的，不会演戏。”

　　“那也可以来试试嘛。”张导转而问章嘉贝，“想拍戏吗？”

　　“拍戏？”因为长得好看，确实有人说过章嘉贝像明星，但被一个导演这么问还是第一次。

　　“她拍不了。”何放又说话了，“这小丫头脾气不好，我怕她得罪剧组。”

　　“什么呀……我脾气哪儿不……”

　　“哈哈哈哈——”张导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忽然笑了，他不再上下打量章嘉贝了，“何放，你这是金屋藏娇啊。”

　　这？这又是哪儿跟哪儿？章嘉贝不仅蒙圈，而且还不好意思起来。她看向何放，他掐了烟，连说了好几个“不是”。

　　“哎哟？何老板金屋藏娇？”一群人正笑着，有人边说话边走了进来，正是刚才章嘉贝认错的那人。

　　“许朋，等你半天了。”何放板起脸，对那四个字置之不理。

　　这是许朋？那她是被骗了？章嘉贝翻了个大白眼，今晚这个酒会真是让她无语至极，先是这人明目张胆开她玩笑，又是被一群老男人误会什么“金屋藏娇”。

　　“你先出去吧，随便玩。”何放发话。

　　“求之不得。”章嘉贝气鼓鼓地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留何放跟屋里的人说着“根本就没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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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会还没结束，但何放要提前离开了。不用问他章嘉贝也猜得到，他肯定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何放本想留章嘉贝陪覃子妤，但覃子妤也看出哥哥面色不好，说什么也不让章嘉贝继续留在酒会上，“你跟我哥一起走，他最近总腰疼，我看他好像又犯了。”

　　上了保姆车，王波把座椅靠背赶紧放下来，章嘉贝坐在一旁，想关心他，又忍住了。回程的路上，车里又是十分沉默，车开了十多分钟，倒是何放先开了口：

　　“不高兴了？”

　　章嘉贝冷冷回答：“没有啊。 ”

　　“生气了？”

　　章嘉贝继续冷淡：“没生气。”

　　“许朋这个人，就是爱开玩笑。”何放说完，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磕磕绊绊地呼出来，他不说，但章嘉贝能感受得到他很不舒服，是在强忍着和她说话。

　　见何放这幅模样，章嘉贝胸中的气愤不知怎的立马消减了大半，她凑近了点，问：“是腰很疼吗？”

　　何放没有回答章嘉贝，而是说：“别跟许朋一般见识。”

　　“我没有。”章嘉贝的语气在何放听来是嘴硬着不肯承认，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是一个玩笑，她不至于小肚鸡肠到这种程度。她生气另有原因，可若要说为什么，她也搞不清，只知道张导说了【金屋藏娇】后，何放的解释反而让她情绪满满。

　　可是，他难道不该马上解释吗？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啊，她为什么反而心里不舒服呢……章嘉贝想不明白，但能意识到自己对何放的感觉好像变了。

　　“该不会是因为我不让你去试镜吧……”何放顿了顿，手摸向自己的腰，像是疼得厉害，“那种角色……”

　　“你觉得狐狸精这种角色不好？”

　　“你一个刚毕业的小孩，又不想干这个，试那种戏干嘛。”

　　说完，何放又把椅背往下放了放，几乎是躺在车里，他的目光直视车顶，不去看章嘉贝。没看到章嘉贝的一脸茫然，更不会知道章嘉贝心想，狐狸精就一定是坏女人？他这个人是真的叔味十足，老派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