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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强烈对比 ...

  •   “走开!”

      章嘉贝向何放伸过手去,他却挥动手臂想要推开她,即便此刻他正狼狈地伏在地上。

      “何总,我扶您到床上去。”章嘉贝知道何放现在一定觉得颜面无存,所以在他冰冷的态度面前,章嘉贝只是耐心解释。

      “不需要。”何放的手掌按在地上,用力把自己的上半身撑起来了些许,但,床和轮椅对他来说还是太高了。

      “何总,您别紧张,我不会说出去的。”章嘉贝跪在地上,手放在何放的假肢上,何方看不见。

      “我说了不需要,不需要你帮我!”此时的何放像个受了伤的野兽,獠牙很尖,却没有任何攻击的能力。他用手撑起来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腿却死寂地赘在身后。章嘉贝从没见过一个人这样,明明无助得连移动都困难,却还要为了面子死扛。

      “我不能放着您这样不管。”为方便施展,章嘉贝把何放的轮椅往远处推了推。

      “不要动我的轮椅。”何放不是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法自己上去,但眼看着章嘉贝把他的轮椅推远了,何放的不安全便感涌了出来。

      “我是怕磕了。”章嘉贝的解释依然很耐心,“我只是想扶您上床。”

      “我不需要帮忙!还要我说几遍。”

      “那您能自己上去吗?”章嘉贝其实只是单纯地问他可不可以。但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她这样一个简答的问句进了何放耳中,成了讽刺,狠狠地击中他敏感的内心。

      “我知道我是个残废,不用你提醒!”何放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攥紧了拳头猛地捶向地板。

      “我、我没有!”章嘉贝可以忍耐何放的抗拒,但她不能接受被人误解,她猛地挺直了脊背,“我一直都只是想帮你,因为你病了!和你残不残疾一点关系都没有!”

      何放沉默了。
      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景,章嘉贝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好。她深吸一口气,感到自己稍有平复后,有点生硬地说:“人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大大方方接受很难吗?”

      语毕,章嘉贝无声地把手伸到何放腋下,手臂在他胸前笼成一个环,使足了力气把他往上提。幸而何放虽抗拒,却也抬起手臂去够床沿,就这样,二人一个笨拙地提拽一个往床沿上攀,期间章嘉贝两次力气不足差点脱了手,何放总算把小半个身子趴到了床上。

      章嘉贝直起腰想喘口气,却见得何放的身体又往下坠,是他假腿的重量拖累了他。

      要不要帮他把假肢脱了呢……

      这个问题从章嘉贝脑中一闪而过的时候,她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来不及深加工这个问题,章嘉贝赶紧跪下去抱住何放的腿往上托,以阻止他滑落得越来越快。

      “何总,您的假肢……?”

      “帮我、摆上来吧。”如果说之前两次撞见他的窘状时何放都还能克制地表现体面,现在的他则是倔强后的放弃,他趴在床上,并且知道自己的姿势很可笑。

      章嘉贝抱住何放的假肢往床上放,过程中,他的身体也被假肢拖动得被迫转了个方向,从他的身后,章嘉贝能清楚地看见何放的所有移动都要依靠他的一双手臂。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却只剩了半截身子。

      何放的上身和手臂在用力,想把身体转成仰面。章嘉贝去小心地抓他的胯,帮他完成下半个身体的翻转。看着这个人在床上缓慢挪动的艰辛,章嘉贝咬紧了嘴唇,在他并不知情的情况下,背过身子不去看他。

      是在怜悯他吗?他的公司旗下既有跻身一线的艺人,也不乏实力派,而他正是公司高层,手握许多经纪人挤破头也抢不来的资源。可是,纵然他拥有的这些成功,他终究是个连自己的身体都把控不了的残疾人。

      “章嘉贝。”他像是终于调整好了姿势,从背后叫她,“你可以回去了。”

      “我给您拿体温计试试体温。”

      不知道为什么,经历过刚才的这一切,章嘉贝觉得有些话她不再那么怕对何放讲了。或许是因为她发了脾气,也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太多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她匆匆拿了体温计回来,电子的,很快就测到了体温,三十八度五。

      可能是体质原因,章嘉贝极少发烧,印象里最高也就是刚到三十八度,电子体温机上显示的数字在她看来已经相当高了,她没多说话,转身出去拿了水和药赶紧回到何放床前。

      “何总,快把药吃了,要是还没退烧,咱们赶紧去医院。”

      何放本已十分疲惫不堪,神志也有些恍惚,可听到章嘉贝说了“医院”二字,却又清醒了一样,皱紧了眉头,回她:“不去。”

      “好吧,那先吃药。”

      何放做了一个的梦,他浸在寂静无声的海里,海那么深,他的身体摇摇晃晃找不到一丝平衡,身下,有一股沉默而巨大的力量,像是要把他吞噬进很深很深的漩涡里。

      他突然醒了,在黑暗里睁开眼睛。

      何放平躺着看向窗户,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很烫,头也疼的厉害,昏昏沉沉的。

      他伸长胳膊,开了床头的灯。他看见卧室房门关着,轮椅紧靠着床边。钝钝的痛感从仅剩的那半截腿处传来,他的腿不能动了,但却会在痉挛时痛得让他无法呼吸。而在平静状态下依然能感觉到疼的话,那就是残肢上有了伤口,而且还很严重,不然,他是不会感觉得到的。

      何放闭上眼睛,又睁开,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

      吃了章嘉贝拿过来的退烧药,他就睡了。

      他正想着那小姑娘是不是已经走了,门外却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除侄子侄女来时之外,他家已经没有很久没有过对话声了。无论是阿姨还是护工,何放与他们的话都不多,能少说就少说,能不说就不说。

      何放凝神,是章嘉贝在和来做饭的阿姨聊天。

      这家伙,真是无论和谁都能相处得来。

      刚才醒来时,独自一人承受着疼痛在空荡而又黑暗的房间里,孤独和寂寞油然而生,甚至恍惚着不知道现在几点,是哪一天,自己在干什么。

      听见外面炒菜哗啦啦的声音和章嘉贝那惯常的欢快而上扬的语调时,他忽然觉得好多了。何放的手指动了动,关掉卧室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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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进电梯,童歌只按了林初的楼层。先去他的房子里搬点东西上来。

      林初已经收拾好了一个行李箱和一个背包,他用腿推着行李箱往门口走的时候,看到童歌从他的洗手间里搬出折叠椅。

      “童歌,这个就……”

      “早晚都得搬。”童歌看出来他的迟疑,“没事,我那儿地方大,不碍事。”

      童歌边拎着折叠椅出去,边说,“要不装个浴缸?对你好像方便点。”

      “不用不用。”林初跟在童歌后面,背上背着包,万向轮的行李箱随着他的腿一下一下地往前滑,“看你的习惯,你要是不怎么用浴缸,就不要麻烦了。”

      “那么客气干嘛。”童歌看他一眼,“那今晚先试试。”

      【注:有些不可描述的东西我就不在晋江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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