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来乍到 ...
-
扎好头发，上了一个淡淡的底妆，章嘉贝把钱包、钥匙等等从她的方胖子里拿出来，换到刚买的饺子包里。来B市前，妈妈特意嘱咐她，刚进公司，一个小同志不要太招摇。因为记着这句话，章嘉贝本来要出门，又折回衣柜前，拿出一件很轻薄的白色外搭出来，罩住了她的吊带背心。在门口的穿衣镜前照了照，把手机塞进阔腿牛仔裤的口袋里，出门上班！
九月份的B市，早上已有些初秋的凉了，章嘉贝钻进出租车里，在路上看公司发来的覃子妤近期行程，看着看着，嘴角就勾起笑来，甚至还没忍住，笑出了声。
出租车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也笑了，问：“笑什么呢姑娘？”
章嘉贝抬眼，一双大大的杏眼神采奕奕，她冲着司机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她成了偶像小助理的事儿可不能张扬，不然，其他“芹菜”（覃子妤粉丝的名称）们要对她羡慕嫉妒恨了。
到公司的时候，距离上班时间还有10分钟，带她到座位上的小姐姐踩着细高跟鞋，走起路来鞋跟嗒嗒嗒地响。
”这是你的座位，打印机在后边一进门的地方有一台，茶水间从这儿往左走，楼上有专门用午餐的地方，出电梯朝着公司Logo的方向走就能看到，那儿有微波炉和冰箱。”细高跟小姐姐给她介绍，声音很细，但也没什么感情，早已背熟了似的。
章嘉贝扬扬眉毛，大声说了句“谢谢”，随机看到她身前挂着的工牌：Ada，便又补了句，“多谢Ada姐。”
小姐姐笑笑走开了。章背贝坐在座位上，摆正了鼠标和键盘，拿出水杯，忽然又自己笑了，Ada姐听着好像哎大姐，难怪刚才那人转身离开的那么干净利落。
“你是新来的，覃子妤的助理？”章嘉贝才刚去接了水，身后就传来一个女声，她回头，对那人点点头。
“是的，我叫章嘉贝。”
那人看着三十出头，“你参加完早上的新员工培训以后，回来开部门会。”
章嘉贝一时不知道称呼她什么好，看她朝格子间对面的办公室门走过去，门边的铭牌上写着李檬和那天面试她的部门经理的名字，赶紧说：“好的，李经理！”
李檬本是要径直走进办公室，听见她说话，又回过头来对她笑笑，“果然是个小美女。”
公司的新员工培训时间并不长，她在11点前赶回来，敲敲门后，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坐着的同事齐刷刷地朝她看来。
“来的正好，这是咱们新同事章嘉贝。小章，做个自我介绍。”
章嘉贝迈着步子走到和部门经理只隔着两把椅子的位置，当下就有同事看着她愣住。章嘉贝不以为意，会议室里，剩下的座位要么是离着领导近的，要么是在角落的，她从小自信，从不怕成为焦点，即便是坐在领导旁边，而且做自我介绍嘛，当然要让各位同事都能看见她。
开了部门会，还没看见覃子妤，也没安排她去找覃子妤。中午她跟着两个同事去吃饭回来后，就坐在格子间里呆着，她拿着放在她桌子上的资料左翻翻、右翻翻，再扭头看看周围的同事，要么是各忙各的，要么是不在工位上，章嘉贝坐不住了，站起来正要去敲经理的门，哪知那扇门自己开了。经理站出来，说：“章嘉贝，三点跟我上一趟20层。”
终于有事儿干了！是去楼上见覃子妤吗？一看还有一刻钟就到三点了，章嘉贝赶紧站起来去了洗手间。没想到这一层的女洗手间人满了，她坐电梯下楼。
洗手间里，她系好腰带正好开门，听见外面两个人在说话。
“你看见今天那个新来的助理没？”
“覃子妤的？出去说出去说，万一她就在呢。”
听见是在说她，章嘉贝没着急出去，隔着门板听着。
“不会不会，她在17层。你见着她人了吗？听说她特别好看。”
“见着了，确实很漂亮，很瘦，脸还特小，就是个子矮了点。”
“你说这是为什么啊，找个那么好看的当助理，那谁是明星啊，不喧宾夺主了吗？”
“谁知道呢，听说还是个小白，一点儿经验都没有。”
“关系户吧。”
“关系户怎么会来当助理？钱少活多的。”
一串脚步声响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听着那两人大概是走出去了，章嘉贝从洗手间出来，对着镜子照照，很漂亮吗？还好吧，她今天只是涂了层隔离修了修眉而已。
20层的人明显少了很多，章嘉贝走在经理后头跟着，时不时好奇地四处张望，经理忽然站定，章嘉贝险些撞他身上。
赶紧止步，定睛一看，是到了一个会议室门口。
“你是子妤的新员工，何总要看看你。你不用多说话，进去打个招呼，找个角落坐下就行。”
“好的好的。”章嘉贝使劲点了两下头。
会议还没开始，人没来齐，但何放已经到了，端坐在桌前。章嘉贝跟着走进去，经理给他介绍，这是新来的助理。
章嘉贝从经理身后探出身来，对何放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说：“何总好，我叫章嘉贝。”
何放点点头，抬头看着她，却不说话。章嘉贝亦看着何放，又想起这么看着领导不太礼貌，目光又移到他的上半身。刚才一进门，章嘉贝就注意到他的衣服了。
因为妈妈对穿衣布料很有讲究，她耳濡目染，见人习惯性地看他穿衣的版型和质感。他的西装前胸平挺，袖笼圆润，肩部松紧适宜，外套熨烫得也格外完美。布料看起来就很轻薄，光泽自然柔和，有细腻的漂光，摸起来估计很有手感。另外这衣服的颜色也很有趣，远看是深蓝色，近看则是蓝绿色混色的感觉。
见章嘉贝紧盯着何放，经理咳嗽一声，往会议室角落一指，“没你事儿了，坐后面去吧。”
章嘉贝哦了一声，走到后面那排单加的椅子前正要坐下，有人从身后拍拍她，“去给何总和几位经理倒水，热一点的。”
她回头，刚才拍她那人却已步履匆匆走出去了。这公司的人节奏真快，章嘉贝这样想着，放下手头的笔记本和笔，走出会议室，正看见一位身穿白衬衣黑马甲的阿姨在往托盘上摆放刚倒好的热水。
“阿姨，我来吧。”章嘉贝去端托盘，上面只有四杯水，但她刚一端起来还是抖了几下，她站定，稳住了才往会议室走。
有人正俯身跟何放说话，章嘉贝走到何放的另一侧，正要把托盘放下来，忽然被一股力量撞了一下，不轻不重，却刚刚好撞到她端着托盘的左手手肘，章嘉贝一个不稳，托盘的一边顺着左臂扬了起来，四杯水倾刻间从托盘上滑落，叮咣乱响。下一秒，她听见有人惊呼“何总”——杯子躺在桌上，热水沿着杯口洒到何放腿上。
章嘉贝承认自己是个粗心的人，她到此时才注意到何放身后带把手的椅背，以及他身下的很大一圈的轮子。
她把热水泼到一个坐轮椅的人的腿上了。
有眼疾手快的同事赶紧抽来一大把纸巾递给何放，章嘉贝这才从惊异中反应过来，一个劲儿地给何放说对不起赔不是，同时主动拿纸巾去擦何放腿上的水。
谁知她的手才刚落到何放腿上，纸巾甚至都没吸饱水份，何放的手便掐住了章嘉贝的手腕，很重的力道，重得她忍不住呼痛。
章嘉贝抬头，迎上凛若冰霜的面容和刀尖一样的眼神。
“让她出去，以后都不许进我的会议室。”何放的薄唇抿成一条线，轮廓分明的下颌绷得很紧。
章嘉贝傻了，失措地看了一眼四周，同事们都正盯着她看，眼神极为复杂。她仓皇起身，草草地对何放再次说了句对不起，东西顾不上拿，逃也似地跑出会议室。
会议室里后来发生了什么，章嘉贝无从知晓。那一整个下午，她在自己的工位上坐立不安。她习惯了从小到大的众星捧月，喜欢了做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今天她确实又做了回焦点，可每每想到那一幕，想到何放狭长的眼睛、刀锋似的目光，想到他用力握住她手腕时的骨节分明，想到那么多双眼睛看她的戏，她的脸就一阵红一阵白。她想找到那个撞了她的人问他或她是不是故意的，可当时光顾着自己泼下去热水，哪还记得是谁撞了她、那人长什么样呢。
不过话说回来，何总为什么坐轮椅呢，他是受伤了这段时间坐吗，还是说他身体本来就有残疾？那水虽然不是开水，但也绝对不是泼在人身上毫无反应的那种温度，可何总的腿自始至终都没动分毫，这人的定力未免也太好了吧。
好在五点那会儿，终于来了个组内同事给她讲了做覃子妤助理的注意事项，并交给她一份一周内日程表。明天就能见到偶像了！
-----------------------------------------------------------------------------
晚上七点半的芭蕾变奏课，童歌暂时结束手头的工作，出律所。幸好她这个月换到了离律所很近的培训机构，就在和律所隔着几百米的一幢大楼里，这样一来，在路上不会耽误太久，晚上又多出了一些加班的时间。
童歌一般习惯于早点过去先压压腿，她快步赶往舞蹈室，手机忽然猛震起来。维持着迈步的频率，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原来是收到N条来自“天子娇女章嘉贝”的微信语音消息，都是五十多秒的。点开第一条听了一下，是章嘉贝在说第一天工作的见闻，虽然很想都听完，但她已经走到教室门口了，也是回复：“贝贝，我七点半的芭蕾课，下课回你。”
收起手机，童歌抓紧时间钻进更衣室换衣服。拉开帘子提着换下来的鞋走出来，抬眼正看见教室后门走出来一个人，他……
童歌以为她看屏幕多到眼花了，她仔细盯着看，确实，他是一个没有胳膊的人。
这个无臂的人穿一件黑色短袖，手臂从大臂约一半的位置消失，剩下的一截胳膊从短袖袖口里露出几厘米来，有点欲遮还羞的感觉。鬓角的发湿透了，服帖在脸侧。后颈伏着晶莹的汗水，衣服也已被汗打湿。虽然缺少双臂，但他的腿很长，长得引人注目，一身练舞衣着更显得他身形笔直挺拔，气质丝毫未被肢体上的残缺打败。
那人好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也转过头来。
“啊。”童歌没控制住地轻声惊呼，十分惊讶。这不正是她那天在电梯里遇到的小帅哥吗。可她怎么不记得他有这么严重的残疾呢？
额头饱满，眉骨高挺，五官浓烈，尤其是一双深棕色的大眼睛深邃极了。错不了，就是他。
而他，也在同一时间里认出了童歌。和第一次在电梯里相遇一样，他对她笑，很阳光，一双笑眼会说话似的，甚至有点可爱。
四目相对，童歌一手拎着包，一手提着鞋，正想着如何开口跟这位上下楼的邻居打个招呼。这时，她的舞蹈老师也从后门走出来，见她愣着，清清嗓子说，“可以进去了，把杆上压压腿吧。”说完，老师转身背对童歌与那个无臂的男生说话，隔断了两人交汇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初来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