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水烟摇曳，几处柴扉山舍（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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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睡了下去，都是可怕的梦魇，周围全是火光，火星子从燃烧的房梁里冒出来，喷溅在我身上，感觉不到疼痛。很恐惧，恐惧到全身颤抖。梦魇中一个衣着华丽的古装小女孩和小男孩站在烧毁的房屋前，火光照亮了他们的脸，我惊奇的发现，那个小女孩的容貌竟然与我幼年的照片一模一样！惊恐地醒过来，还未刚才梦里的真实感到战栗。
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本能的靠树更进一些，月光很明亮，但对于夜盲症的我来说完全没有帮助，声音越来越近，模模糊糊看到一只东西叼着另一样东西然后放下就走。走时还“呜呜”地低鸣，空旷的黑夜里，这个声音让我本能的蜷缩得更紧。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遭遇产生心理暗示，感觉这个声音是如此悲伤，本来就很纠结的心如针扎般难受。
那个体型较大的东西正准备离开，我生怕是什么野兽，这样到最后岂不是会连个全尸都留不住！于是它从我身边过的时候，我屏住呼吸，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等那个小兽走远了，跟随着自己的好奇心，我凑上它叼来的那个东西，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拿手一摸，软软的，暖暖的，它突然动了一下，吓得我马上收回自己的手！
它开始像刚才那只兽那样低鸣，“呜呜”的，像在哭，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我伸手轻轻摸着它，“你莫要哭了，莫要哭……”
不远处传来那只兽的回应，“汪汪”两声，原来是条野狗呵！这只应该是刚出生的小狗吧！刚刚那个是狗妈妈吗？我摸着这只小狗软软的身体，它用舌头舔我，我微微一顿，心理都一股暖流涌上来，模糊了眼睛，我慢慢挪过去，抱起它，摸索着回到桂树边坐下。
这么冷的天，狗妈妈把小狗扔在这，它会冷死的！为什么这么残忍……“别怕！妈妈不要你了么？你不会死的！你会活下去，我也会活下去！活得比别人都好！”我把它揽进怀里，给它我所有的温暖。
天亮了，小狗在我怀里不安分的蹭来蹭去，这时我才看见原来它全身棕黄，还有几撮黑毛，典型的土狗样子，并不漂亮，可是我却很喜欢它！它从我怀里挣脱出来，欢快地在地上蹦来蹦去，刚往前跑了几步就“嘣”地一下重重的撞在一棵大树上，疼得它翻在地上打滚，活像一个小赖皮，受了伤撒娇等人安抚。
我走上前把它抱在怀里，敲着它黄橙橙小脑袋，“看你乱跑！”从昨天下午开始，我第一次笑了出来。
还得继续赶路，找到有人家的地方，不然别说小狗得饿死，就是我也得饿死！抱着它往前走，没走几步这小黄脑袋又开始不安分了，我干脆放它下来自己走，可是没走几步它又会撞到树上，或者被藤蔓绊倒，显得很笨拙……
我开始意识到，或许是这只小狗有毛病，狗妈妈才不养它的？抱起它仔细一看，果然，小狗的眼睛像蒙着一层东西，没有光泽，我拿手在它眼前晃也没反应，用草根在它眼前挑逗它只知道一个劲的汪汪的傻叫，小脑袋也不会随着草根转，一点也不灵活。天啊！原来，它是个瞎子！
狗妈妈或许发现这个孩子有毛病，于是在夜里把它丢了出来，难怪昨天那“呜呜”低鸣能令人如此心痛，它应该不是故意的吧？它应该也会难过，对吗？我看着这颗小黄脑袋，心里微微一酸又要落下泪来，它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他似乎能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停止在我怀里乱蹭，安静老实地呆着，还把那颗小脑袋往我怀里一缩，来回摩挲着。
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必须在今天之前找到村庄，不然就完了！也许……我该给这只连妈妈都不要的小狗取个名字……我抱起它，原来他是一只小公狗，“原来你是个弟弟啊！”我眯着眼睛看它，它也“汪汪”地回应着，“那叫你DeDe，好不好?”DeDe又“汪汪”地回应着。
我一直朝着东边走了大概两三个时辰，终于发现有了人烟活动的迹象，我开心的摆弄着DeDe，加快了步伐。再往前走，就出现了大片大片整齐的水田和菜园，我一直走到这个小镇的中心地带，可是我身无分文，除了穿着还像个小姐……而在这蛮荒之地，大家都是麻裙布衣，这样的小姐装扮倒让我坐立不安，像个异类。
身上没有钱，唯一能让我和DeDe填饱肚子的就是头上一只看似简朴却是从宫中带出来的、价值千金的玉簪。但绕着集市走了一圈也没看见有当铺可以置换成现金，也许该找人问个路。不远处一个馒头摊上有个小个头的老奶奶，整张脸就像洗衣机甩干过后缩水的衣服一样，皱巴巴的却仍旧显得很是慈祥。
“奶奶，请问这附近哪里有当铺么？”
老奶奶瘪着嘴巴，上下扫视我一圈后，道“姑娘，你找当铺为何啊？”
我心想，我找当铺自然是当东西啦！但想到人家一片好心，想着还是老老实实解释了一遍好了，毕竟，在长辈面前的我一向温柔又乖巧！
从袖管掏出玉簪递到老奶奶手里，说“奶奶，因为族里没落，我想当掉这只发簪换一些吃食，不知道哪里有当铺呢？”
这个老太太眯起她本来就皱巴巴的眼睛，抬起这支发簪透过阳光看了很久，才缓缓说：“姑娘，你随我来吧！”
“奶奶，请问这里离永州还有几里地啊？”听宋念说起过目的地是永州，可是我并不是要去找宋念啊，问来做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小姑娘你要去永州？一个人？”
其实本来不是一个人……我想着也许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回去那个世界，在哪不是过一世呢？抱着DeDe的手紧了紧。
“奶奶，当铺还有多远呢？”我避开是不是一个人话题。
此时的我们已经穿过了两片干枯等待来年耕种的稻田，心里想着离小镇越来越远，周围有没有别的人，径直涌上一种不安全感。
“姑娘，你看前面那座瓦房，就是那了……”
我想回一句我近视眼，挤着眼睛努力看了看，仿佛比例约黄豆大的远方确是有一座瓦房。
又走了十几分钟，终于那座瓦房在眼前了，“姑娘，你是大城市来的吧，我们这小镇比不得城里，隔着几里地才有一户人家，周围都是田地，刚才你遇着我的地方是我们镇上每月15的集市。”
我轻轻点点头，由于前阵子才下过雨，田里难免积水，踩着我的天青色流沙裙满是泥点子，活脱脱一位落难富家女形象。
老太太弓着背引着我进了一间小房，心里正奇怪怎么没人，却没想老太太突然转身一出了房间，手脚利索地在把房门上上了锁。我扑到门上大声拍打呼喊，那老太太却发话了，“姑娘，我那小孙今年25了还未娶妻，看姑娘也是只身一人，你若嫁入我家，段婆婆我绝不会负了你！”
一听这话，心就跌入谷底，原来遇见逼婚的，来时也都说了，方原几里地才一户人家，更何况全村人必然穿一条裤子，有人救了你，说不定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呢！一个女孩子只身一人在这个时代是行不通的……
想想自己既没有柳亦千绝世的武功，也没有小师妹下毒的本领，靠什么脱身呢？总不能大声嚷嚷说是当朝相爷之女，太子之妻吧？
回头扫视了一眼房间，一张木桌，一个木柜和书架，回身便坐在凳子上，不吵也不闹，或许静观其变，想办法博取信任找时机逃脱才是唯一的出路。
段婆婆见我安静下来，似也放了心，“段婆婆，我饿了！”我可怜巴巴地对着院外喊了一声，是真的饿了，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DeDe在我怀里似附和地呜咽了一声。
过了不久那张似在洗衣机里甩干过的脸出现在拉着门栓的门缝前，“委屈姑娘了，这是些吃食，过几日找个好日子就接姑娘进门，八斤，还不来看看你这如花的娘子！”
话音刚落一个痴傻的男子站在门缝前对着我咧着嘴笑，“娘子！我要娶娘子了！”只见他身着宝蓝色劣质绸布衣，拍着手又蹦又跳，我看了一眼心里不由得直犯恶心，那宋念好歹人模人样，我嫁他也算不亏，可如今让我嫁给这样的傻子，我宁愿自尽以表所谓的女子贞洁。心一急脱口说道：“婆婆怎么不问我是否早已许过人家？”
那个段婆婆嘿嘿地笑了笑，“姑娘只身一人来到此地，一身绸缎锦衣必是大家闺秀，想必不是什么族中没落，而是逃婚至此吧？听说理县知府老爷家小姐逃婚至今未归，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段婆婆我猜的对不对呢？”
看来这个段婆婆把我当成理县的什么小姐了，脑筋一转顺势答道，“婆婆既是知道我是知府家小姐，何不送我回府，我父亲定有重谢！”
“小姐，我们山村野民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我那傻孙儿能早日娶上媳妇，也好了了我这一桩心愿，好让他日安心入土啊！那理县离我们这也有好几百里地，姑娘莫要再想了！”说罢，甩袖而去。
心里开始气自己怎么能那么沉不住气被宋念骂几句就跑了，落得这步田地真是自找的。虽然在宋念面前是要看他眼色，就算他带上我不过因为我是相府千金李昭嫣的身份，但至少不需要嫁给那么一个傻子啊！想到还要为他做饭生子心里就犯上一阵恶心！
活人总不能被饿死，看着刚才从门缝送进来的餐盒，一层层打开，竟然有鱼有肉，分了一点给DeDe，大口大口就把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想不到这个段婆婆烧菜的手艺还真是一流。
入夜了，我坐在红木凳子上一口一口啄着段婆婆下午送来的茶，这山沟沟里气温确实有点低，我有只穿了件薄衫，裘袄都在宋念的马车上……风从门缝里往里灌，我只得抱紧了DeDe这个取暖炉！
并没有听见锁头松动的声音，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黑暗中看不见人，“师妹还没睡？”
“师兄好兴致，我在这四面墙中可闷坏了！”
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对面那人明显顿了顿，继续道：“哈哈！果然是我莲瞑教的训练出来的！师妹一早知道是我们自己人怎么不和裂女说呢？害我以为他们弄错了，以你的性子没发现一定反抗，就凭她们几个的功夫怎么困得住师妹！要是发现了又不和他们相认，师妹走的这是哪一招啊？”
原来那个满脸像洗衣机甩干却眼波如水的女子叫“裂女”？真不是什么好名字！今天一进这屋子就觉得不对劲，乡间农舍，房间里摆放的非但没有农耕用具，竟是木柜和书架，让人称奇！也就想着，不管是谁，目的一定不简单，在这个所谓的师兄没有进门之前连我自己也不确定他们就是莲明教的人。至于师兄口中他们根本困不住我，只不过是困不住从前的柳亦千，而如今的我，他们要杀我还不是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我站起身，靠近他，想着不如就来一招绝的，我学电视里武侠剧中一般挥出一掌，直击那黑衣人胸前，那人先是一惊，之后眼前一个黑影闪过，就不见了人。
“师妹……”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载满了疑惑，“你……”
“对，你现在知道了？自那日我遭暗杀落入清醉瀑中，已经武功尽失，废人一个！”我冷笑一声，“不是我不想逃，是我根本逃不出去！”
“难道关于清醉瀑的传说是真的？”
“什么传说？”
“师妹不知？据说百年以前一位公主与她的近侍相爱了，那位公主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所以那侍卫也是在全国挑选的第一武将。据说他的功夫无人能敌，剑术和轻功最是厉害！但也因此招来江湖之人的嫉恨，找他比武的人络绎不绝，他一心求败，在江湖树敌不少。公主只想与他日日相伴，双宿双栖，最恨就是他的一身功夫！最后他答应她不再与人比试，却在一天接到一位邻国第一刀客的战帖后决定偷偷应战！公主又怎会不知？他以其他事情欺骗公主前去赴约，却不知就在他决定前去应战的那天公主伤心欲绝，来到清醉瀑前自刎而亡，死前她许下心愿，希望将来所有会武之人，血液与清醉瀑的水相溶就会武功尽失！师妹当天受了箭伤，又落入瀑中，难道……”
“师兄相信这种传说？”
“那如何解释师妹一身奇功就此消失？”
我故作难过叹了口气，“我也不知，或许没有武功反倒因祸得福，如果在其他人面前显出功夫反倒遭人怀疑，不是吗？”
那人轻笑一声一把揽过我的腰，“我也觉得师妹没有武功好，这样的温柔如玉总比蛮狠凶猛的好。从前的师妹眼露寒冰，让人难以亲近、琢磨，我曾子勋保证，就算没有功夫，也不会让师妹受一点伤害！”
我正要挣扎却发现腰已被一双大手死死卡住，动弹不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水烟摇曳，几处柴扉山舍（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