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新娘》寒酥雪

490、星澈之死（1）

　　“阿竺还在地球吗？我的孩子呢？他安全吗？”南佑律压下对眼前之人的敌意，先是询问宓竺和霖儿的下落。
　　“怎么？呵……”星澈喘了口粗气，有些恶狠狠地开口，“帝君大人还想将霖儿带回去献给瓦克星吗？”
　　南佑律脸色更加难看，“本君……那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你果然配不上媳妇！”星澈不屑一顾地嗤了一声，“帝君大人不要以为救了小爷一命，就能让我对你言无不尽。”
　　“放肆！媳妇是你能胡乱称呼的吗？哼，你们欲壑星人奸邪善变，本君从未指望你的报答，你只需要将阿竺和孩子的下落告知我便可。以你现在的状态，你真的以为，还能够活着逃离吗？若是被永恒星人先一步得知他们的下落，他们的境况会是怎样，你心中有数。”南佑律神色冷然，说出的话无情不已。
　　星澈这才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下自己。他应当是从自己的语言中早已探听出自己对于宓竺和霖儿不同寻常的感情，判断他们应该还是安全的。南佑律自然不愿意星澈将他们的行踪告知在场所有人，所以才出此下策，先将自己救下，再以宓竺的安危逼问他们的下落，当然，他从未相信过，星澈还有能力逃离，所以，一个死人，他又有什么好惦记呢？
　　果然心思缜密，霖儿那机灵劲看样子还是遗传了自己的生父啊！星澈想到这里，嘴中“呸”了一口血沫，连连默念几句不可能，才缓过神来。
　　他的神情已经有些恍惚，感应到身后那数十名圣者的追击，他知道南佑律说的没有错，他哪里还有逃脱的希望呢？那么，真的要把霖儿和媳妇此刻的情况告诉他吗？要让他代替自己去守护自己爱的人吗？
　　星澈忽然想到自己还是盛本的时候，宓竺曾在言辞拒绝自己的追求时说，她是有伴侣的，那时候自己曾天真地回答，他不在意。因为欲壑星人本就随心所欲，喜欢了自然就追求，至于她有没有其他情人，都无所谓，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嫉妒或者怎样。
　　可是，此刻想到可能要亲手将宓竺和霖儿拱手相让，就感到痛彻心扉。可是，相比较自己的痛苦，显然，他的担忧很快占据了上风。
　　“媳妇他们……”半响后，星澈逃离的脚步更加缓慢了几分，他的灵力已经严重透支，残破的身体，受尽摧残的精神状态，让他一次次感到绝望。
　　身后紧追不舍的圣者追击时的呼啸声已经传至耳侧，南佑律到了此时，也有些着急了，他内敛的灵力剧烈地波动着，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你还不快说，你真想害死阿竺母子吗？”
　　南佑律的手还未钳住星澈，却意外地看到他募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转过身来，望向身后，似是已经放弃了抵抗。他的脸上带着释然，神色逐渐柔和下来，明明是在望着那追击而来的圣者的方向，但那双一向黑得透亮，清澈无比的眼神却逐渐涣散了下来……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南佑律分明看到，他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了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
　　“陛下，你知道吗？我媳妇她……她表面看起来十分坚强，其实内心是十分柔软的，可是她偏要什么事都抗在自己的身上，呼……所以，只能更加严苛地要求自己……若是要帮她啊，千万要强硬一些，不能什么都依着她，她啊!什么都明白……特别是她那张嘴，呵呵，是最硬的，明明心中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咳咳……但还总是冲我翻白眼……我知道，她最爱吃甜食了，特别是红豆糕，可她每回馋了的时候，就拿霖儿做借口……霖儿那小子，也是随了她的脾气，整日里就会故意气我，其实我知道，他那是在安慰我呢……”
　　南佑律眼瞳微颤，停在他的身后，听到他喃喃自语的话，心中五味陈杂。他的阿竺，在他的面前，从来都是自持的，甚至是有些冷淡的，何曾对他发过脾气，使过小性子？她喜欢什么，害怕什么，自己竟然通通都不清楚。这会从另一个男人嘴中听到的宓竺，竟然让他如此陌生。
　　更不要说自己的儿子了，他连见都没见过，对他来说，除了继承了他和宓竺优秀的基因，对他往后的计划十分有利外，哪里想过去了解这个人呢？他竟然不知，那个孩子，也如同宓竺一样，懂事又聪慧吗？
　　追击之人已经近在咫尺，南佑律此时却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高高在上，他的脊背甚至都有些弯了下来，似乎已经不堪重负。
　　“陛下，你曾经是她的爱人，你难道不知道，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忽然，星澈回过头来，定定地望向南佑律，他忽略了即将到来的危机，他忍住身体上的剧痛，甚至兀自调息起来。
　　“她一直在，爱她的人身边啊……”星澈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意，“如果陛下还爱她，请你不要干涉她的选择，请你保护她们母子，请你让她们幸福！”
　　星澈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个人说出自己的请求，他声音颤抖，甚至带着些卑躬屈膝，没料到，不可一世的星澈大人，这一生中第一次的卑微，面对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的情敌。
　　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血沫四溅，张狂无比。半透明甚至接近虚无的灵力在他身体内外疯狂地游走，将他布满了干涸血痕的身体拖向半空。他的身影在虚空中被无限拉大，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些已经飞落在他身前的圣者，以及包围而来的各天体的强者，“呼！”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一句话含在了他的口中，却没有逃过转身远去的南佑律的耳朵，“媳妇，你等着，我会来找你的……啊！”
　　数十名圣者在他面前落定，感应到飞速远去的南佑律，有些茫然不解。他们刚想质问半空中的星澈，和南佑律说了些什么，谁料，这星澈却似不要命地主动发起了攻击。
　　他明明在接连的折磨中已经油尽灯枯，却能在这短短时间中恢复不少，实在是让众人吃惊。
　　欲壑星的众位星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他们人多势众，常居高位，自然是不怕这么一个新晋的星首的。但刚刚这一瞬间，他们却意识到，这个人不能留。
　　这些人对视一眼，率先越众而出，一人当先大喝，“还请其他天体的大人见谅，本星新晋星首星澈行事无状，冒犯众位，丝毫没有悔改的觉悟，即日起，剥夺他星首之位和一切星首势力。今日，我等星首会亲自将其斩杀，给众位一个交代。”
　　他们决定亲自将星澈斩杀，一来，除去这个祸患，二来，也不会堕了欲壑星星首在五大天体中绝高的地位，三来，也堵住了其他天体势力的嘴。至于那瓦克星费劲心力培养的继任者的下落，他们的神色从那已经渐渐失去踪影的南佑律的身上收回，恐怕，已经透露出去了。
　　“轰！”欲壑星的阵营内，同时越出数人，迎向星澈这势气惊人的一击，一场惨烈的大战瞬间爆发。
　　这场战斗气势惊人，但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星澈虽然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与对方对抗，但也仅仅将几名星首重伤，其他星首一看形势不妙，也不再拿乔，纷纷使出本领，一同逼迫星澈。
　　最终，星澈战到油尽灯枯，失去了全部的希望后，他点燃了自己的星盘，轰然巨响中，此处深至地底的冰层在星盘的爆炸声中被摧毁，化为无数的碎片。周围看戏的各天体势力高层，纷纷遭殃。没有人想到星澈竟然如此决绝，他最后的绝命一击，竟然瞬间让十数名圣者毙命，各天体带来的高阶强者死伤无数，没有一人幸免。
　　而这片地域，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就像星澈之前身上凝固的血痕一般，逐渐向其他地域延伸而去。想必，百年间，都不会再有异能者胆敢踏足这片地域了。
　　已经远远离开的南佑律猛然回过身来，驻足默默看向来时的地域，眼神复杂至极。星盘爆炸的力量何其恐怖，那是一个小世界的陨灭，这种能量的冲击，甚至能毫不费力地摧毁一个低等文明星球。
　　若不是此时那里聚集了数十名圣阶强者，在爆炸的瞬间纷纷使出最强的防御，恐怕所造成的损失会以千万倍计。但即便如此，这一次四大天体的损失也是难以估量的。
　　南佑律此时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有本能的对于瓦克星这一次高层损失的估量，也有这一次的星首自爆事件造成的后续影响，以及这件事传到前线的反应，甚至是各天体势力会不会因此重新洗牌，能不能利用这件事，改变或拖延地球事宜的推进。
　　但想到最后，他的脑海中只留下星澈最后喃喃自语的话，“媳妇，你等着，我会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