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新娘》寒酥雪

460、我们的孩子（1）

　　“所以，阿竺，你要回地球吗？”紫衣立即明白了宓竺的意思，“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了，可是，我们该怎么回去？”
　　“我得去找阿律，将这件事告诉他。”宓竺打定主意，也不敢在小竹园多留，以免出现意外情况，被捕捉到小竹园的存在。
　　回到南佑律的殿宇之内，她立即操控“智脑”，查看这次对战的实时影像，果然，片刻后，宓竺已经来到了一望无垠的星河之中。
　　靠近瓦克星体星河边境的方向，一队队气势不凡的战甲骑士军列队而战，正在静静等候。
　　南佑律驾驶着战甲，闭目养神，不知在思索什么，眉头微蹙。
　　“看这样子，不是暂时休战，就是对方主力军还没有赶到，正是好时候。只是不知道，要如何联系他。”紫衣绕着南佑律走了一圈，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不敢相信此时在自己面前，威势十足，栩栩如生的南佑律只是影像罢了，“还是说，你要等吗？”
　　宓竺心中喜优参半，一方面因为知道南佑律暂时还十分安全而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却更加担忧这场战斗会持续多长时间。是啊，自己得先联系上他，自己能够等，自己肚子中的孩子却等不了。难道真的要去这边境找他吗？难道这智脑联系不上他吗？
　　她这样想着，忽然看到本闭目养神的南佑律忽然睁开了双眼，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犹豫了半响，最终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向另一边的将领打了个招呼，暂时离开了骑士军队伍。
　　他这样特立独行的作为，震惊了所有关注着这场战事的人，瓦克星上，不久前刚刚见过宓竺的南佑律的母亲，神色愈加难看，“竟然堕落成了这个样子，不过，我倒要看看，你真的会为了她背弃信仰吗？”
　　“陛下怎么会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大战之前，作为主帅，竟然这样率性地离开队伍！陛下是真的没救了吗？”女人的身边，一个中年男人有些痛心疾首，满眼可惜地看向女人。
　　“不，我相信他，因为，他是我的血脉！”女人眯起眼睛，他们眼前的南佑律逐渐放大，大到能够看清他所有细微的情绪变化才停了下来。

　　宓竺还不明所以，忽然，就看到那离开了骑士军队伍的南佑律忽然看向了自己，那身形像是掠过了一层马赛克，真正跨越到了自己的眼前，他的神色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变得温柔起来。他先是匆匆打量了一番周围，见宓竺还老实地呆在他的殿宇之中，略微松了口气，接着快速地开口，“阿竺，有什么事吗？”
　　他虽然没有解释，但宓竺也知道，他此时的行为是多么的不理智，但另一方面，看到他能为了自己的安危暂时违背了自己作为瓦克星君主的职责，又觉得滋味难明。
　　她知道此时并不是和他说这件事情的好时机，也怕这件事情会影响他的心绪，进而影响他接下来的战斗，但她必须要离开瓦克星。
　　只是那本来脱口而出的话，就那么在嘴边绕了一圈，变了个样子，“阿律，这场战斗还要持续多久？中间你有空回来吗？”
　　南佑律的脸色变了变，“怎么了？”
　　“我发现自己在这里呆不惯，如果你回不来，能托信任的人将我送回地球吗？我会在地球等你，无论多久！”宓竺认真地看着他，语气不容置疑。
　　南佑律却压根不相信宓竺的说辞，“阿竺，你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希望我抛下大军，立即回去找你吗？不要让我担心，也不要担心我，无论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处理。”
　　宓竺轻轻呼了口气，似乎多出了勇气，她终于不再犹豫，对上南佑律的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肚腹之处，开口道，“阿律，我有了……我们的孩子！”
　　她预想了南佑律所有的反应，欣喜的，不敢置信的，激动的，焦虑的，但这些全部都没有出现，他平静地听完宓竺的话，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很好处理，我安排可靠的人，将胚胎转移到专业设施进行培育。”
　　“什……什么？”宓竺微微张开嘴，眉头拧在了一起，“转移到专业设施？你知不知道，他会面临残酷的筛选，有可能会被抛弃甚至毁灭掉？”
　　“如果他是劣质基因，自然要被筛除。”南佑律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看到宓竺的脸色愈加难看，连忙试图安抚，“阿竺，相信我，我们的孩子，一定是最为优质的基因，不会被抛弃的。”
　　“不会被抛弃？”宓竺第一次意识到两个人观念上的巨大差距，“他是我们的孩子，我不能让他面临一丝一毫被抛弃的风险。而且，即便他必然会被选择，我也不愿意让他在这样的冰冷的环境中长大！变成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
　　却不料，一向宠溺她，迁就她的南佑律却在短暂的沉默后，摇了摇头，“阿竺，这个孩子必须转移，不仅是为了你的身体，也是为了他自己。”
　　“为什么？”宓竺盯视着他，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
　　“因为，他继承了我们的基因，有可能会培育出瓦克星最为优质的基因，甚至有可能比我更胜一筹，那么，瓦克星需要他，他必须留在这里。”
　　宓竺忽然笑了，“所以，就像现在，因为瓦克星需要你，你必须留在这里一样。我们的孩子，只要瓦克星需要他，他就要抛弃自己的情感、自己的心愿、自己的一切，为这大爷的瓦克星奉献终生吗？相对的，如果他不配，他甚至连顺利出生的资格都没有，是吗？”
　　南佑律有些慌乱地看着暴躁的宓竺，像是第一次认识这样的她，但他却没有因此作出妥协，“阿竺，我的基因很难延续，这对瓦克星来说很重要。如果有一个优秀的基因留在瓦克星，我也能安心地与你一起离开了。”
　　“阿竺，你不是要和我并肩作战？你不是要和我长长久久？这次战斗后，我就和你一起回去，和你一起找回你的父母，以后我们都生活在一起，不再分离！好吗？”南佑律目若秋水，那俊朗柔和的模样，配上他此时的恳求认真，如此动人，却让宓竺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来。
　　“可是，阿律，我们的约定里，没有要牺牲我的孩子这一条！”宓竺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这所谓的完美，竟然是另一种自私呢！”
　　南佑律朝宓竺的方向走了一步，看到宓竺此时的表情，无端地觉得整个人慌乱起来，他紧紧握着拳头，“阿竺，你要相信我，我怎么会害他呢？瓦克星培育后代的方式，会是最为合适我们的孩子，也将是他最好的选择。”
　　宓竺听着他陈恳的话，几乎要被他说动了，却在下一刻，仍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阿律，你能安排人送我回地球吗？”
　　一望无垠的银河边境，不远处，战甲骑士军威风凛凛，枕戈待旦，他们原本无情无欲，完美无缺的主帅，此时站在阴影的一端，脸上晦暗难辨。
　　须臾后，南佑律最终点了点头，“好，我会安排人去接你，阿竺，为了你，为了我们，我什么都可以做。”
　　宓竺听他答应下来，感受着他的真心，之前的芥蒂也随之烟消云散。她低下头，伸手抚了抚自己平坦的小腹，“阿律，你一定要平安，我会一直等你的。”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明亮起来，最终都收进了自己的耳中，眼前的南佑律虽然还站着那里，但宓竺知道，他们已经切断了连接，他已经看不到自己了。
　　宓竺看到他眼中蓝芒微动，他抬眼，看向了虚空之中，似是在看着什么，最终轻声呢喃了几句，才毅然转身，重新回到骑士军中。
　　与此同时，连连有战报传来，边境之外，昆须虫族集结而来，他们的身体发出长短不一的嗡鸣之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庞大的力量，让人听之欲吐，更不要说首当其冲的战甲骑士军，此时身处在这嗓音之中，战力也必然会大受影响。
　　宓竺紧张地看着这场一触即发的战斗，她并不能挺听明白他们之间阵前的叫阵和交流，只看到，下一刻，他们就朝对方冲击而去，战成了一团。这宛若远古战场的宏大场面，铺陈在一片星空幕布之中，震撼至极。
　　心情紧张地搜寻着南佑律的位置，这一幕，仿若是当初在南佑律的梦中一般，让她担忧不已。
　　正在她担忧之际，忽然宓竺听到了开门的声响，她神识一动，整个人就重新回到了殿宇之内，紫衣也回到了本体之内，暗自警惕。
　　门外的光照射进来，宓竺警惕地看着缓缓走进来的一个战甲骑士，他坐在战甲之上，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宓竺一瞬，抬起了一侧胳膊，伸向宓竺的方向，“我奉君主指令，带你回归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