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新娘》寒酥雪

438、星盘（1）

　　而宓竺更是有些无所适从，“原来，我在你梦中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
　　南佑律点了点头，“大部分是真的，除了……有你的部分。”
　　“我的部分？”
　　“是的。”南佑律猛然抓紧了自己的手，“可是，那些已经是过去了，未来，我会留在这里，和你永远生活在一起。”
　　宓竺猛然抬起头，眼中印出南佑律那双迷人的泛着幽蓝的眼眸，“你是说，你不回去了？”
　　南佑律点了点头。
　　“是为了我吗？”宓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承受不了对方这种牺牲，“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瓦克星是你的星球，你是那里的帝王，你们还处于……处于战争之中，你只是短暂地在这里疗伤，你怎么可以为了我，将这一切全部抛弃？”
　　“阿律，如果你是因为我，大可不必这样。我修炼的目的，一开始只是为了找到回家的路，后来也是为了保护我在意的人，现在我才知道，我努力强大，也是为了不给我在意的人拖后腿……”
　　“相信我，我会成长到不需要你保护的地步，未来，等我接来我的父母，我也可以陪你去你的世界，等你将你的责任好好的完成和转交，我们到时候才能毫无挂碍地幸福下去，否则，你如何安心？……”
　　“你放心，你梦中的那些我会被骗，会被害的场景都不会出现，我会好好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
　　……宓竺的话轻轻柔柔，却让南佑律心中震震发颤，又有些自惭形秽。
　　“不仅仅是因为你，也是因为我自己……”南佑律喉结上下蠕动，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半响才重新开口，“我已经失去了成为瓦克星帝王的基本条件，甚至，都不再配称为瓦克星人……”
　　“为什么？”宓竺完全不能理解。
　　“你曾在我梦中接触过瓦克星人，也见到了瓦克星的模样，你觉得，为什么我们能够发展强大至此？”
　　宓竺皱起眉头，她想起那些将她毫不留情当成宇宙废料处理掉的瓦克星人，那么冷漠残忍，却不带有任何一丝感情色彩，甚至比那努力想将自己骗走的机甲还像机器，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以理智为旨，以最优为尊，不含私欲。”南佑律念了两遍这段话，望向有些无措的宓竺，“我们的祖先，在无数代的进化中，认为人类的私欲和感情是人类进化路上的最大障碍。后世的我们，早已不再拥有基本的情感，做的一切选择，都必然以让瓦克星向着最完美的方向进化为要旨，我们进化成了最完美的人类，我们的世界也进化成了最为完美先进的世界……”
　　“其他几个星球也是这样吗？欲壑星……”宓竺听到这里，却觉得瓦克星似乎为自己设立了一个空中楼阁，似乎将所有的瓦克星人都催眠了一般，让大家都认为，自己的星球是完美的，自己是完美的。可是，为什么宓竺却觉得那么不现实呢。
　　“当然不是，欲壑星那肮脏的星球怎么能和我们相比……”南佑律脱口而出，话语中带着对欲壑星难以掩饰的鄙夷，宓竺愣了愣，心想，你们不是联盟吗？
　　但她没有继续刺激南佑律，转而感慨道，“不过我倒是未想到，在遥远的外星球，居然有和我们一样的人类，甚至，命运让你来到了我的身边，太不可思议了……”
　　听到宓竺的感叹，南佑律忽然整个人沉默了下来，“实际上，这并非命运的安排……”
　　“什么意思？”宓竺再一次糊涂了。
　　“阿竺，我知道，你之前虽然配合我更改和消除了他们对于雷劫的记忆，但是你心中是有疑惑的……”南佑律轻轻叹了口气，“我想，你进阶6阶之时，曾在星盘内引动了雷劫。”
　　宓竺点了点头，如今看到南佑律也同样有自己的小世界，对于他猜到这点并不奇怪，只是不明白，他此时为什么要提到雷劫之事。
　　“地球之内是无法引动雷劫的，这一点我猜以你的聪慧已经有所察觉。”南佑律见宓竺没有否认，接着说，“但你却并不知道那原因。”
　　“难道你知道？”宓竺心中一动，总觉得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
　　还未想明白，却已经听到南佑律一字一顿地开口，“因为那正是欲壑星和瓦克星首脑人物联手所为。”
　　“可是？为什么？”
　　“因为……地球，你们的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的一切生灵，都是我们亲手创造的。”这一重磅消息，直接将宓竺炸晕了头，她恍惚地将这段话在脑海中绕了数圈，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却怎么都读不明白。
　　“阿竺，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独立拥有了星盘的你，已经脱胎换骨，和这里的人类已经全然不同了。”南佑律看出了宓竺压根接受不了这一连串的消息，便出口想要安慰她。
　　却不料，须臾后，宓竺轻笑一声，缓缓抽出了被他紧握的手，“阿律，难道，你是意思是，拥有了星盘的我，已经脱离了低等生物的范畴，变得和你们一样了吗？可是，星盘这种大自然创造的世界，从来只是好运地被我们暂时拥有罢了，又如何能改变拥有者的本质？而且，就算是你们那些高等文明的人类，又能有几个人拥有星盘呢？”
　　南佑律有些失神地看着宓竺，感受到手中的温暖消失，他心慌不已，“阿竺，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总不可能是凭空创造出我们的吧？”宓竺思维快速活跃起来，可是想得越多越难以保持冷静，“也许，我们在你们的眼中，就像游戏中的NPC对于我们人类而言一样，哦，或许是像机器人对于人类一样，都是一些假的、低等的、只是创造出来服务于我们的存在……”
　　“可是，我们是有生命的啊，不，就算是机器人，只要他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思考，自己的情感，就算是一颗石头，他拥有了灵识和智慧，你们凭什么，小视他们……”宓竺一向是自信的，她拥有着憧憬和动力，她明确自己所要走的道路，甚至预想了自己的未来。
　　可是，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不过是一个试验品罢了，你所在的世界只是别人的游乐场，你所重视的一切，都是不值一提的假象，甚至，你所做的努力，可能在这些“上帝”眼中，只是游戏中的一个主线任务罢了。多么可笑，又多么绝望。
　　“阿竺，从来，都没有凭什么。你会可怜你嘴中的食物吗？”南佑律看着这样的宓竺，虽然心疼，却没有用没有意义的谎言和安慰去开解她，他冷酷地说着更加残忍的话，因为，他相信，宓竺是不同的。
　　宓竺猛然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的人，她差点脱口而出质问，问他是不是也只是下凡来玩一圈罢了。但宓竺的理智却告诉自己，不是的，南佑律可是想要放弃回去自己世界的机会，他决定要留在这里，对于他这样一个骄傲矜贵的人来说，又是何等残忍的选择。
　　南佑律似乎看懂了她眼中复杂的情绪和意思，再次微微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这里的生物并非凭空创造，地球是我们选择的一个远古星系天体中的一颗星球，而其上的生物，包括人类，也是从我们几大天体留存的远古星球的基因片段进行复制和创造的……”
　　“我们之所以创造了这个融合了几大星系智慧体的全新的世界，也并不是为了游玩和消遣。而是为了研究解锁基因进化的过程，为了对其他星系智慧体有更加深刻的了解，也是为了寻找出与永河以及满泽天体对抗或者共处的方法。”南佑律说到这些时，仿佛变回了殚精竭虑的帝王，担忧着自己的家园的未来发展。
　　短暂的沉默后，南佑律甩了甩头，“当然，这些事，今后都不需要我去担心了。”
　　坦白说，随着南佑律的话，宓竺站在他的角度，完全能够理解他们创造出地球时的初衷和心情。但是作为其中的一员，宓竺仍是十分不自在的。
　　见宓竺没有说话，只站在原地发愣，南佑律小心翼翼地握回宓竺的手，见她没有反抗，微微松了口气，“阿竺，你在我心中是不同的，不是因为你拥有星盘，而是因为，你让我拥有了情感。虽然我无法再回到我的世界中去，但我并不遗憾和后悔。瓦克星是最强大的星球，他们会严谨而迅速地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宓竺最终点了点头，今天得到的消息太过惊世骇俗，她需要时间去慢慢消化。但就像南佑律所说，那些星球距离地球太过遥远，自己又何必因为这些遥远的甚至对自己来说虚无缥缈的存在，而动摇自己的信念和人生的目标呢！
　　“阿竺，我将这一切告诉你，一是因为，我知道以你的聪慧，如果我不说，你一定会亲自去探个究竟。二则是因为，我需要你明白，对于地球上的生命体而言，无知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