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新娘》寒酥雪

423、抉择（2）

　　他这一路上连受打击，别说注意形象了，连命都不见得能保住。但他的实力是他们一众人中最高的，所以虽然受到了极大的痛楚打击，仍是第一个克服下来的。
　　他剧烈地喘着粗气，清醒过来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司徒和，生怕他有个意外，爬起身就慌乱地到处查看。他一边沙哑着嗓音呼唤着司徒和，一边忍者痛苦打量四周。
　　还没看到司徒和的身影，倒是第一时间看到了前方盘坐成一圈的五个青年。
　　“他们！”看到他们旁若无人地打坐调息，似乎完全不受环境的影响，而且明明他们刚刚从昏迷中苏醒，为什么无论是仪容还是状态，似乎都比自己等人要好上许多。
　　他看在身边还倒地□□的几个同门师兄弟，觉得头大的同时，也觉得不忿。
　　“逸风师兄，吾……无事！”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司徒和有气无力的声音，他赶忙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司徒和一样十分狼狈，浑身都被鲜血染成了黑红的色泽。
　　逸风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边，将新取出的药剂塞入他的手中，司徒和无力地点了点头，顺从地将药剂灌入嘴中，感受着体内药剂缓缓发挥着作用，温暖着他的肺腑丹田，也舒缓了一口气。
　　在这段时间，其余人也纷纷半坐起身，痛吟的声音渐渐散去。他们恐惧地遥望天空，那里仍是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让他们觉得压根无法反抗。有的人心中已经升出阵阵退意，若不是四面受敌，无路可逃，他们压根不会无力地瘫坐在地面上。
　　天空更加昏暗，阴山之上，浓郁的雾气已经弥漫在几人的四周，渐渐的，连旁边的人都有些看不清了。
　　“云安……”突然，一名弟子推了推身边一直没有起身的弟子，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但地上的人如同一滩烂泥一般任由他推搡，一直没有给他反应后，他整个人都崩溃了，“云安，云安，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其余人虽然看不清什么，但听他的声音也知道大事不好，纷纷大惊失色。司徒和眨了眨眼，也跌跌撞撞蹭了过去，待几人确认地上之人已经身死魂灭后，俱都低低哭泣起来。一时间，绝望的情绪萦绕在众人左右，久久无法消散。
　　他们颓废地捶打着自己的身体和身边的土地，“师兄，少主，我们怎么办，我们还能回得去吗？逸山师兄，他，他们，是不是已经没了？！”
　　“闭嘴！”逸风轻斥一声，心中却有些认同他的说法，只是情感上无法接受。
　　“我们还能去救他们吗？”其中一名弟子开口询问。
　　其余人面面相觑，“怎么救，我们在这里，都承受不住，云安都不幸身死了，他们被挂在那佛脚上，身影都被那劫云掩埋了，恐怕那上面的人早就被雷劈死了啊！”
　　场面陷入了短暂的静默之中，司徒和忽然想到了什么，“熊弟！”
　　他朝前方看去，但浓雾迷住了他的眼睛，他压根看不清楚什么。正想上前去打探，逸风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和师弟！齐杰枫道友之前被那雷电劈身，生死不知，我看到他躺在地上！”
　　“什么？”司徒和瞪大了眼睛，就要甩脱他的手，前去寻找齐杰枫，却感到逸风并没有顺势放开握住他胳膊的手，反而手下更用劲了些。
　　“但那几人醒了！”逸风的话没头没脑，不仅是司徒和，就是其他弟子也不明所以。
　　“逸风师兄，你说谁醒了？”
　　逸风咽了口口水，压低了声音，“这山上，之前除了我们，还有谁？”
　　“除了我们？哪里还有……”他们之前被雷劫劈了个措手不及，竟然一时间将安鲁也几个昏迷的人忘了个一干二净。不过这话一出口，就忽然记了起来，“什么，师兄是说那几个昏迷的青年？”
　　“没错！”逸风点了点头，“他们正在前方调息修炼，我看着……唉，你们还是不要轻易过去打扰。”
　　“轰隆”
　　“轰隆隆！”半空之中，闷雷声再次放大，他们经不住重重抖了抖身体，压根顾不得安鲁也几人了，只惊恐地看着天空，生怕一个不好，那雷又劈落下来。
　　“师兄，这可怎么办？”有人紧张地问出口，有人却强迫自己盘膝调息，想要临时抱佛脚，趁着这点时间恢复一些灵力。
　　他们此时，已经将云安的尸体忘了个一干二净，若不是之前从奈河一路过来，心境得到了一定的锻炼，恐怕现在连盘膝修炼都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就在此时，他们看到前方青光一闪，浓雾震荡中，消散了些许，让他们一瞬间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他们看到那几个青年依次站了起来，看到他们活动了一下筋骨，彼此微微一笑，就朝那酆都城门的方向奔去，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和自信十足的姿态，让后方的这些人微微一愣。
　　“他们在做什么？”有人疑惑地询问。
　　“他们在找死吗？”
　　“他们……是去救宓竺姑娘？”逸风喃喃道，那本来不确信的问话，渐渐变得笃定起来，“是的，他们是去相助宓竺姑娘！”
　　“宓竺道友又怎么了？这雷劫说不定就是她搞出来的！”一名弟子刚刚吐出这句话，就感觉到身后一股锐利的眼神盯视着自己，他头皮发麻地揉了揉脑袋，缓缓垂了下去，不用看，他都知道那是司徒和的眼神。认怂后，又觉得有些不服气，于是小声喃喃着，“我又没胡说。”
　　“我们也去救逸山师兄他们！”就在这时，逸风忽然斩钉截铁地开口，一句话就让气氛冷却了下来，“既然这些年轻人都敢前去相救，我们这些老家伙为什么却踟蹰不前？”
　　其余人低下头，噤着声，并没有搭话。
　　逸风失望不已，“和师弟，我们修道之人，若是眼睁睁地看着同门处于危险之中，却为了自己安危不去相救，那会如何？”
　　“自此种上心魔，一生休已！”司徒和呵呵一笑，他觉得逸风师兄说的似乎有理，却又难免觉得有些道德绑架，毕竟别说救人了，他们此时连自救都很困难。
　　他们之前虽然被困在聚印佛脚不久，但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身边又有同门死去，对他们的打击甚大，从一开始的踌躇满志，到此刻，竟然只剩下满满的无望了。
　　“没错，再说，如果那里有死无生，对方会欣然前往吗？”逸风顿了顿，“你们此时还能看到生路吗？”
　　“生路！死路！”一名弟子喃喃片刻，忽有所感，“师兄是说，死路亦是生路！”
　　“轰！”
　　闷雷之声更加频繁，第三道雷劫眼看比之之前更加威力无穷，是拼尽全力共同在此地防守，还是不管不顾逃下山去，还是跟着那几名年轻人再闯进酆都大门。他们犹豫不决，拿不定注意，最终纷纷将目光落到了司徒和的身上。
　　司徒和感到压力山大，他舔了舔嘴唇，犹豫地说道，“予谓，留守此地最是保守，许有生机……且那酆都城外，可谓万丈深渊……”
　　“和师弟！你忘了逸山师兄在你小的时候对你的照料了吗？你忘了自己作为一派少主的使命了吗？你忘了之前进酆都城门时，自己强势的要求了吗？你敢对自己的这个决定不后悔吗？”逸风师兄没想到司徒和竟然有龟缩不前，被动防守，甚至抛弃同门的想法，一时间悲愤交加，横加指责起来，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对他的爱护。
　　“你们想想，如果此时被挂在上面的人是你们，你们希望同门轻易放弃救自己的机会吗？你们愿意追随这样的掌门吗？”他的话越说越重，几人的门派观念从小耳濡目染，彼此感情也比较深厚，被逸风一顿嘲讽说得面红耳赤，也不愿别人说自己是贪生怕死的小人。
　　“万丈深渊？刀山火海我们都走过来了，还怕什么深渊？我们能御剑飞行，还怕会摔死不成？”
　　“师兄说的对，修道者无惧生死，本就是与天对抗，死都不怕，我们又有何好怕呢？”一名弟子似乎说服了自己，慷慨激昂地第一个赞同了逸风的话，逸风甚至都快老泪纵横了，其余人见此，也无话可说，纷纷表示赞同。
　　司徒和被骂得一愣一愣得，最终也只能点了点头。这段纠纷时间并不长，几人达成一致后，就赶忙趁着浓雾有些消散，起身跟了上去。
　　他们猜测那几个年轻人如此自信，必然是有什么依仗的。正因为太过专注前方，他们竟然没有注意到，那之前一片混乱的山头，被孤零零留下来的齐杰枫。齐杰枫陷入了昏迷之中，外伤在钟萱清的治疗下缓缓愈合着，他似许久都没有这样踏实过，在睡梦中竟打起鼾来。
　　另一侧，紫衣将司徒和几人捆成粽子扔过城墙，就旋身朝聚印佛脚之上飞掠。远远的，他就看到宓竺在无形的丝线包裹下，浑身散发着淡金的色泽，在她的身边，身外化身透着淡绿色光芒，也似到达极限。